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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3 章
我必须要迫切地爱着什么
或者要恨着什么。
我无数次动了去临熙的念头,无数次被这明亮的月光制止住。
我想我肯定不能死。
这辈子还没被人好好爱过,我不能死。
所以我拥有了月光。
此刻,我拿到蛋糕后,先把它放进冰箱里,随后才开车去医院。
到院接到她,做了个简单的检查后,医生说:“还是肺部接触到植物的霉菌了,需要住院做个详细的检查。”
听到医生的话,我知道,我的殷恳劝慰于她而言,终于只是耳旁风。
上一次她出院,我反复说:“把地给别人种,你不要再种了。”
她答应我。
这次,她看着我,嗫嚅着唇,说:“没种玉米,就南边剩那不到一亩的地,我想着少,就中了点芝麻。”
是了。
即使不种玉米,也还有芝麻。
没有芝麻,还有大豆。
农活总是干不完的。
现在,她的疾病他的疾病,有一个算一个
我统统都不想管。
见她们一次,就是对痛苦的又一次反刍。
我没明白,悬在我头上的究竟是什么?
所谓孝道?
我并不孝顺。
但我在乎名声。
我熟练地准备一切她住院需要用到的东西。
晚上陪床时,她说:“你回去吧,让他在这儿。”
我没同她们客气,转身就走。
第二天清晨我去到医院时,母亲正闹着要出院。
我问他原因,他说,母亲说吸氧的管子温度高、烧人,跟护士和医生都说了几次,都说没问题,不给换。
听他说话,我心中就会有莫名的烦躁。
但没料到,一瞥眼,沈清还竟就站在门外。
她往门口那儿一站,空气中就似注入一片清新的味道。
冲散了我的疲惫、疏离和烦躁。
我只要看她一眼,便会觉得异常地安定。
手机振动一下:
清:【怎么了?】
我:【我妈说吸氧管有点烫人。】
我看到沈清还打了个电话,然后转身出门。
没一会儿,一个看着像专家的人赶到,摸了摸临时借调过来的氧气罐,弯腰,态度和蔼地对母亲说:“这管子烫,是不是啊。”
“是,跟她们护士和医生都说了,都说‘能用能用’,能用但是它烫得根本就不能搁在鼻子下面啊。”
医生说:“好,我来处理。”
马上嘱咐人换来了新的设备。
医生问:“这回好一些了吗?”
母亲点头,“好了。”
我在门口看着,沈清还站在我身后。
好像是我强大的守护神那般。
我没客套地问她“怎么不进去啊”。
我们彼此心照不宣。
我转了个身,差点撞进她怀里,我说:“谢谢你啊。”手搭在她身前一瞬。
沈清还低头,认真看着我:“早上出门时就看你不对劲。下次遇到什么事,要跟我说,好吗?别让我担心。”
我点头,“好。”
沈清还又看向病房内,问我:“我能进去跟阿姨说几句话吗?”
我目光迅速捕捉到她的眼神,里面装满了认真,她在征求我的同意。
想了想,说:“好。”
不远处走来个人,手里拎着礼盒,过来朝沈清还道:“沈总,这是您要的东西。”
沈清还波澜不惊地接过来:“谢谢。”
“您客气,有事儿您说话。”
“好。”
沈清还又转眸看向我,“那我就进去了啊?”
“好。”
沈清还刚一靠近病床,母亲便认出她来,她说:“你是上回帮忙带我做检查的那个姑娘,是吧?真是谢谢你了啊,时汩后来请你吃饭了吧?没有我回头来请,你可千万不要客气。”
沈清还点着头,看我一眼,说:“请了请了。”
把买的东西搁在桌子上,又自我介绍道:“阿姨你好,我叫沈清还。听说您病了,所以来看看您。”
“来都来了还买什么东西,真是谢谢你了啊。”
正好赶上医生查房的时候,她向母亲核对姓名,“李慧是吧?”
沈清还先于我回应:“是。”
医生看了她一眼,问:“你是病人家属是吧?”
我绕前两步,说:“我是,我是病人女儿。”
医生从病例单中抬头,问我:“看肺部的结节,这不是一次两次了,之前也出现过这种情况吧?”
“是,之前是在六院住的院。”
“前几次因为什么?”
“医生说是因为霉菌。”
“行,我知道了。我今天先开单子,做些检查。”医生的手搭在母亲肩膀上,拍了拍,说,“老太太,这次看好出院之后,可不能再接触玉米一类的东西了啊。”
因为这个称呼,我猛地抬头。
原来妈妈,已经是可以被人用“老太太”三个字称呼的年纪了吗?
