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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第二天，机场，个人休息室。
丛也端坐在沙发上，双腿交叠，有人送上一杯温水，他将药片服下，手指握紧抵在嘴唇前咳嗽了几声。
因抬手动作褪下的半截衣袖巧妙地露出几道规整的交叉暗色红痕。
把它联想成一些情趣有些不太合适，它印记不深，而且，更引人注目的是——
从长短到粗细，交叉的地方更像是一类特殊的蝴蝶结，整齐得像是用尺子量过一样。
就是有人绑…绑到这种程度相当夸张…
助理不敢多想，连连把头低下。
丛今也的视线停在手机上，他打开摄像头，指尖握着一根白色的数据线，拍摄的角度刚好能拍到他的手腕痕迹，只占角落一分，剩下的九分，是精心调整过能让手指拍得更修长好看的图片。
丛今也：大概什么时候有时间，我把数据线送回去
他的食指静静点着桌面，等数到一百三十六的时候，手机嗡嗡震动。
小商：不用，扔了吧
一根后配的加长数据线从他的指缝穿过，食指绕了绕缠了三圈。
昨天晚上，杨且商也缠了三圈。
丛今也：不能再见你了吗？
小商：别这么说话，马路不是我开的。
小孩儿的言外之意是，见面只能偶遇。
丛今也无端想起第一次见到杨且商的时候，对方当时分手好歹还送了首歌，他什么都没有。
不过他现在没有任何负面情绪，在杨且商面前，他什么时候产生过负面情绪？
反而因为昨晚见到杨且商，比在捡食丰富猎物酒足饭饱的野兽还要舒服。
甚至似兴奋剂钻入他的血液，兴奋得让他浑身发抖。
但说嫉妒，还是有些。
事实上，从他认识杨且商开始，这种情绪便像藤蔓，狠狠扎入五脏六腑，似张网，将他包住无法挣扎，让他像病了一样，无时不刻都在躁动和不安。
他在杨且商那里讨不到安全感，因为他自己。
杨且商基本不会主动在他人皮肤留下疼痛，他对简单的身体掌控权兴致缺缺，但别人发自内心的完全支配让他很是着迷。
他喜欢那样的感觉。
丛今也一开始不知道，他以为他熟知的Atlas喜欢一些调情的东西，他说了，他随便杨且商玩。
况且，他也乐在其中。
而在铃铛，蜡烛，绑绳……玩具之中，他看着杨且商的手指依次划过，暧昧的灯光只能使他的表情靡乱，杨且商的侧脸深陷在光影中，冷沉沉的。
而杨且商在那之中挑了一段最柔软的绸缎布料。
那一瞬间，他发现他好像并没有那么了解杨且商。
尝过甜头的狩猎者不会善罢甘休，杨且商带来疼痛不会让人清醒，只能令人沉迷。
他知道早在他之前，有人被杨且商亲手调教过。
他很嫉妒。
丛今也想着过往曾经，手指合拢间将输在聊天框本准备撤回的消息发了出去。
丛今也：你对你堂弟的溺爱程度超乎我的想象
一张你知我知的机票，换杨且商对他少些抗拒，一笔相当划算的买卖。
爱人之前，先了解。
想摸清杨且商的家事并不是一件难事，于是他悄然去查，并且试图插手。
在他准备实行时，他得到了警告。
杨且商第一次对他生出厌烦的表情，他说，丛今也，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不要越过我为我做决定。
丛今也想，也许就是那次，成了他们难以恢复如初的最终原因。
他当上位者当惯了。
他只需要发号施令，别人听从，不可以产生异议。
但对杨且商不能这样。
手机再次传来信息。
小商：不然呢，他才十八
丛今也攥着拳的手指嵌进掌心，下颌一点点绷紧了，闭了闭眼，将所有倾泻的情绪镇压回去，恢复了平静无波的面庞。
嫉妒驱使他打下了平日根本不会说的话。
丛今也：那我呢？
小商：你？
丛今也深吸一口气，正准备碰手机键盘，对方的话即刻发来。
小商：你要是比他听话，我也可以惯着你
他一时愣住，他不该愣神的，他应该像寻常一样撩拨回去，他明明知道该怎么做的。
可他整个人却像是活活被剖开，他的手不在听使唤，他点开了相册，将昨晚留下的照片发了过去。
丛今也：［图片］
丛今也：这样够吗？
他很多衣服领口都很高，是习惯，是他作为谈判上位的必要穿着，会让他看起来格外的严谨与冷静，不可一世。
但昨天晚上，解开束缚后，他拍了一张照片。
一张跪在地上，咬着金属链条，禁锢下颌和嘴唇…一眼望去似能切断颈骨只为讨哄另一个人的图片。
等待时间或许过了很久，他没有数，手机再度响起来。
这是一段语音，很短。
青年的声音在听筒里变得细微磁沉，漫不经心。
“你真难教。”
“够不够这句话不应该你来说。”
青年打了下哈欠，听筒片刻静默停顿，然后，丛今也听见对方道：
“丛今也，告诉我，你应该说什么？”
丛今也并没有看见杨且商，但他能想象到对方的神情，冷淡又倦怠，或许根本不在意他发了什么。
于是，他的手指微微抖动，望着屏幕里自己已经发出的那句语音——
“您满意吗？”
不是宝宝，宝贝，小宝等等的称呼。
敬语有时代表的不是年龄分别，是一种其他象征。
不过这条消息仿佛扔进寒潭。
杨且商没有回他。
丛今也闭了闭眼，轻笑了一声。
他说自己，无可救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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