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拜悖论[ABO]

　　闵辞来到览山湖的时候，览山湖罕见地下起了雨。

　　这里没有韦眳的身影，但他看到了维瑟特洛修，他特意向维瑟特洛修打了个招呼。

　　维瑟特洛修反常地喊了声闵辞的名字。

　　闵辞喊了一声，“维瑟特洛修？”
　　“或许你可以喊我维特。”

　　闵辞坐在沙发上，抬头看向曾经和韦眳的点点滴滴，和维特说了很久。

　　“所以你也来自览音星？”

　　维特依然是机器人的外形，但却可以在显示屏中变幻自然的神情并说出和常人无异的语气。“主人是唯一一个成功的种子，而像我一样的半成品还有两百多个，我们被主人随机安排在A星的不同区域。”

　　说实话，闵辞并不关心这些，也不会对韦眳的这些做法有任何异议。如果他是A星的一个普通人，他想他还会为了自己的家园对韦眳的这种做法表示愤怒，但是没有。

　　他异常平静地问出，“所以你们的最终目的是为览音星报仇吗？”

　　维特摇头，“主人的摇摆不定让我也无法明确我们的目的，只是我们这些虽然是半成品，但作为览音音的遗留物，我们和A星目前的战斗水平并不分上下。我们还未形成完整的思想，但所有人都只认可主人。”

　　“是韦眳让你告诉我的？”
　　“是的，主人曾担心迟早会有这么一天。”

　　韦眳，作为览音星留下来的最完整的个体，其本身就超出了外人的想象。

　　闵辞以为自己已经能够一点一点看清韦眳，直到现在，闵辞才知道，自己所看到的韦眳也只不过是冰山一角。

　　韦眳从出生开始就表现得极为异常，他平静地不像一个正常的婴儿，宁译很少见过韦眳哭闹的样子。

　　再大一点的时候，韦眳渐渐多出一些关于览音星的信息，他开始变得无理起来，自负起来，也变得狂妄起来，这个时候的韦眳让宁译和韦世先十分头疼，他们甚至怀疑是自己的基因出现了问题，居然生出了一个混世魔王。

　　殊不知，这只是韦眳天然的自我保护机制，在两套截然相反的世界观的指导之下，韦眳不得不寻找一套适合自己活下去的方式，所以他一开始的办法就是对A星和览音星的观念全部嗤之以鼻，无论他们是对是错。

　　十三四岁的时候，那是韦眳真正觉得是自己的时候，他为览音星的荒诞和离奇感到悲哀，也为A星的伪善和贪婪感到不齿。

　　所以他宁愿把一切都掌握在自己的手中，而自己只需要享受资源和精神的双重满足就是他的人生目标。

　　不过他遇到了闵辞，人一旦拥有某种不可言说的爱就会变得负责起来，尤其是韦眳去外星训练的那五年。

　　在那里，韦眳被两套世界观吞噬，只要A星带给他的观念越多，览音星的观念就会以一种无解的强大威力灌输给他。

　　这就是览音星最高明的地方，从最深层的思想控制一个完全符合览音星的人，比任何枷锁都好用得多。

　　就这样，韦眳一边认可A星，一边认可览音星。他开始记得在某个星球还被埋藏着几百个半成品，在回到A星以后，他就把那些半成品带到了A星。

　　他的目的是什么？
　　他以为如果接受A星的这套武力崇尚，那他就该认清凶手，为览音星报仇，A星作为参与者之一也应该付出同样的代价。

　　如果接受览音星的观念，那他就应该带着那几百个半成品重新出发，在宇宙中找到一个新的安身之所，复刻出一个全新的又传奇的览音星。

　　但是他不会完全偏向一个具体的答案，他私下里控制着那几百个先进的半成品，把他们撒在一些机器人身上，让他们替自己做事。

　　这次他在为期三个月的对战中出了意外。

　　他通过一个月的时间取得胜利，也因此为A星保住了最强。可这一举动激怒了览音星留在韦眳身上的设定，战争和对抗是览音星不允许的，韦眳就这样被剥去一层又一层凌乱的思想，览音星坚定的信念拼了命地往韦眳身上钻。

　　但韦眳出生在A星，他已经不是览音星的附属品，他拥有A星居民的基因，也拥有和览音星截然不同的视野。

　　所以韦眳在战争胜利后回到了览山湖，在路过某个昏暗的角落时无法忍受神经的紊乱，倒了下去。

　　说到这，维特的语气莫名开始低沉，“是一个omega 救了他，览山湖的omega 分为两种，要么为alpha 提供精神补给，要么是突出的尖端人才。而这位omega 属于后者，并且他看起来一早就认识主人。”

　　闵辞僵硬一笑，“那他们现在关系很好吗？”
　　维特开口，“形影不离。”

