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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一生太无趣了。
付霜自离婚之后大多数时间住在任教大学边的公寓里，只偶尔会过去和周从鹭住几天，也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闻筝过去前给她提了几箱子牛奶。工作研究繁忙的她有时间也只会开一瓶牛奶喝。
果然瞧见闻筝提上来的双手她紧抿的嘴角也松了一点，让他进来。
房间内非常空旷，跟乔阙那形如样板间的精致装修不一样，她这里的房间内只有几个必要的家具，桌子沙发几张椅子，其他几乎没有。
就连招待闻筝的水还是开的他送的牛奶。
两个人面对面落座，闻筝喝着手里的瓶装奶犹豫怎么引入话题比较好，他对跟长辈沟通交流向来不擅长。
“他拖你来劝我了？”付霜说。
闻筝：“没有，就是来看看您。”
“看我，有什么好看的，无非就是老了。”付霜不接茬，“他推了这么多优秀的孩子，现在还直接避而不见，总得给我个交代。”
“所以把你拉出来了，”付霜自己心里对这唯一的儿子清楚的很，“从小就是这样子，你帮他解决了多少烂摊子恐怕数也数不清。”
闻筝默然。
“你已经快要三十岁，难道这辈子都要帮他擦屁股？”付霜的话直接，那双看透了无数数据的犀利眼神让闻筝难以招架。
“不过是幼时的一点情义，实在不必记这么多年。”
闻筝声音微哑：“不只是一点，对我是巨大的帮助，我知道是您和叔叔——”
“不必多说，”付霜摆手制止了他往下说，“既然你已经顺利成长到如今这个地步，说明你自己心里有杆秤。”
“我们不图回报，也不要你掏空一切做回报，当初我拒绝你时也是这个理由。万事皆因果，每个人都要有每个人的报应。”
闻筝低头说不出话。
“你是不是很好奇，我为什么要这样强硬想让从鹭找到伴侣？”
说起来这个他确实心中疑惑，付霜对此的执念强到男女不计，想起最开始周从鹭说的他妈把他当小白鼠实验，瞧着还真像这么一回事。
“他已经浑浑噩噩太久，”付霜几十年如一日保持着卷发的造型，干净又清爽，只是现如今她的鬓角已经有了白发，“前半生顺遂因为有我和他爸爸，后半生有他爸爸的遗产，眼瞧着他就要这样混过去。”
“他的一生太无趣了。”付霜一锤定音。
闻筝明白了，她不仅卷自己，也要开始卷周从鹭了，或者说卷这个词并不贴切，她想让他找到自己。
“我并没有说安于富贵是什么不好的事，也许是有福报在身也未可知。”
“但是他不一样，他还没有被这些浮华侵蚀完，还有的救，只是后路太多，反而让他束手束脚。”付霜说，“我情愿他只是找到了毕生的一项爱好也好，即使这个爱好需要燃烧金钱。”
“比如赛车什么的。”她少有的在闻筝面前开了个玩笑。
闻筝随着笑了笑，想着周从鹭一直说自己妈妈古板，但其实老太太心里清楚明白着呢。
“那您不怕他真的顺从您，找了个人结婚好好过日子？”
“如果这是他的选择，那就随他吧。”付霜并没有因为这个猜想情绪低落，一如往昔的斗志昂扬，“但我付霜的儿子不会是随意揉捏的泥巴。”
“你看，他现在不是自己去寻找出路了？”付霜的眼角眉梢露出笑意，眼神间是对自己儿子的满意。
周从鹭从来没有失去过自己父母亲的欢心，他们一直爱他，源源不断。
闻筝想，他不该怀疑他们的，与此同时他的眼尾热热的。
“现在放心了？”付霜淡淡道。
闻筝不好意思：“是我想多了。”
付霜话头一转，“不过我让你来今天主要的事可不是聊这个。”
“你跟他不一样，你胸中有沟壑，你有你自己的想法这很好，只是你比从鹭还大一岁，这人生大事是不是该考虑起来了？”
闻筝脊背一僵：“啊？”
付霜靠过来坐在他身边，拿出手机戴上老花镜开始给他翻手机：“这些小姑娘都是很好的，我没让她们和从鹭见面，想找机会给你看看。”
“这几个是我的学生，人聪明刻苦，比好多男生不知道强到哪里去了，还有这几个，是我那边的侄女，读书也很好，再有这几个，学历虽然不怎么高但是能力很好，现在在公司里也是中流砥柱。”
闻筝拒绝不了一点长辈对他的关心，即使他心中还没有要恋爱成家的念头，他表面上依旧对付霜表示了赞同，“好的，您可以发给我我再看看。”
