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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月楼
“殿下准备什么时候着手建立情报网？”
见顾淮与沈曦二人跃跃欲试，景琬这个牵头的人倒成了被催促的存在。
顾淮与沈曦虽然都对情报中心的建立心怀向往，但二人的目的明显不同。顾淮眼中闪耀着金子的光芒，以及将众多酒楼做大做强的期盼；沈曦白玉凝脂的面颊泛起微红，乍一看，还以为是少女怀春，实际则是在想象将各大世家的把柄捏在手中。
“这个月。”
“这个月！”顾淮与沈曦异口同声，似乎对景琬的这个决策颇为意外。
“殿下，现在不是慢慢策划的时候了，情报不等人啊！”
“殿下，情报网的建立迫在眉睫，晚成立一天就少一笔进项啊！”
她们你一言我一语，景琬觉得只要她说一声“出门”，顾淮与沈曦马上就能把马牵到内院来。
“那就明天，啊不，今天！”
景琬咬咬牙，她本想彻夜点灯在书案前做出一个计划来，但形势不等人，那就一边走访酒楼一边完善规划吧。
况且，顾淮与沈曦二人的担忧不无道理，谁知道晚一天成立情报网就会错失什么重要信息呢？说得再夸张一些，万一她夺权的成败就在这一天呢？
离义熙十八年、她上辈子被赐死的时间，可不足三年了。
“今天什么时候？”那二人又是异口同声，巴不得现在就长着翅膀飞到各个酒楼前。
“……现在。”
“马车会不会太慢了？”沈曦突然蹦出这么一句话。
“那些酒楼大多都在繁华地段，你难道想闹市纵马？”顾淮提醒道。
顾淮虽是这么说，但她刚才差点也想这么做了，二人平时都是挺聪慧的人，然而遇见这种能将野心变现的机遇，都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险些被冲昏了头脑。
“蜘蛛织网并非一夕可成，需要先打下基础，以小谋大，殿下可决定好先设置哪几个酒楼为情报网的先头部队？”
马车上，顾淮催促景琬的目的实现后，便回到了正题上。
景琬自系统发布“建立情报中心”的支线任务后就在琢磨该以何为依托传递情报，只是先前的法子都不尽善尽美，最终被她放弃。
如今情报网的基地被定为酒楼，这便缩小了不少范围。
酒楼她名下有好几间啊！
“建立情报中心，仅仅有权贵的信息是不够的，寒门世子、江湖侠客、平头百姓，都是消息流通的重要参与者。”
“东宫的产业里有这些人集中出现的酒楼吗？”
景琬的脑袋随着马车轻微摇晃的频率晃动，她在回忆自己名下的几间酒楼各有何特色。
“知岳楼，往来为官宦权贵，是情报中心的主要据点。”
“朗月楼，往来多为寒门世子，可作为文人情报据点的一个分支。”
“青云轩，是我名下在闹市的一个酒楼，往来多为江湖中人，偶尔有不明身份的不速之客造访，可作为江湖情报的据点。”
“二位想先去哪座酒楼？”
沈曦与顾淮连忙摆手，道此事应由景琬定夺，她们虽然催促景琬即刻处理关于建立情报网的事宜，但大多数时候不会越过帝女做决定。
“知岳楼一直有顾淮经营，情报体系已十分成熟，今日便不去了。”
“遵命。”顾淮谦逊地点头，表示赞同帝女的决定，实则内心自豪得很。
“青云轩终究是有些乱的，我久不去那里，不甚熟悉，今日便先去朗月楼吧。”
三人先是去了朗月楼，上次景琬来还是与沈家兄妹、陆子晗、顾非商讨营救户部侍郎的事宜。
而这些人里，景琬被迫在沈家兄妹里二选一，只招募了沈曦；陆家站位不明，陆子晗自营救户部尚书一事后，与东宫再无来往；顾非本来就无投奔之心，只为了救出户部侍郎而前来。
“沈曦，你可曾听你兄长提起陆子晗投靠何人？”
“他们俩好久没来往了，我虽觉得奇怪，但兄长不愿提，我也没法子知道。”
现在不知道没关系，情报中心成立后便知道了。
景琬自然不是好奇沈彦之与陆子晗的友谊进展，她在意的是陆子晗以及背后的陆家站队如何。是敌是友或是单纯的墙头草，她需心里有个底。
三人在雅间坐定后，景琬便唤来了朗月楼的掌柜。
掌柜是一个年届五旬的前朝举子，周朝时由于性情耿直，不受人待见，外放做官后被人排挤，几经贬谪，仕途无望而辞官返乡。
后来举子的家乡有一将领起兵“清君侧”，举子机缘巧合下被将领之女赏识，被带入军中做幕僚，一路征战到都城。
将领做了新朝的开国皇帝——便是景朝高祖，而将领的女儿便是后来的景朝女帝。
景朝建立后，因有从龙之功，高祖对这位举子颇为看重，欲留在朝中，但举子拒绝了唾手可得的高官厚禄。
