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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番外(1~9)
一.在医馆帮活的柳霁
庆霞三十年十二月初三,中午时分,镇上医馆,人来人往。
问诊的人坐在位子上,伸出左手让大夫切脉,眼睛紧张看着对方,问道:“温大夫,我这病,能整好不?”
柳母沉思一二,将手收回去,边写药方边叮嘱道:“没事,上火引起的肝疼,回去吃几副药调理就成,记得饮食清淡……”
柳父在另一头的诊位给病人进行针灸,对外头喊道:“阿霁,你去拿下针包——是第二个!”
“知道了,哎——”
柳霁把针包送了过去,又回头整理药柜,将各类药材摆得整整齐齐,就听见门口有人抬手在门框上,叩了三声。
这让他不禁抬起头,见那里立着一道人影,走进来将斗笠拿了下来。是个年轻人,长发微卷,两侧各一缕细刘海卷曲,他微微笑着,问道:“查柜的,请问,封若派往哪里走?”
柳霁一愣,犹豫地打量对方,“你要找封若派的话,从这里往右走去那条山道……”
他讲了一遍大致的路线,又问那人做什么事。
“嗯,一点要事。”年轻人并没有要透露的意思,脸上笑容不变,“谢谢了,作为报答,我给你一个小小的忠告吧……”
医馆内声音有些吵杂,让他的声音混在其中,听不太真切。
“什么?”柳霁疑惑。
“……如果有人请你们去镇外治病的话,一定要小心再小心。”
虽说是句善意的提醒,那个年轻人的神情却带着一丝期待,怪异得很。
随后他又转身将斗笠戴上,离开了医馆。
是个怪人。
柳霁撇撇嘴,很快将这件事抛之脑后,继续整理药材和递来的药方。
二.于是看信的明柃
师弟柃谨启:
见字如晤,久不通函,至以为念 。
师兄在此先祝新禧,时辰过了也无妨。不知师弟近来可安好?师兄曾立誓言,如有违背,甘受天罚。然情之一字,终难悟过。
如今明白得太晚,又不忍将师弟牵扯其中,所以师兄决定以死明志,免得天谴下来。
还望师弟见谅。师弟与我缘分之深,想来不会怪我的吧?
俗话说死者为大。师弟往后需要人手帮忙的话,可往荻花镇北郊某处,树下有我的坟,会有人告诉你地方。师弟可以挖出来一用,应该没坏。
倘若师弟恨我,天长地久亦无妨。若念我切思,他日我必定寻你。
此前,还望师弟保重身体,莫要任性过头,一定要好好的,这样我才能安心地去死。
谨遣数行,希自珍卫。
师兄慈亲上
庆霞二十三年腊月初三夜
三.某年某月春山,未写完的绝笔信
封若派诸位敬上:
见字如晤,展信舒颜,佳想安善。
于春山牵制天灾墨春,已有三月。同行人死伤无数,蒙师叔遭了秘术反噬,不成人形,叶师弟等人亦以身祭阵。
初行六百人,现余七十九人,局势不容乐观。若宋大公子尚且保全着人身,当为八十人了。
劳烦过后诸位节哀顺变,此为仙门子弟责任所在,为芸芸众生舍命实乃仙家之本分。为天道,应置生死于度外。
在期间,宋大公子以为,当前我们的职责不在剿灭天灾,而在困之,不得使其踏出春山半步。我深以为然,宋大公子为人很好,亲善有加,若他的实力还在全盛时期,未必不能生还。
然我念及师门中人,心系不已,着实放不下。且有一心事,尚未告之师父,此为一憾。此事未了,恐道心受损。待我归来,当详述
“张师兄——出来一下!有情况——”
帐外传来一阵吵闹动静,是鞋擦着地,或是兵器刮着地,响亮刺耳,外面一大片人影又嚷嚷大叫着什么,声音几乎乱成一团。
听见喊声,他匆匆将笔砚收起,拿起镇纸压住书信,身子从桌旁赶忙过道,快步走向外边,声音平和应道:“来了——”
四.春木宗的观南飞
观南飞,春木宗现任宗主,洛阳观家嫡系长子,怪才也。
喜欢研究各种奇奇怪怪的东西,其弟子楚郁深受摧残,其副宗主连连叹气。
经观察,观南飞会习惯性地帮助他人,除了春木宗的人。
每每喝了酒,他就会想向人倾诉自己初恋被骗的经历,除了春木宗的人。
遇到有金钱困难的人,观南飞总会慷慨解囊,除了春木宗的人。
五.好面子的悲慈
明柃知道悲慈一直在练行浪风,所以被对方拉去见证时一点也不惊讶。
“虽然你天赋是很好啦,但才学三个月不到——”明柃很是质疑,“真的可以吗你?”
