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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访
当华衍和拂衣听完齐子宁的想法,都愣了。
拂衣疑道:“你怎么就笃定当年那些文书、字据类的东西没有被贼匪毁掉?他们可是放火烧过县衙的。”
“我不确定,但是想试一试。”
拂衣蹙着眉,不再说话。
齐子宁又看向华衍,他一脸认真,似乎正在思考着什么。
须臾后,他道:“拂衣说的有道理,贼匪能在彩云县冒充县令这么多年还不被朝廷发现,足以说明他们不是只会烧杀抢掠的草包,你能想到的他们未必想不到,怕是早就有所警惕。”
“那怎么办?如果不再进一次县衙,这条线索就又会断掉,难道我直接回到都城,把这些事情都告诉父皇吗?”
“不可!”华衍疾呼道。
齐子宁费解地望着他:“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到底该怎样才行?”
线索一条接一条断掉,关键人物死的死,还有个在牢里,连身份都没法核实,她已经夸下海口,难道要就此放弃,伸手打自己的脸吗?
她不允,她齐子宁绝不允自己做个没有信义的小人,也绝不允自己输掉。
见二人都有些动了火气,拂衣忙跳动中间来,安抚道:“别急别急,小师妹我们先冷静下来,一定还有别的办法的。”
齐子宁吐出一口气,问道:“大师兄,我不过提了一句回都城,你就那般着急否决,是不是有些事情你已经提前知晓?”
绕来绕去,又绕到回宫这件事上了,华衍有些懊悔,方才听到她说回都城,的确是着急乱了方寸,现在叫她看出了端倪,他忖度了片刻才道:“你想多了。你是因一纸诏令才来的丹山,若想回去那也得有诏才行。”
“是吗?”齐子宁凝视着他,见他面色并无任何变化,又才道,“的确是我疏忽了,没有诏令就跑回宫,不仅给我自己找麻烦,也是给父皇找麻烦,从今往后我不会再提了。”
华衍暗自松下一口气。
齐子宁在屋中缓缓踱步,冷静下来后才觉得自己方才是有些急于求成了。华衍和拂衣的分析的确是有几分道理的,上次探查牢狱完全依靠师姐微末的妖力,若再进县衙,只怕需要费更大的功夫,能不能有线索都另说,若是打草惊蛇了事情只会越来越糟糕。
她确实不能拿大家的安危去赌没有把握的事情。
好在,从老翁那里探听到新的消息后,她又仔细看了彩云县的地图,发现与彩云县最近的县有三个,分别是:青山县、观兰县、沛泽县,三个县城到彩云县的路途大约是在两到四个时辰,其中观兰县最远,沛泽其次,青山最近。
当年彩云村遭遇水患,彩云县县令除了向县城商贾求助外,还向周边邻县发过求救信,按照当时水患和百姓缺粮的紧迫程度,青山县最近,也是最有可能在最快的时间内接到求助信,将赈灾粮押送过来。
想到这里,齐子宁顿了顿,很快又将这个想法自我否定了。
她不能只考虑到路途远近因素,还要把人情也得考虑进去。
离得最近的,未必就是交往甚好的,离的最远的,也未必就是那个生疏的。
事到如今,只有采用那个最笨的法子了。
她转向师兄师姐,轻叹一声道:“还是得再麻烦师兄和师姐。”
“说什么麻烦?”拂衣搂住她的肩,“你想做什么知会一声就行,行得通,我和大师兄举双手赞成,行不通或是有危险的,也会极力阻止你。”
齐子宁莞尔,继续说道:“我在地图上划出了离彩云县最近的三个县城,彩云村闹水患是大事,周边县当年多少都有耳闻,我们三个分头行动,去这三个县找上一些年事高的人打听一下,看看当年是否有给彩云村送过救济粮,若能打听出来,那下一步计划就有望实施。”
“什么计划?”拂衣兴奋问道。
齐子宁却只是微微一笑。
三人分头行动,华衍与齐子宁交换了地图,让她去最近的青山县,自己则去最远的观兰县,临行前大家一起约定,无论有无线索都必须在明日晌午前赶回彩云村。
师兄师姐策马而去,齐子宁望着马蹄下的滚滚尘烟,暗下决心:此一局,只准胜,不准败。
若所有法子用尽仍旧帮不了彩云县的老百姓,那她就孤注一掷,闯回南灵都城。
她不信这天下没有通往光明与正义的路。
*
约莫戌时末,华衍终于抵达观兰县。
天色不早,城中大部分商铺都已经熄灯闭门,只余一些通宵达旦的客栈、酒楼或是妓院还灯火辉煌,喧喧嚷嚷。
华衍观了观这些地方,妓院倒是鱼龙混杂,是个探查消息的好地方,但他不过看了一眼便离开了,客栈虽然亮着灯,但很安静,大多都是过路歇脚的人,应该也查不了什么有用的消息,酒楼?