“草民自知周朝官场之龌龊，君主被歹人所胁迫，是以陛下当年以清君侧起兵，草民愿效犬马之劳，未想得陛下有如此机遇，登基为帝。草民虽仕途不畅，久不得志，但忠义孝悌始终铭刻在心。既是周朝的官，如何能做景朝的臣？”
高祖恼怒，既仍忠于周朝，那就留不得，欲杀之。
高祖之女，尚在潜邸的女帝竭力劝阻，终于只是将其贬为庶人，终生不得做官。
举子感念知遇之恩，便留在了高祖之女的酒楼里做起了掌柜，一直到她成了女帝，到她死后，帝女景琬接管酒楼，多年来尽心竭力，从无二心。
“白掌柜，近来安好？”
“劳帝女挂计，一切安好。不知帝女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景琬知道白掌柜与祖母的渊源，心底十分敬重这位前朝举子，对于建立情报网的事并未隐瞒，她简要说明了来意，然后询问了白掌柜的意见。
白掌柜一边听景琬讲述一边捋着自己的胡须思索，待景琬说完后，连道了三声“妙”。
“没想到帝女竟有如此韬略，先帝在天之灵一定颇感慰藉。”白掌柜并没有先说自己的看法，而是抒发了一下对先女帝的怀念之情。
景琬也不鞠躬，只说是多亏了自己的两位门客。
“那两位门客可一同来了？”
“不就在你眼前？”景琬用眼神扫过顾淮与沈曦，示意白掌柜。
“原来二位便是有如此奇才的门客，在下失敬，失敬。”
顾淮与沈曦只道无妨，二人一想知道白掌柜对成立情报中心的见解。
“东宫若率先成立情报网，便可占据都城舆论的战场，几位可不要小看舆论，周朝之所以覆灭，都与其脱不开干系。”
“正是如此。”景琬颇为赞同。
景琬自身并没见过周朝灭亡时的乱象，但她幼时听先女帝谈起过，若非周朝被奸臣弄权导致不得民心，凭周朝女帝新政打下的底子，是很难被攻克的。
“我欲将朗月楼作为情报网的三大据点之一，白掌柜可愿帮我这个忙？”
“情报网之成立事关重大，在下不过是一个无甚建树的文人，如何能担得起如此重任？”
白掌柜并非没有抱负，只是那些雄心壮志在他年轻时便被磨灭了不少。后来被景朝高祖赏识重获新生，可意识到“清君侧”只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骗局、自己当了叛臣后，白掌柜的抱负彻底被磨灭了。
起初，景琬三人以为白掌柜是自谦，便又劝了几回，没想到这老头脾气倔的很，面上虽然风顺和善，说不干就是不干。
“兹事体大，还请殿下另请高明接管朗月楼，草民也到了该颐养天年的时候。”
白掌柜虽然高度赞赏了成立情报网一局，但他本人是极不愿涉足的。
回去的路上，顾淮与沈曦的低落显而易见。
“为何如此丧气，难道朗月楼非白掌柜不可？”
“自然不是，可若现找一位熟悉朗月楼业务还完全忠心的人才，事倍功半。”顾淮解释道。
“殿下不也是这么想的吗？”沈曦问道。
“还有更重要的原因。”景琬摇摇头，思绪再次飘远，并没有进一步解释。
白掌柜是个颇有原则的老头，他不愿在景朝为官，是对周朝的忠诚，为祖母与自己打理酒楼，则是为了报答当年祖母的知遇之恩。
他深知情报网的成立对东宫夺权有何等深远的意义，若是参与其中，那便是间接干预政事。他愿意为景琬效劳，但只可以在朝政之外。
难道就这样放弃吗？
景琬迅速否认了这个可能，白掌柜并非是寻常文人或者酒楼掌柜。他的才学从能辅佐高祖建立景朝便可见一斑，他的品性景琬信得过，更重要的是，白掌柜在文人墨客中的名望和人脉不可小觑，此等人才在自己麾下，若不任用，便是损失。
“殿下，我们先回东宫吗？”
首战未捷，顾淮于沈曦担忧景琬心情不好，提议先行回东宫调整。
“这怎么行。”景琬立刻整理好了情绪，不过是一个小挫折罢了，她上辈子做了政变的失败者不都挺过来了！
“那咱们……”
“去青云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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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朗月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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