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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第二日晨,明城市局。
“可是,他似乎没有恶意。”众警员窸窸窣窣的议论,小汪率先出声:“死者是自杀,camellia只是同情张回,虽然他形迹有些可疑,但…我是说,他甚至不是嫌疑人。”
“他确实不是嫌疑人。”邵怀影道:“只是,矛盾点太多了。”
“camellia留下的外套极为名贵,他身价不菲,与张回素不相识,却无端出现在了张回躲藏的旧渔港。”
“从camellia挪动尸体的冲动行为来看,他当时应该处于一种强烈的悲伤中。痕检结果却表明,他的清理细致周密,本人极度冷静。”
“三种可能:一、现场还有毫无情绪波动的第三人;二、有人善后;三、人格分裂。我倾向于第二种。”
“甚至,白海边的权势闹剧兴许也不过某双手的暗中操纵。”
乔不拓眉梢微挑:“敢把耀池集团太子爷当木仓使的势力非同小可,camellia既然手眼通天,为什么还要留言请咱们警方办事?他明明可以直接神不知鬼不觉的将尸体带走。”
“因为名正言顺。”
[请在遗体腐烂之前将其名正言顺的送回家。]
“那他真是求错了人,盖棺定论是法院的事,我们向来无能为力。”
胡茬警官斜坐在椅子里,话说得凉薄,眉宇却皱成了川字。
不得不承认,那句看似轻浅的“警官先生,为什么要为黑色的灵魂伸张正义?”实实在在的敲到了每个人心间。
会议一时沉寂,邵怀影开口:“或许,我们能找到张回正当防卫的证据。”
——卷宗再调,旧案重查。
宿舍楼走廊没有监控,第一案发现场为死者寝室,凶器是属于张回的一把水果刀。似乎任谁来看,都是张回持刀上门、蓄意行凶。
“那被害人之一就应该死在门口。”李岸景道:“如果张回意志坚定、目标明确,施暴者开门的时候,他就应该动手。”
“可他没有,他走进门先与施暴者展开了交谈并发生争执。”何落之翻动资料:“如果他拿着刀,赵梓旭和范呈希为什么会毫无防备的让他进门?如果没有,他一身旧衣,那么一把不大不小的水果刀又该藏在哪里?”
邵怀影带人再度走访,死亡面前,曾经的闭口不言逐渐动摇,直到第一个人站出来刺穿心照不宣。
“那把刀确实是张回的,但很久之前就被赵梓旭拿走了,说反正他也吃不起什么水果。赵梓旭当然不缺水果刀,就是为了羞辱。”
张回的室友之一,冯迟予,高高瘦瘦的男生,黑色的眼镜框后,满目说不清道不明的讽刺。
“张回那小子傻的可以,别人对他三分好,他记七分。又是个没脾气的软性子,被欺负了也闷闷的不敢吭气。他没做过什么坏事,我是说,”青年抬眼直视对面的警察:“即使他忍无可忍、一招踏错。”
明哲保身、明哲保身,父母耳提面命,不要多管闲事,这样的人家我们惹不起。他沉默了千百次,沉默到最后,张回死了,那些“惹不起的子弟”像狗一样被更高的权势拖在车后愚戏。
现实荒诞不羁,有什么所谓,既然是真相,为什么不能尽语。
越来越多的同学选择开口。零星的叙述里,张回,终于从一个平凡的名字、几张薄薄的资料、一具冰冷的尸体变成一条有血有肉的生命。
“有回在食堂我排他前面,临了才发现忘记带饭卡,他那么拮据,还愿意把卡先借给我刷。再后来我看见,范呈希故意撞翻了他的午餐…”
“之前我临时有约,都是他主动帮我去给导员送表。我看见了,徐文浩推倒了他,就在楼梯间!”
“我们经常一起喂校园里的小猫,他背后总是贴着纸条,上面写着难听话,我悄悄撕下来了……”
“张回很讲卫生,也没什么不良习惯,其实我挺高兴和他当室友的。赵梓旭那帮人三天两头来找不痛快,故意打湿人课本,真让人恶心。”
“我就住在范呈希他们隔壁,那天动静很大,好像是张回要告发什么,被他们教训了…他们之前就把人拉到宿舍欺负过…我们戴着耳机…”
一张张年轻的面孔上,或悔恨,或愧疚,或愤怒,或悲伤,他们终于开了口,可张回再也听不到了。
这具温柔的灵魂,受尽了世界的险恶和偏颇,永远没机会知道,他谦恭小心的善意曾刻入这么多冷漠的躯壳,叫嚣事不关己的人们,注定在听到他讣闻的那一刻,愧悔终生。
接待室里,赵梓旭的室友崩溃痛哭:“他们要张回偷拍一个女生的裙底,张回不肯,他们就把人带回宿舍教训,我出去躲清净,后来就出了事…对不起,我一直想说的,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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