悲慈最听不得有人质疑,他扭头问道:“要是我可以呢,你会觉得我很厉害吗?”
已经熟知此人本性的明柃:“……哦,太厉害了,请展示你的本领吧。”他的语气充满了敷衍。
悲慈看了他一眼,转身施法踏上前方的一汪水潭,脚尖轻点,掀起一层层涟漪。
法力在周身运转,水潭上无风起浪,给水上的人自动让开了一部分,露出底下更深层的水。
见状,岸上的明柃暗暗松了口气,很捧场地鼓掌道:“不错,没少下功夫吧。”
悲慈嘴角上扬,得意地在水面上踱步,这熟悉的一幕让明柃眉头一挑,果不其然,下一瞬间那人就没影了。
激起的水花哗啦啦。
……水潭好像很危险。
明柃后知后觉地弯腰要去看,就被突然破水而出的悲慈吓了一跳,往后猛退几步,差点摔倒。
“你干嘛突然冒出来吓人啊?”明柃气道。
“对不起啦师弟。”悲慈一边抱歉,一边从岸边爬起,用风水诀烘干了衣服和头发,整理好发型,“因为师弟靠得太近,就没忍住。”
见对方一副我有错我不改的样子,明柃没好气地瞪了一眼,两人走在回去的路上。
“今天打算吃什么?”悲慈往后看去,问他。
明柃在后面跟上他的步伐,气还没消:“我做了芋头炖栗子辣汤。”
“嗯,听起来就没食欲。”
“我还加了冻橄榄,”明柃扯了扯对方的袖子,“你快帮我尝尝味。”
悲慈顿了一下便答应了:“好。”
“……为什么我总感觉你不太靠谱。”
“有吗?嗯?”
“每次都是‘可以’‘我觉得不错’‘还行’,你说呢?”明柃用手肘碰他,示意他回答。
悲慈问道:“你要听实话吗?”
明柃:“要,你快说。”
“我尝不出来。”悲慈对他说,“那些东西对我来讲,没什么感觉,但师弟你喜欢。”
“……”明柃沉默了半晌,愤然道,“你没味觉还一个劲地吃做什么!!!”
“欸,不是师弟你要让我吃吗?”
悲慈无法理解。
六.练武不能差不多
“第一式,彩舟云淡。”
叶尚华简单示范了动作,木剑划掠半身,直指天穹,“动作要轻,招式不可有一丝一毫之美。”
悲慈的动作与叶师兄分毫不差,抬腿格挡一套下来十分流畅。
燕明归在旁微微抬起脚,手臂装装样子地提起来,脸上只剩下厌世的神情,一看就是被拉来凑数练武的。
明柃反手将剑抬上,脚也端端正正地抬起,然后被叶尚华敲了手,“下去一毫,歪了。”
“差不多吧?”明柃看着自己的姿势,觉得已经到位了。
“对付敌人,你这一点点的差距就足以让你毙命了。”他板着个脸,“你想想杀敌时,每次就差一点干掉对方,你会开心吗?”
“不会。但我做不到每次都精准把握那个点,我又不是悲慈那家伙。”明柃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悲慈:“嗯?”
七.精致的门派日常生活
悲慈每天起码要梳三次头发,花更多时间打理好每一根发丝,然后陪着明柃到处逛。
如此专注发型的他,还喜欢穿白靴。
而明柃看着他一排过去雪白的云靴翘头靴登云靴,目光极其古怪。无他,白鞋不耐脏,奈何某人——
悲慈一脚踩进沟里,泥巴很不见外地飞溅上来,他弯腰伸手翻找着掉水沟里的东西,衣角泥土全沾,鞋就不用多说了,站在外面的明柃都看呆了。
“你就这样——”明柃震惊,试图找个合理的词补救,“水灵灵地踩进去了?不挣扎下吗,悲慈?”
“嗯?可我们的东西掉了,师弟。”
悲慈将东西捡起,又一脚踩住路边上来,见师弟后退半步,便擦去手和东西上的泥,白靴已经看不出是白靴了,他不以为意道,“反正鞋子什么的还可以再洗啦,师弟没事的。”
明柃觉得这人真的很怪,活得好像比他癖洁,处事又不似癖洁。
别人过来不小心摸个门,就要把门换了;衣物被物清洗从不借他人手,也不喜欢别人去碰,碰了就扔掉换新;也不喜欢和别人有身体接触,权师兄说悲慈总是要隔着距离和他们说话;
平时吃饭只坐在边上,总有一种和除了明柃以外的别人一起吃饭就要死掉的感觉,直到后来,他的态度才缓和了点,不过仍保持着点疏离。
劈柴都要一尺长,不能有一丁点的差,切葱花也要切长度一样的小段;练武时,总一副好像跟示范身法偏差哪怕半点都不行的样子,甚至还会反过来纠正,认为对方的动作跟上次不一样。
“……你的要求都好高啊。”明柃如是说也。
悲慈不理解:“哪高了?师弟的要求才严格吧,每天要换着扫帚清扫两次,一周有三回要搬柜箱打扫。每天洗一次澡,天气热了洗三次。”
明柃反驳:“哪有!”
