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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祝无羊坐在回厂子的公交车上，脸颊微微泛红，眼皮耷拉着，将闭未闭。
今天之前还只是心里沉甸甸的，现在身体也沉甸甸的了。
拉起眼皮，祝无羊想看看车子行动到了什么位置，然后他就看到...
祝无羊的视线没有再移动，直到车子又行驶到了下一站，他用最快的速度下了车，开始向上一站的路线走。
呼吸有些急促，脚步也并不算特别稳当，祝无羊继续向回走着...
明天就是周六了，祁方聿正在开车回家的路上，电话接通着，王女士正在电话那头嘱咐他今晚回来帮忙带的东西，他一边观察着周边的路况，一边将王女士说的话一一记在了脑子里。
本以为这条路不会那么拥挤，没想到也是走走停停。
祁方聿稍微偏头看了看旁边的人行道，收回了视线，然后又猛地看向人行道，那是...祝无羊？走路轻飘飘的，是聚餐喝了酒？这是要走去哪？
“妈，妈，稍等，我一会儿再打给你。”
没等王舒月女士回答，祁方聿就挂了电话，拨通了祝无羊的电话。
拨通...无人接听。
再次拨通...无人接听。
祁方聿将身子挺得更直，观察了下道路的布局，他对短时间驶出这条道不抱希望，找了个街口将车子停在了路边，下车顺着祝无羊的方向小跑去。
索性，祝无羊没有走出很远，祁方聿看到祝无羊抬头盯着商场的一块大屏看，看什么呢？祁方聿也向上看。
一个广告，似乎也没什么特别需要注意的。
祁方聿又看向祝无羊，他还在盯着屏幕，直勾勾的。
祁方聿慢慢地走近，也跟着看起了屏幕，屏幕上又变成了另一个广告，一个接着一个...
最新一个广告，是峰回的新品展示。那是？祁方聿看了屏幕又看向祝无羊，祝无羊还是直勾勾的，嘴巴也微微张开了一些。
祁方聿又抬头看起了大屏，虽然是外行，但能看出来峰回的新品，有一部分是以祝无羊那张图作为设计核心创作的。
“...无羊。”祁方聿轻唤着祝无羊，他不完全知道祝无羊现在的想法，但应该是有些复杂的吧。
祝无羊还是眼巴巴的看着，没有回应他。
祁方聿走得更近了些，才看到祝无羊微微泛红的脸，“无羊。”他伸手轻轻贴了贴祝无羊的额头，手掌挡住了一部分祝无羊的视线，这才让他回过神。
“...祁方聿”
“你发烧了，我们先回家？”
“...好。”
到了自己的住处，祁方聿先送祝无羊到房间，又自己去了客厅。
“来。”祁方聿递给祝无羊水杯让他把药吃下。
吃了药，祝无羊躺倒在了床上，祁方聿替他掖了掖被子，“什么都不要想，先好好休息。”
祝无羊动了动眼珠子看他：“祁方聿。”
“嗯？”
“谢谢。”
“不用。”
“你真好。”
“嗯。”
等到祝无羊的气息完全平稳，祁方聿抬手用大拇指轻轻蹭了蹭祝无羊的脸颊，蹭完手停放在他的颈侧：“我好吗？”，说完又抬起手，加重了一丝丝力道戳了戳他的脸。
昏暗的台灯将祝无羊的面容隐匿了些许，祁方聿俯身离他近了些，又近了些，停在了距离祝无羊脸上方一个拳头的位置上。
已经很近了，祁方聿想。再近，祝无羊就要害怕了。稍稍坐起身，认真地看着祝无羊的脸，祝无羊是鲜活的，从他看到他那天起就是，祝无羊应该焕发着活力，他周围的事物也都应该充满生机。
“快好起来。”
第二天，祝无羊醒来，眼睛张开一条缝观察了下周围的环境，又合上，展开手脚伸个懒腰，抱着被子翻了个身，静止几秒钟，起床收拾。
祁方聿去外面买了早饭回来，进门就看到祝无羊正盯着门口发呆。
“想什么呢，收拾好了来吃早饭。”祁方聿放下早餐，去房间给祝无羊找了件薄外套披上。
昨天祝无羊睡下之后体温开始飙升，哼哼唧唧地睡得不踏实，祁方聿赶忙给他物理降温，最后祝无羊出了一身汗温度才慢慢降下来。祁方聿给他换了床单，半夜又起来给祝无羊测体温，温度退了很多，一大早再测已经不烧了。看他现在的样子大概是好全了，就是一点也没有刚生完病的自觉。
祝无羊拢了拢身上的外套：“噢。”
吃罢饭，两个人坐在沙发消食。
“昨天怎么不直接回宿舍？”
祝无羊又想起了昨天在广告上看到的：“在车上看到了峰回的广告，突然就想去瞻仰瞻仰。”看看自己的图在经过二次创作以后变成了什么样子，看看自己和别人的差距。
结果就是，相较于二次创作后的成品，原图微不足道；差距更是没有，因为不知道要怎么衡量这么悬殊的差别。
“唉，差好多啊...”