　　闵辞在想如果他放弃韦眳的所有帮助，他还会不会有机会脱离蒙克西。

　　答案虽然未必不是否定。

　　但如果真的没有了韦眳，他又不靠那些alpha 的帮助，让他一个时刻被管控又受蒙克西家族威胁的人去对抗那些贪婪的侵犯，他几乎毫无胜算。

　　如果努力有用的话，他想把书读完，把那些防身术学精，把十八般武艺都装进口袋，可他连施展拳脚的机会都没有。

　　维特看到闵辞在出神，他开口，“闵辞，晚上六点主人会回到这里，尽管他忘了你，但我相信这只是暂时的。”

　　“可他为什么只忘了我呢？”

　　维特这才发现自己最重要的一点没有说，他重新整理语气说，“这是因为览音星的人天然对交往淡漠，而A星会将alpha 引向虚伪又充满暴力的性格，所以主人在对抗这两条线之中不可抗拒地舍下了关于你的记忆。”

　　闵辞感到震惊，“可你不是说上校和那个omega 形影不离吗？”

　　维特的语气相对轻松，“但我不认为主人对他会和对你一样，他们最多算是较为契合的工作伙伴。”

　　闵辞向维特道了声谢。

　　维特的语气则更加轻松，他看出了闵辞的难过，又陪在闵辞身边跟他说了很多话。

　　维特喋喋不休，开始和闵辞讲述他们几百个半成品还并没有来得及输入览音星的那套思想，但他们学习的技能相对完备。因为是韦眳带他们离开，韦眳也就当然地成为了他们的主人，他们只听取韦眳的指令办事。

　　闵辞说了一句好有趣。

　　维特看到闵辞对他露出了一个笑容，他一个只有浅薄意识的机器人此刻变化出脸红的表情。

　　他表示自己虽然是机器人，但是人类最普通的情感他也是有的，他夸闵辞是一个非常可爱的人，也表达了自己对闵辞的喜欢。

　　闵辞还没有想过自己竟然会在某一天和一个机器人说这么多话，他也开始放松起来，打听起这一个月韦眳现在有没有什么变化。

　　维特一本正经地开始科普，“其实从以前开始，主人在面对你以外的人都较为冷淡，但从前的他即使在面对不喜欢的omega 也会保持基本的尊重。可现在我觉得主人有些目中无人，他时常当着我的面对另一端的通讯对象表示不满和愤怒。”

　　闵辞忍不住评价一句，“他怎么这么坏。”

　　维特想了想当时的情景还是心有余悸，他不得不叮嘱闵辞几句，“无论晚上主人的态度多么恶劣，你要记得不要惹怒主人，不然他真的会把你扔出览山湖的界限外。”

　　闵辞说了句知道了，又听到维特絮絮叨叨说了很多注意事项，他看了看时间还有很久就去洗了个澡。

　　再回到沙发上的时候维特又特意跑到他跟前继续说些没说完的事情，说到闵辞不知道什么时候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维特尽职尽责，自认为已经把曾经主人交代给他的全部交代完了。作为一个好的机器人，他铭记当初主人说过的不能伤害闵辞的指令，维特替闵辞贴心盖上了毯子后又去阳台晒起了太阳。

　　维特和他的其他同类其实并没有灵活的自我意识，他们以指令为先，在此基础上懂得一些交流的技巧，其余基本就没什么了。

　　今天比平常要处理的事情少，那段突如其来的对话让他感到奇特。

　　晚上六点，韦眳准时回到览山湖，

　　电梯抵达三楼，大厅的灯意外得没有亮起来，韦眳喊了声维特，维特就立刻跑到了韦眳面前喊了声主人。

　　韦眳以为他坏了，用力拍了一下韦特，命令他开灯。

　　维特牢记主人曾经的指令，以闵辞为先。

　　所以维特这次选择沉默，他用自己的显示屏为韦眳打了一束灯，示意他这就可以了。

　　韦眳捏了捏眉心，烦躁地看了一眼四周，才意外看到沙发上躺着一个人。

　　他盯着维特，质问他，“是你放进来的？”