付霜对他这样配合的态度非常欣喜，不过还是矜持道：“你不要为了让我开心去跟她们见面，这样对她们也不好，反正时间还有，我们慢慢挑，我现在也只是告诉你，你也要开始给自己打算起来了知不知道？”
“如果你打定主意这辈子不结婚不找对象了，那我一定不会催你的。”付霜的眼睛认真看着他。
闻筝知道，不管自己做什么决定，她一定会在身后坚定地支持他。
眼睛里的泪水再也止不住，闻筝趁着低头的时候快速抹去，这动作没有瞒过付霜，她从桌子上抽了一张纸巾，像是给小孩洗脸一样在他脸上抹了一把，“不用太激动，我知道单身太久的人一朝要脱单心里很激动这是能理解的。”
闻筝破涕为笑。
聊完这些，闻筝突然想起来他来这还有就是想问问闵弦的事。
“闵弦，”付霜想了一下才想起来，“闵家的大儿子，他爸爸跟你叔叔是比较好的朋友，当初你叔叔在医院的时候他们家也是出过力的。”
“闵家那孩子从小离经叛道，二十岁之前混账的不得了，”付霜回忆道，“也不是说乱搞男女关系，这点他倒是早早就跟家里人说了，就喜欢男的，这辈子别指望抱孙子了。
“就是打架旷课逃学飙车，除了犯法的事干了个遍。”
“闵家老头气都要气死，以为他这辈子就这样了，结果大学不知道大几，一年回来整个人变了个样子，天天关房间里琢磨发明专利，还真让他搞出来了，然后大学就开始创业。”
“中途几年再有他老子的帮助，那公司开的也是红红火火，后来家里老头要退，他自己搞了子公司收购，就回去管家里的公司了。”
“大概是觉得他这样按部就班的挺好，都以为他改邪归正了，结果家里给他安排女孩相亲，闵弦回家直接把桌子掀了。”
付霜说起这些没有一般家长对闵弦的批判，闻筝听着听着发现她还有点幸灾乐祸。
“谁让他那几年老是在我耳朵边念叨他儿子有多好多好的，我觉得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喜欢男的就喜欢呗，别乱搞就行。”
“不过家里也没闹腾多久，家里公司都在他手里，闵家都是他的一言堂，老头抵抗了一段时间发现对闵弦来说不痛不痒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我这次也是摆脱他帮忙去刺激刺激周从鹭，不过他回来跟我说从鹭叫了你去？”
闻筝应道：“是，我去见了他一面，长的倒是一表人才。”
“您不怕他真的看上从鹭啊？”
付霜嗤笑：“要是真能看上我也谢天谢地，但是你觉得周从鹭嫩看上另一个翻版的他爹吗？”
闻筝无声地笑，觉得付霜的做法真是太妙了。
“怎么突然提起他了？”
闻筝没有隐瞒他，把自己想做一个室内攀岩馆，闵弦想要参一脚的事跟他说了。
付霜闻言沉思片刻，觉得这件事也不是这么简单，“他手里生意日流水千万，怎么会看的上你这样一个小小场馆，可以先聊聊，不过这件事你到时候慎重考虑一下，如果有问题你就退了。”
“不用担心我们的面子，大人是大人，你们小孩的事跟我们大人的交情不搭噶的，你放心。”付霜说。
从付霜那出来，闻筝的心情格外明朗，付霜给他发了好多照片，闻筝认认真真道了谢，不为别的，单为付霜给他操的心，在的意。
而那些女孩子的照片资料他都没有看，虽然他没有想好这辈子要不要谈恋爱结婚，但他对自己现阶段的状态非常满意，没有想要去找女孩相亲的想法。
他直接去了店里，巡了一遍后去了正在装修的室内攀岩馆，今天的装修还是按部就班进行，他特意去看了乔阙提出建议的那部分设计，眼瞧着出来一个模型，他拍了照片发给乔阙。
闻筝：【瞧。】
他算了一下时差，想到他那边应当还是早晨。
乔阙正在看手机，收到他消息的时候在吃早餐，放下吐司给他回消息：【瞧。】
拍了一张自己手中的面包照片。
乔阙对自己的穿衣打扮有自己的规划，闻筝总是能看到他手上造型低调精致的戒指，自从关注到之后他每次去看，好像都不一样。
这张照片里的戒指也不一样，是一对嵌着蓝色宝石的戒指，戴在了闻筝的左手无名指和小拇指上。
闻筝夸他：【戒指不错。】
乔阙：【送你。】
闻筝哭笑不得：【好啊，我觉得你那套房子也不错。】
乔阙：【等我回来，我们去过户？】
闻筝乐不可支，觉得乔阙实在太好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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