他观察了五家酒楼,里头大概都是些青壮年或纨绔子弟饮酒作乐,这些人太年轻,未必了解彩云县当年的事迹。
正一筹莫展时,一驾拉潲水的马车从他跟前缓缓驰过,华衍立即跟了上去。
前方是个坡道,马车正吃力爬坡,驱车的老翁用纤长的桑枝不停抽打马,马车几次前行了一点又滑了下来。
老翁叹了口气,从马车下来,打算自己把车推上去时,华衍小跑上来,撑着车尾温声道:“您继续驾车,我在后面帮您推。”
老翁愣了下,很快连连点头,上车驱马。
在华衍的帮助下,马车很快度过坡道,停驻在平展的道路上。
老翁扭头道:“年轻人,多谢你啊,若不是你,我这几桶潲水怕是要栽在这儿了。”
“举手之劳罢了。”华衍拍拍手,缓缓上前道,“这么晚了您怎么还在帮酒楼拉潲水?”
“哎,年纪大了也闲不住。”老翁从腰间取出一杆焊烟,点燃后吧嗒吧嗒抽起来,随着嘴里烟雾的喷吐,他继续道,“这观兰县干的最好的就是各家各色的酒楼了,城里的富家公子哥们每隔几日就要约在酒楼叙上一叙,那酒菜啊是上了一轮又一轮,热了一遍又一遍,不到天大亮,他们是不会回家的,老头子我啊也靠着拉他们吃剩的酒菜养活了自己。”
华衍哂道:“这么说来,这些富家子弟可是为整个观兰县都做出了莫大的贡献。”
“可不是么。”
华衍突然叹了口气,老翁瞟向他,笑道:“年纪轻轻,怎么愁眉苦脸的?是遇上什么难事了?”
“倒也不是,只是有些感慨罢了。”
“感慨什么?”
华衍垂眸,失落讲道:“我有个亲戚是彩云村的,彩云村您知道的吧?曾经可是富庶一方的大村,只可惜天不庇佑,遭了天灾人祸,今夜听您老说起这观兰县的富饶,便想起我那可怜的亲戚,原本也是能过上极好的日子的。”
“哼,彩云村么自然听过。”老翁吧嗒一口烟,眯着眼望穿烟雾,叹道,“当年那水灾和蝗灾可是差点让彩云村灭村呢。”
“是啊,幸亏彩云县的县令是个好官。诶,我听说当年彩云村之所以能够度过两次大灾是因为观兰县给送去了救济粮?”
老翁突然嗤笑道:“你怕是听错了吧。先不说两个县距离之远,观兰县当年穷的连自己的百姓都喂不饱,哪儿有余粮给彩云县送去。”
“哦,那应当是我道听途说听了不准确的消息。”
华衍展望错落有致的大半个县城,真是灯火辉煌呐,可谁能想到它曾经穷得叮当响呢?反观彩云村,它曾经也是个富庶的大村子,现在却快成了一个空村,这其中有命运使然,但更多也是人为造成了它如今的落魄。
他抬头望向晦暗的苍穹,也想起曾经上苍给出了提示,他们却遵循了过往的旧俗,导致悲剧发生。
好在,有轮回轴的帮助,他还可以重头来过,弥补遗憾,将过往的错误纠正,可这世间大多都是普通人,他们没有轮回轴,没有仙一样的身份,得不到命运的第二次照拂,更没有挽大厦将倾的本事,所以只能无助等待被命运不好的那一面倾轧。
华衍想,他比这世间太多人都幸运,可这份幸运同样也很沉重,他需要用尽全力才能托住。
他又想,应该好好利用这份幸运,把曾经未尽的事尽到,把没有保护好的人好好保护。
想到这里,他的脑海里忽然跳出齐子宁。
齐子宁实际上比华衍和拂衣更早到达目的地——青山县。
她从未单独去过哪里,当到了青山县城后,看着涌动的人潮和孤身一人的自己,突然感到一阵恐慌。
周围人来人往,有时候几道陌生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她总会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想来,可一想到自己的身份和亲口做出的承诺,她立马挺直腰杆,昂首挤在人群里,去寻找目标。
齐子宁找了好几个年纪大的老翁老妪,可每次话还没说完呢,人家就着急忙慌冲她摆手。
她垂头丧气,想着明日晌午之前才汇合,便牵着马在县城里闲逛,也不知怎么地,就逛到了青山县的县衙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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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天码了昨天那一章,昨天冬至就没码字,今天怎么有种我好几天没码字没更新的错觉

看来码字的习惯已经静悄悄养成了,这应该也算是一种进步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