悲慈双手抱臂:“师弟还爱哭,经常假哭骗人。”
“你快闭嘴——”
八.在庆霞十三年十一月晦当天,另一边
小明柃坐在车厢里,双手靠在窗边,眼里满是好奇,盯着车外正和一只狗僵持不下的黑色人影。
那是一位年轻人,面色苍白如纸,眼眶漆黑。他穿着一袭黑袍,掩起袖,面对大黑狗退后半步,宽大的袖子将他的身躯大半遮住,身后的长发用一根青色带子系着。
大黑狗全身毛发竖起,低声威胁着,不愿退让。
“诶,大哥哥,”明柃忍不住探头问道,“它为什么要追着你呀?”
明柃远远就看到了这场追逐战,从街头追到街尾,黑衣人甚至是飘着跑的姿态,只是速度并不快,甩不掉大黑狗。
那家伙一看就不是活人,身上却没什么邪气,不像犯过杀孽的恶鬼。师兄师姐说过,这种没闹事安分守己的鬼祟是可以送到冥界安居的,闹事作恶的也可以送去冥界镇压思过。
那个黑衣人只是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继续紧盯着大黑狗。
明柃想了想,丢了一小块扒皮红薯,大黑狗虽对黑衣人警惕,还是尾巴摇起,低头吃了起来。
见此,黑衣人似乎松了口气,放下袖子,转身就要溜走,明柃连忙叫住他:“那个,你叫什么名字啊?”
“……”他看看明柃,又看看大黑狗,犹豫了会儿,终于开口,声音有些沙哑,“我、我的……名字?”
黑衣人语气茫然地说完这句话,就砰地变成黑烟消散在原地,只留下明柃一脸困惑坐在车厢里,大黑狗见人跑了赶紧开溜。
爹好像没教过,这是什么情况?他有些摸不着头脑,算了,待会去问师兄师姐吧。
然后他扭头就忘了。
九.离家出走,第叁拾伍回删减片段——
明柃:“我以前离家出走过。”
慈晦:“离的哪家?”
明柃:“……封若派就是我家。小时候爹总说我聪明不用在正事上,我很生气,和爹吵了一架,大概四五岁的时候。”
小明柃认为自己委屈得不行,便对三师兄说要离家出走。哈,三师兄就说,封若派有阵法拦着,你怎么出得去。
可明柃正气头上,连夜收拾自己的小包袱打算跑走。也是那时,他发现了一条隐蔽的小路,蜿蜒通向风水阁内,还没弟子看守。
见状,明柃七拐八弯地钻过草洞,偷偷溜了进来。风水阁底下有处深潭,连通山外,明柃拿着地图看了很久,才确定自己的确是进来了。
他不知从哪搬了只废弃的木筏,用绳子绑好,有些笨拙地运转风水诀卷起木筏,送到潭水上去。
但石栏和水面的距离有四个他那么高,根本下不去。
可小明柃能在乎什么后果,他选择直接跳下去,还闭着眼睛不敢看,哇了几声发现哪里不对劲,睁眼一看,自己的后领好像被什么勾住一样,整个人挂在空中又被丢回阁台里。
他眼睛眨了眨,转而用一根麻绳绑住石栏,一点一点地爬下去,双脚稳稳踩在木筏上,解开系在船上的绳子着手开始跑路。
就这么一路行出封若山,快一里远的时候,被疾速御剑飞行赶来的爹逮回去了。
据说,前掌门那天晚上睡得正熟呢,突然祖师爷托梦逼醒道:“你家小娃离家出走了!还不快追——”
被迫醒来的掌门有点蒙,才发现自家儿子竟然找到封若派唯数不多的一处薄弱点,混出结界跑了!
“噗。”慈晦忍不住笑了一声,“师父太可爱了,不过跳下去实在危险。”
明柃撇着眼:“我已经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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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因为当时卡了下文,就顺手写了点番外。
以及稍微调整了前文的顺序。
顺便把后面没写的也塞了进来。
——
这位葬衣人很特殊,前面忘了,后面忘了,以至于再遇上游书生,明柃压根没认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