“慢慢来，最近不是有在学了？”最近每次找祝无羊，他都在学习，他已经很久没有正经和祝无羊聊过天了。
提起这个祝无羊更是一言难尽：“就...感觉没用，你知道吗？”他感觉自己使了好大的劲，但一点向前走的痕迹都没有，甚至还有点倒退的意思。
“有点急？”
“有点...”虽然知道着急没用，但有些下意识的习惯像是已经长在了身体里，很难一下子改变。
“哪里让你觉得没用？”
“不知道，可能是我没有学习的天赋，教材看了很多，但题目还是做不出来。”祝无羊觉得教材都没什么问题，那有问题的应该就是自己了。
“题目？”祝无羊怎么还做起题了。
“就学习资料上每一阶段布置的任务。”
“...无羊你为什么要去高桥？”
“嗯...应该是学设计吧。”实际祝无羊也没完全想明白师傅让他去高桥有什么深意，不过以他现在接触到的工作内容来看，大概就是要学好设计。
“你是想学设计，还是做设计？”
“有什么区别？做设计还是要先学。”
“有一些区别，比如...如果只是要做设计，那你就像之前设计峰回的图那样，了解一些设计软件和设计思路就好，但如果是要学设计，那就要花费很久的时间，去研究设计相关的各种知识。从现实角度讲，我建议直接从做设计开始，一边做，一边去学习，以做为主。”
“以做为主？”
“嗯，你应该听过那个问题：世界上是先有鸡，还是先有蛋。”
“听过。”
“那你觉得，先有鸡还是先有蛋？”
“先有□□...”祝无羊乱猜。
“这个问题，直到现在也没有一个完全准确且统一的答案，大家各有各的理解，但不管认为先有鸡还是先有蛋，在没有最终定论前，都没有对错之分，你觉得呢？”
“是吧。”
“学和做实际也一样，有的人一定要先完成理论的学习，才能完成实践，有的人就是要先实践，才能明白理论。虽然我们大部分的事情都是先学再做，但事无绝对，学不会那就直接上手做，做不懂了再去学习，在可选择的范围内，不管是学，还是做，都是对的。”
祝无羊似乎有点明白了，但这话有理归有理，“我就是因为不会，所以领导才不给我安排这方面的工作啊...”
“硬做呗。”
“怎么个硬做法？”跑到项目组大喊：领导，我就要干设计！太硬了，别说领导不会同意，祝无羊也吃不消。
“公司给你安排的任务肯定还是要完成，其余的时间你就跟着设计组的人，他们干什么你就干什么。你之前不是说项目领导已经同意你跟着学习了，这就是你的令箭。”
“令箭？”
“嗯，比如他们开会，你就申请参加，最好能在会议上提一些自己的意见，他们设计，你就申请帮忙，一开始他们可能不放心给你做大模块的工作，小模块的总能安排些。”
“...这真的不会讨人嫌吗？”
“会，又怎么样？而且你是去帮忙的，他们凭什么嫌你。”
“我担心不会做的太多给组里添麻烦。”
“不会做可以直接请教他们，成熟的项目团队能教给你的，肯定比书本上的要多。无羊，别总是担心别人，没人比你自己更值得担心。”
祝无羊皱眉思考，半晌，他伸手将祁方聿的脑袋掰到眼前：“祁方聿，把你的脑子借我用一用吧！”有这样的脑子，管它是学还是做，统统不是问题。
祁方聿被捧着脸笑得有些变形：“哈哈我的脑子也不会设计啊。”
“你这脑子还有什么不会的。”
“我现在的脑子如果去学设计，肯定不如你。”
“那怎么会。”祁方聿本人也不能诋毁这个脑子。
“会的，因为不喜欢。”祁方聿凝眸望着祝无羊，“喜欢，很难得。”
想明白了一些关窍，祝无羊恨不得马上开干，准备下午就回皮具厂，被祁方聿拦住了。要求祝无羊在这里住一周再走，养病。
“诶呀不用，完全好了。”祝无羊展示着自己强壮的体魄。
祁方聿看着本来就没几两肉的祝无羊，去了高桥之后，更是连原本的衣服都挂不住了：“就一周，下周送你回去。”
“这多麻烦，还得让你跑来跑去...”
“不麻烦，开车很快很方便。”
“你还得上学...”
“我下周时间都很宽裕。”
......
据理力争，没有争过，最后祝无羊还是在祁方聿这里住下。
但该说不说，有人接送的日子还真是...滋润又快活。仅是通勤时间就少了一大半，路上也只管睡，不需要中转，也不用担心坐过站，每天还能吃到祁方聿提前买好的早饭，祝无羊只差将精力充沛写在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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