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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3 章
村里来了位神子！
神明的孩子！
整个凌家村沸腾了。
村民们纷纷涌出家门，一部分想顶礼膜拜，剩下的人则是抗拒不满。
虔诚的单一神的信徒自然抗拒外来的信仰。
霍成渊将黎西背在背上，一路背去了广场。巫彭不知怎么收到了消息，也冒了出来，一跛一跛来到树荫下，阴恻恻盯着黎西二人。
黎西坐在原来的椅子上，拍拍村民新搬来的椅子喊霍成渊坐。
霍成渊垂眼坐下来，捞起黎西小腿，将他弄得脏兮兮的脚搁在自己腿上，握着他的脚踝查看其布满尘土的脚底板，“有伤口，疼不疼？”
黎西顿时眼圈一红，委屈极了：“疼死啦！”
霍成渊不问他为什么不穿鞋，只是看向旁边的人。
“那谁！你去打盆水来。赶紧的！”还得是村长会来事，不用吩咐都知道该干什么。
“嗬嗬。”巫彭发出妒忌的嘲弄，“感情可真好啊……这就是你侍奉的神子？神明高高在上，怎可与凡人同行！”
霍成渊：“……”
所以神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呵！”黎西回以冷嘲。
现在的他，不是之前的他了！霍成渊在身边，意味着他可以随时解开封印，鲨光这群坏东西！
充满底气的黎西说：“那怎么办哦，老公就是喜欢我，愿意和我这个贞人在人间同行。老公，他是巫彭，侍奉税神的巫。”
霍成渊：“……”
戏来得太快了，有点接不住。
神子该是个什么人设？听起来好像得高高在上一点。
霍成渊面无表情撩起眼皮，扫了面具人一眼。连颔首的举动都没有，便低下头继续看着黎西的脚，用手轻轻扫掉他脚底沾上的土石，动作温柔，坚毅硬朗的五官也似变得柔和了。
黎西怔住。
脚心的触感轻柔得宛如被羽毛扫过，这是他从未得到过的。
小心翼翼的，仿佛被珍视。
是演戏吗？
是的吧。
他刚对巫大放厥词，说神子喜欢他。
——怎么会有人喜欢我呢？
——西西从小就不讨人喜欢。
爸爸不喜欢，妈妈不喜欢，大哥也不喜欢。
以前的朋友大概喜欢过，但现在也不喜欢了。纪荣川喜欢真少爷，喜欢真正的黎家小少爷。
巫彭阴阳怪气：“快十点了，你做好祭礼的准备了吗？如果祭礼没办好，惹怒涚神，你的神子丈夫最好不会做什么。”
“我要是办得太好，赢得税神欢心，它要我留下给它当大祭司怎么办？”黎西阴阳怪气呛回去。
“不可能！”巫彭沙哑的声音跟砂纸似的刮擦人耳膜，“不会的。涚神不会接受其他神明的侍从……何况你……嫁给了这位神子冕下。”
霍成渊：“……”
到底该怎么接戏？有点急。
再说对于“嫁”“丈夫”这些词他们竟然说得如此自然，说得他都要信了——他喜欢黎西，他为他走下神坛，他们结婚了。
“水来了！”村民端着一只塑料盆过来，在村长的示意下端到霍成渊面前。“神子大人！”
霍成渊只以目光瞥了瞥地面，村民就领会意思，把盆搁在地上。
霍成渊弯腰试了下水，盆中清水微凉，适合解暑。他握着黎西脚踝慢慢把脚放入水里。
“凉凉的诶。”黎西对自己可没那么小心翼翼，两只脚往水里一扎就晃动起来，再相互搓搓，试图搓掉尘土。
“别动！”霍成渊只得赶紧握紧黎西的脚踝，捏住他乱动的脚，俯低身亲手替他清洗。
黎西：“老公真好，等你老了我也给你洗脚！”
村长：“……”这话的味儿咋有点怪？
巫彭看着这腻歪的一幕，又妒又恶心，差点翻白眼。
村民们则震惊：乖乖，西先生真得宠啊！
再瞅瞅西先生那张漂亮不凡的脸，他们又觉得合理了。
众目睽睽，神子为黎西洗好了脚，不要毛巾也不要纸巾，就那么动作自然的让黎西踩在自己裤腿上擦水。
众人：“嘶——”
这、这他妈比村里人可会疼媳妇多了！
偷偷跑来围观的女性村民顿时各个眼睛冒光，死死盯着霍成渊那张英俊至极的脸。
如果神明都是这样的丈夫，她们也嫁啊！挤破头都要嫁！
霍成渊看着白皙的皮肤上细小泛红的伤口，轻轻捏了下黎西的踝骨，“给他拿双鞋。”
村长：“这……新拖鞋成吗？别的怕是难找到新的，总不好给西先生穿咱们旧鞋不是。”
黎西点头：“可以。”
村长家恰好就有新拖鞋，他家就在广场附近，很快就把鞋子拿了来。黎西蹬上拖鞋，两脚终于能够落地了。
霍成渊捋捋裤腿，余光在广场上逡巡。
他发现了广场一角的“羊圈”，只是尚有段距离，牛羊遮蔽了视野，他没看清关在里头的人。
他这边看不清，圈里的人当然也看不见他，并不知道异管局的霍大队长来了。只除了黎南。
可黎南这会儿被捆着嘴，什么也说不出来。
巫彭又搁旁边催促：“你该继续了。”
