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矛盾结合体
那份关于训练场感知的报告，我写得极其“艺术”。既清晰地指出了能量痕迹和那扇门的异常，又巧妙地用大量“可能”、“似乎”、“不排除是设备固有频率干扰”等模糊词汇包裹起来，最后还郑重声明“以上内容纯属个人感官记录，不具备专业参考价值”。
我把这份充满求生欲的报告发给鲨鱼后，一整天都惴惴不安，生怕他觉得我在敷衍，或者从中又解读出什么我没想到的破绽。
直到晚上，我躺在宿舍床上，正准备用鱿鱼丝安抚自己受惊的小心灵时，那枚鲨鱼通讯器震动了一下。
没有文字，只有一个坐标定位，和时间——现在。
我心里咯噔一下。这是要秋后算账，还是……？
我随后起身，按照坐标来到基地一个极其偏僻的观测甲板。这里通常是用来观测深海环境数据的，夜晚几乎无人前来。
冰冷的月光洒在甲板上，鲨鱼背对着我，站在栏杆边，望着下方漆黑如墨的海水。海风带着刺骨的寒意，吹动他深色的制服下摆。
“队长。”我走到他身后几步远的地方站定。
他没有回头，声音融在风里，有些模糊：“你的报告，写得很有技巧。”
我心里一紧。完了，果然被看穿了。
“队长，我……”
“害怕了？”他打断我，终于转过身。月光勾勒出他冷硬的侧脸轮廓，眼神在暗夜里显得格外深邃。
“有点。”我装做一副被识破的样子，在这种人面前装硬气毫无意义，“毕竟……那可是虎鲸。”
“所以，才更需要弄清楚。”他向前一步，逼近我，目光锐利，“那扇门后的能量扰动，你确定是人为紧急关闭设备的痕迹？”
“确定。”这一点我很有把握，“那种高频衰减的模式，不是自然波动。”
鲨鱼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权衡。然后，他问了一个出乎意料的问题：“如果让你单独靠近那扇门，在不触发警报的情况下，你有几成把握，能‘听’清里面的具体情况？”
我愣住了。单独行动？潜入虎鲸的核心区域？这简直是让我去送死！
可恶，一点也不在意一只小小章鱼的生死是吧！
不过怎么可能，这种防卫等级，怎么可能防的住我谛听大人，不过我又不是傻子，如果让鲨鱼摸到我的底，指不定
“队长！这……”我头皮发麻，“这不可能！那里的防卫等级……”
“所以，是零成？”他语气平淡，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那股熟悉的、不想被他看扁的冲动又冒了上来。我咬了咬牙：“如果……如果有内部结构图，知道能量节点和监控盲区的大致位置，三成……不，四成把握！”
说完我就后悔了。早知道就说没把握了，我真是被鱿鱼丝糊了脑子！
出乎意料，鲨鱼脸上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几乎看不见的弧度。
“结构图，我会想办法。”他说道，语气依旧平淡，却在我心里投下了一颗巨石。“但不是现在。你现在的能力，还不足以胜任。”
我一时不知道该庆幸还是该不服。他这是……觉得我能力不够，所以保护我？
“那……”
“继续扮演好你的角色。”鲨鱼转过身，重新面向大海，结束了这次短暂的会面，“高调，但不要过界。观察，但不要擅自行动。你的‘听觉’，暂时只需要向我汇报。”
“是，队长。”我应道，看着他挺拔而孤寂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
他明明怀疑我，却又要用我；他把我置于险境，却又在关键时刻划下底线；他语气永远冰冷，但偶尔流露的细微情绪，却又让人捉摸不透。
这条鲨鱼，心思比这深海还要难测。
“还有，”就在我准备离开时，他的声音再次传来，随风飘入我耳中，轻得几乎像是幻觉，
“下次写报告，直接点。我看得懂。”
我脚步一顿，心跳莫名漏了一拍。
他看懂了。他看懂了我那份报告里小心翼翼隐藏的谨慎和……对他反应的试探。
他没有戳穿，也没有斥责，只是用这种近乎纵容的方式，告诉我——他收到了。
我加快脚步，几乎是逃离了那片甲板。回到宿舍，关上门，后背抵在冰冷的金属门上，还能感觉到心脏在胸腔里狂跳。
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一种莫名的……躁动。
这条鲨鱼，他到底想干什么？
他给我特权，又限制我行动；他利用我调查，又似乎在保护我；他看穿我的伪装，却选择默许……
我甩甩头，把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抛开。不管他想干什么，我现在是他的“扳手”，这是不争的事实。
而一个合格的扳手，不仅要会拧螺丝，更要懂得感受执扳手的人，那细微的力道和意图。
我拆开一包鱿鱼丝，恶狠狠地咬了一口。
看来，得再好好“磨砺”一下我这把扳手了。至少，在下一次被他握在手里，去拧动更危险的螺丝时，不能先崩断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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