　　维特等不及韦眳直接动用精神力把他抛出窗外就吓得忙往阳台退。然后自己爬上了窗户，记着闵辞刚刚教他的从韦眳怒气中逃走的方法，一点一点掉出了窗外。

　　韦眳不知道维特这种逃避的方式到底是跟谁学的，愣头愣脑地没一点高级机器人的样子。

　　他径直走进那个熟睡的人，对于给他塞omega 的行为已经屡见不鲜，但现在还有不怕死的往他这送人也是新奇，他走近了点，看到闵辞的时候还是顿了一下。

　　能长成这样，看来就是蒙克西家族的继承人了。

　　蒙克西不止一次发出邀请，希望闵辞能和上校诞出最优良的基因。

　　韦眳对于闵辞一视同仁，他觉得这简直就是低三下四的求欢，和那些用尽心机想要留在他床上的人一样，没有任何底线可言，所以韦眳几乎看都没看就直接回绝了蒙克西家族的邀请。

　　蒙克西家族不足为惧，他只是一个象征，本身并没有任何威胁，韦眳和他们不在一条线上，也根本不想沾上他们。

　　不过他现在看到这位蒙克西家族的继承人，还是被惊艳得幌到了眼睛。

　　他过于精致，洁白的的肌肤和漂亮的轮廓，闭着眼睛安静地躺在那里缩成了一个小团，会惹人驻足。

　　但韦眳自觉不会有任何想法，他哼一声就叫醒了闵辞。

　　大厅并不完全黑暗，闵辞睁开眼的瞬间就看到了韦眳，他弯了弯眼睛坐了起来又喊了声上校。

　　那声音甜到发腻。

　　韦眳见到了这双蓝色的眼睛，像蔚蓝色的海洋，闪着晶莹的浪花，又听了这样甜腻的一声上校，韦眳不由地笑了起来，“没想到蒙克西家族的继承人这么可爱啊，这一声上校叫得好像你已经被我操了上百次了。”

　　闵辞恍惚地呆在那里，他在韦眳的眼睛里看不到对自己的喜欢，心情就变得低落起来，但面上却撑着笑意回，“上校开起玩笑真有意思。”

　　韦眳不在意地点了点头，直接坐到了闵辞身边，他道，“蒙克西家族还真是把他的这位继承人养的很好。”

　　韦眳抬起闵辞的下巴看他，“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上我的床？”

　　闵辞顷刻环住了韦眳的脖子，他抖出些许清香，仰着脖子往前，用嘴唇贴上了韦眳的嘴唇，他刚刚远离，就被韦眳抓住了腰，被他倾身吻了三秒。

　　闵辞自觉地闭上了眼睛，感受着韦眳带给他的冲动，等到韦眳皱着眉头松开他，闵辞才问，“那上校给不给我这个机会呢？”

　　韦眳为刚才的冲动感到不解，他自认为不是一个贪恋美色的人，如果只要有omega 露出一点信息素他就能接受亲密接触，那从前那些被他扔出去的人难道不存在吗。

　　韦眳定眼看他，自嘲地笑了笑，又道，“说吧，是想寻求我的庇护还是想真的听从那套陈规让我和你延续蒙克西家族那肮脏的文化。”

　　闵辞从来没有见过韦眳在自己面前如此不加边幅的揭露出自己的处境，他默然地看着韦眳，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韦眳倒是没让场子冷下来，他掐住闵辞的下巴，挑着眉看着他，又直接在他的耳边恶劣道，“跪下，或许我可以考虑。”

　　闵辞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他在韦眳此刻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丝玩味，他难过又气闷，气得直接上前咬上了韦眳的脖子，韦眳疼得嘶了一声。

　　闵辞不争气得流了几滴泪，质问他，“你现在，对所有人都这样是不是？”

　　韦眳摸着自己脖子上的牙印还能感受到刚才闵辞咬上他的力气，气不打一出来的他直接道，“不然呢？你知道蒙克西的邀请是怎么描述你的吗，我多次拒绝，他们却以你学了丰富的技巧来讨好我为由让我答应。”

　　韦眳见他越哭越伤心，一时没了底气，他不受控制地替闵辞擦着眼泪，“让你跪下给我弄不是你一早就准备好的吗，真让你做了又不开心了？”

　　闵辞推开他，眼含热泪不停啜泣，生起气来显得可爱却顽固，韦眳一句话也不敢说了。

　　闵辞现在已经忘了维特的那些叮嘱和忌讳，并且都没有反应过来韦眳和维特口中形容的韦眳一点都不一样。

　　闵辞瞪着他的眼睛回，“谁说我准备那些了，你现在是潇洒了，是不是缺omega 缺疯了，每天都要几百个才行是不是。”

　　韦眳平常冷眼旁观惯了，在任何人面前都是一副不容置疑的样子，他从没有威严到现在没人敢说不，只经历了一场轻松的战役而已。

　　而现在，在面对突如其来的闵辞，韦眳被他一通颠倒黑白的指责骂到不敢还口。

　　他只好重新去把闵辞抱进怀里，几乎是条件反应地哄着他，“好了，我就是跟你开玩笑的，不哭了好不好。”

　　闵辞埋进韦眳的怀里，执拗地问他，“你到底和多少人好过了，你怎么变得这么无耻。”

　　韦眳有苦难言，“我要真每天几百个，我这条命还要不要了。”

　　韦眳看着哭得梨花带雨的闵辞始终停不下来的样子，把他按在怀里沾着他的眼泪替他擦，“都快哭成小花猫了，怎么你来找我办事你还先挑剔起我来了，我没有过其他omega 行不行，不生气了好不好？”

　　闵辞弯着臂弯故意往后捣到韦眳的胸腔，听到韦眳忍痛啊了一声，才说了一句你是流氓啊。

　　韦眳看他又哭又笑的样子也忍不住跟着笑，他在闵辞的鼻尖轻轻刮了一下，“真是，小花猫都没你能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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