“别催啦。”黎西抱起龟甲，一手拿刻刀，“老公等等哦，我忙完再跟你说话。”
“嗯。”霍成渊表面沉得住气，没人看得出他心底在担忧许多问题。
黎西找到了，并且看起来混得还可以，那么其他人呢？
他的目光落回黎西身上，注意到黎西利落的下刀手法，以及刀下逐渐呈现的既陌生又熟悉的符文。
霍成渊依稀认识到，这些是古老的文字。
是金文、篆文？不对，在龟壳上刻字，应该是甲骨文。
他心中顿时涌现疑惑与震撼。
一个声称失忆了，高中辍学，抗拒上学的学渣……会刻甲骨？！
赖着不走的巫彭问：“你刻了什么？”
黎西吹掉刀尖下的碎屑：“癸未卜，西贞，旬亡祸。”
巫彭阴恻恻笑：“看来你刀法比较好……比早上的字好。嗬，你大费周章向神进谗言，就准备问这个？我祈神降下赐福，保佑我们风调雨顺、富足康健，未来自然无灾无祸！你不行，你根本不如我！”
“谁说只问这一条的？”黎西把这片龟甲抱到霍成渊腿上，“老公！”
霍成渊：“？”
没记错的话，龟甲占卜是要用火烧出裂纹，然后解读卜兆？
黎西的意思是让他来占卜？
等等，他的人设好像不是人。
黎西侧着身子，手指按在霍成渊腿上偷偷戳了下，冲他眨眨眼。
霍成渊：“……”
“我老公是主神之子，我问他跟问主神没区别。”黎西对巫说完又对霍成渊说，“老公，我们来演示下问卜流程，给人开开眼。”
霍成渊思忖两秒，左手扶住龟甲，右手指尖轻轻抚过其上的刻字，落在字旁空处，白色光斑从他指腹下跃动，随即便听“咔、咔咔——”声。
巫彭：“！”
村长：“啊！”
还等着霍成渊烧龟壳的黎西瞪圆眼，眼睁睁看着他徒手在龟甲上造裂……不，兆纹。
不愧是主神的儿子！
霍成渊垂眸瞧裂纹，冷淡而优雅道：“吉。”
黎西双眼亮晶晶的望着他，心底却在哭。
游戏中孤独前行十年，走过千余副本，终于在回归现实后寻到了能如此完美配合他的人。倘若仍在游戏里，他一定能与霍成渊结伴同行。
当初霍成渊将他从坠落死亡深渊的边缘拉回来时，要是抓住霍成渊不松手就好了。
“好耶，是吉兆！”黎西拿回龟甲，麻利在命辞旁刻占辞：渊曰吉。
村长激动得语无伦次，眼神灼热的盯着神子喃喃：“神、神迹显灵！真是神，真是神子大人！”
凌家村村民不知有异种与异能者，见到霍成渊施展异象就当做了神明显灵。
巫彭阴暗黏腻的目光游向霍成渊，“神子冕下在人间行走，还能留有如此神力，真令人惊讶。不知……您是如何降临的？”
霍成渊回以对方一个冷漠的眼神。
黎西顿时撇刀打岔，把手伸到霍成渊面前，“好累哦，不想刻了。”
“别刻了。”霍成渊全然一副眼里只有老婆，无条件宠溺的昏君模样，握住老婆细嫩白皙的手慢慢揉捏按摩。
黎西则演出仗着神子宠爱恃宠生娇的形象，笑着往霍成渊身上贴贴，“老公，我们去看看牲叭！”
被无视的巫彭在旁边怒气攀升：“你们……”
“村长。”黎西拉着霍成渊站起来，回身对村长招招手，“带我们去看祭品。看看你们准备的祭品质量，如果规格不够趁还有时间也好想办法弥补。”
“是是，您说得对。”村长搓搓手，赶忙上前带路。他这会儿可完全不敢轻慢黎西，比之对待巫的态度更加恭敬小心。
这旁边有一个活生生的神盯着呢！吓死个人……
无人在意无人邀请的巫彭阴暗跟随。
“老公，我好久没给主神举行宾祭了，可我中午要给他们的税神办，你爸爸知道了会不会不开心呀？”黎西茶言茶语。
霍成渊却快速提取到关键信息：祭神，形式为宾祭。
起初听到“牲”一词，他下意识以为黎西说的是牲畜。但黎西特意给出提示——霍成渊眸光猛地一沉。
他看见了失联的培训班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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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面左下角甲骨文：西贞，旬亡祸。渊占曰吉。
【注】：旬亡（无）祸：这一旬没有灾祸吧？（命辞
渊占曰，吉：霍成渊占卜说，吉（占辞
*凶兆示例：（《合集》10405）王占曰，乃兹亦有求（咎）：大王占卜说，有灾祸。
甲午，王往逐兕……：甲午日，王去干啥啥果然出事（验辞
每旬（癸X日）问“旬亡祸”是固定流程。甲骨文图依旧放微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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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