等医生走后,妈妈低头,也好似有些低落。自言自语道:“老太太不能接触玉米,那还怎么活啊。”
沈清还帮着做完各项检查离开后,我把母亲送回病房。
病房里其她病友对母亲说:“你女儿认识的那个人,来头可大啊,我看见这医院院长在她面前马上都快弯腰了。”
母亲疑惑看我,我低头削苹果,说:“看错了吧。”
“怎么可能,这医院院长我认识,况且我眼又不近视。”
我把苹果放在桌子上,没说话,走了出去,站在医院楼宇阴影下,情绪莫名有些低落。
医院的绿化不多,景色萧条。
场院中唯有几棵失去了叶子的枯树。
狂风一阵呼啸,把树枝吹断,跌在我面前。
我裹紧外套,心内也有些萧条。
不免有些难过。
傍晚时,沈清还给我发消息:【宝宝,我准备了饭菜。我快到啦。(抱抱)】
我心中忽然就如暖流经过。
原来谈恋爱是这个样子的啊。
所有的疲惫都能被爱人一条消息消除。
她来医院送饭的时候,给我拿了件的外套,给我穿上后,把餐盒递给我,说:“都是没那么油腻的,请了专人做的,应该不会难吃。”
“谢谢。”
沈清还皱眉看我:“跟我说谢谢?”
我意识到错误,摇摇头,笑着朝她走近一步,离她只有不到十公分,说:“喜欢你。”
沈清还脸上表情转笑,清了下嗓子,又关切地问:“妈妈的检查结果怎么样?”
我心底冰封的湖面,因她这一句“妈妈”而有了裂缝。
又五味杂陈。
你也叫她妈妈吗?
你始终是和我站在一起吗?
我温声说:“医生说目前已经出来的结果还好,但是要再观察观察,又开了新的单子要做。”
“嗯。”沈清还点点头,安慰我说,“院长说过,不严重。会好起来的,不要担心。”
“嗯。”我心意悠悠跳跃。
妈妈住院期间,一直吃着沈清还准备的饭。
我问她:“不会耽误你的事情吗?”医院离沈清还的公司差不多10公里了。
第一次问时,沈清还摇头,说:“不耽误。以后也不耽误。你的事,从来不耽误我。”
风一股一股地吹。
我的心沉稳靠岸。
我搂着双臂微一侧身,沈清还便默契地抱住了我。
她用大衣把我裹进她的怀抱里。
温暖得有点让人想落泪。
秋风落叶。
爱人归根。
第二天查房时换了一个主治医生,看上去也蛮年轻的。挽着低发,温柔又利落。
母亲在医生走后低低私语:“那么年轻,能有经验吗?”
我找到走廊里悬挂的医生介绍,给她读:李枫——主治医师,医学博士。
“博士?”刚读到这里,母亲就急张着嘴,“那么年轻就是博士了?”
“嗯呢。”
“早知道我也让你读个博士了,读博好啊。”她看看我,又说,“不过现在也挺好的。”
过了一会儿,母亲旁敲侧击问:“那小女孩儿,是谁啊,一看就不是普通家的孩子。”
我撒谎道:“她们家好像是开公司的吧,具体的我也不太知道了。”
母亲住院住了一个多星期,期间主治医师关照得特别仔细,我以为是沈清还交代的。
出院那天,在我把母亲托人带来的自家做的红薯淀粉和粉丝送给李枫医生时,她道过谢后,拿出手机,说:“我加一下你微信吧,后续阿姨有什么事情,可以及时跟我说。”
我没多想。
沈清还在门口站着,说:“出院手续办完了。”
“好。”我又回看向李枫,“那我们就先走了啊,谢谢您这段时间以来的照顾。”
李枫将笔插进胸前口袋,推了推眼镜,起身,看向我俩,问:“这位是阿姨的另一个女儿吗?”
沈清还抿着唇。
我上前答道:“不是,这我朋友。”
“哦,好。”李枫笑笑,说,“那希望我们以后,不在医院见了。”
我低头一笑,“谢谢。”
晚上,收拾完一切后,沈清还左肩倚着门框,幽幽地朝站在屋里的我说:“她喜欢你。”
我一愣,“谁?”
“李枫。”
我说:“怎么可能。你别瞎想。她不是因为你才对我们好的吗?”
沈清还摇头,说:“院长说妈妈的病不算严重,所以我也并没有特意多做交代,她完全是自发的。”
“那也许是她本来就是这样的人呢?”
沈清还一哂,语气里却没有嘲弄,声音低低的,说:“我看得出来。每天来查房时,她对你,有一种独到的耐心。”
“你送的红薯淀粉她也收下了,我看见她小心搁在她的柜子里。”
我反驳:“不是我送的。”
沈清还:“经你手了。”
“那以后不经我手了。”我有些心虚地说。
“我预测,一个月内,她会联系你,或许还会试探你。”
“沈清还,别揣测了好不好~”我语气刻意变得黏稠,变成撒娇。
“不信?”她依依不饶,挑眉道,“我们来赌一个小要求。”
“哎呀哎呀,我信。小要求也别赌了,我直接答应你。”我搂着她的腰,头靠在她肩膀上,说,“可是清还,那你呢,是不是和其她人有点东西?”
沈清还眉头一皱,“谁?”
“郦访山。”
这个名字一出,她果然滞住了。
看吧,她俩果然有点什么。
“她只是以前追过我。”
“然后呢?”
“然后就没然后了。”
“可是她叫你‘清还’哎。”
“那你要论这个,我就又有话要说了。”
我抬头表示疑问。
沈清还忽然反剪着我的手,手下动作轻柔,问:“我是你朋友吗,白天你那么说?”
“不是。”我被压迫出了一种逼仄的快感,像薄薄刀刃。
“那我是你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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