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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3 章
野炊的好兴致被搅合没了,姨侄俩心情都不太好,所幸小赵政只是受了一点点皮外伤。
只是,尹姿没想就这么了结此事。
夜晚冲过井水,尹姿把小侄儿夹在腋下抱回寝居后,仔细检查他脸上的伤口,见已结痂才彻底放下心。
“对不起姨姨。”
“嗯?”尹姿不明所以。
“政儿又给你惹麻烦了。”小家伙很愧疚地搓着薄被。
“啊?”尹姿一楞,揉他脑袋,“别这么说。错不在政儿身上。姨姨知道定是赵偃先让人打你。”
一听这话,小家伙眼泪珠子断线似地往下坠,以前每次被赵偃欺负,阿娘总指责:“你不去招惹他不就行了,你躲他远点不就行了,他打你你跑快点跑远点不就行了。”
可是分明他从来没去招惹过赵偃,都是赵偃堵住他的路,打翻他的东西,骂他骂阿娘很多难听话,他才忍不住还手。
“不哭啊。政儿不哭。”尹姿抬起他的下巴,轻轻用拇指为他擦眼泪,忽然语气神秘地说,“政儿想不想报仇。”
“报仇?”小赵政惊愕这个词,旋即老实地点着头,“想。”
“好。”尹姿拇指一旋,改为在小脸蛋上一扭,“那咱们去找帮手。”
“嗯?”小赵政听得糊涂。
“政儿穿好鞋,跟姨姨出门。”
“是。”小赵政如此地信任姨姨,连忙掀开薄被下榻找鞋穿。
*
尹姿套了件黑色斗篷,牵着小侄儿的手趁着月色去了衣冠坊。
衣冠坊,邯郸三流街市,这里大多是各国平民聚居的地方,以及一些穷游列国的游侠。
进了一家秦人开的客寓,尹姿给跑堂小二塞了点钱,见他收下后,便用地道的老秦音打听道:“小哥,贵店可住有游侠?”
“有。”这小二也是一口老秦音,拿了老乡的钱,自然很是热情,“先生可要找人?你直管说找谁,我帮你去叫。”
“他也是秦人。”尹姿故弄玄虚。
“噢。”小二将手中的抹布甩上肩,恍然大悟道,“先生原来是找孟廉孟大侠啊。稍等,我上楼给你请。”
尹姿见把话成功套出来后,又给这小二塞了点钱,压低嗓音故意很神秘地说:“人多嘴杂,劳烦小哥帮带个路,我亲自登门拜访孟大侠。”
“好嘞。”
*
跑堂小二喜滋滋带上门离去后,孟廉抱着剑,睥睨地看着这俩陌生的不速之客,厉声问:“你们是谁?”
是了,尹姿压根不认识这位叫孟廉的孟大侠,她只不过是想找一个秦国的游侠而已,管他是孟廉,还是冯廉王廉宋廉。总之目下人已经找到了。
尹姿为何要找游侠,自然是因为游侠,也就是后世更惯用的叫法“刺客”,他们不止武艺高强,更是比常人重情重义,更加大义凛然和舍生取义。
那又为何要找秦籍的游侠呢,尹姿自然是想套老乡的近乎。
“晚辈冒失拜访,望孟大侠宽宥。”尹姿对孟廉行了一礼,又转头对小侄儿说,“政儿快给孟大侠行一礼。”
“是。”小赵政虽迷迷糊糊弄不明白姨姨意图,但还是听话照做了,“赵政见过孟大侠。”
“赵政?”孟廉一楞,冷峻的表情开始出现一丝松动,“其父可是……”
“正是。”尹姿插言,“孟大侠所想的没想,政儿就是秦国公子异人。”
“那……”孟廉眼波一闪,“先生带公子政登门,可是有事要孟廉效劳。”
“是。”尹姿点头,旋即取下一只钱袋放在案几上,“我想请孟大侠帮我们打两拳黑拳。”
“什么?”
此话一出,不止孟廉,连小赵政都惊愕了。
见状,尹姿羞赧一笑:“赵国公子偃几番欺辱秦国公子政,我想请孟大侠帮我出了这口恶气。”
见孟廉神色微变,大有一副被人轻慢的感觉,尹姿慌忙解释道:“孟大侠别误会。尹姿绝对没有瞧不起大侠的意思,更没有让大侠置身危险的意思。”
基调一定,态度一表,见孟廉神色转好,尹姿继续说道,不,洗脑道:“赳赳老秦,共赴国难。孝公当年为了强秦,忍辱割地魏国,甘愿退居函谷。孝公是懦夫么,看看今日七国最强的秦国就知答案了。”
看出孟廉神色微动,尹姿继续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拿出三寸不烂之舌说道:“孟大侠虽没有入行伍,却也是土生土长的秦人。秦人是天底下韧性最强的人,也是最团结的人,即便如星子散落天下各处。——今秦有公子被赵国公子随意欺辱,身为秦人,孟大侠能忍乎?”
“不能!”
孟廉咬牙切齿,目光看向小赵政带上的小脸,恭敬道:“公子受罪了。”
最后视线移到尹姿身上,义气凌然:“先生直说吧,想孟廉怎么为公子出气。”
“孟大侠您是真正的义士,真正的大侠,秦国有你何其有幸。”
尹姿朝他鞠了一躬:“还是那句话,尹姿绝对不会让大侠陷入危险。尹姿只想大侠好生教训下赵偃身边两条狗,给赵偃点下马威就行。”
“先生尽管开口。”
一袋烟过后,孟廉点点头表示这个计划没风险也容易实施,他今夜就可去办。
“不急。”尹姿摇头,给出时间安排,“请孟大侠三日后再行动。”
“没问题。”孟廉答应。
于是,尹姿又掏出一只钱袋,这次亲自递到了孟廉手里:“这是尹姿拖延大侠行程的致歉及期间开销。”
孟廉不收,连带方才那只钱袋也不收。
尹姿揉了揉小侄儿的脑袋:“政儿来说说这钱孟大侠为何一定要收。”
小赵政站到孟廉面前,嗓音脆生生,话却那样凝重肃然:“因为这件事不是姨姨与孟大侠之间的私事,是孟大侠代表秦国为赵政做事。若是私事,谈钱自是伤感情,可这是国事,姨姨就必须用秦礼对待孟大侠。”
“小公子说的哪条秦礼?”孟廉难为情地说,“孟廉是个粗人。”
“若对国有功,必赏之。”小赵政提高小嗓音,顿时王霸之气拉满,“虽然这件事的功,不如耕战那样大,但既然有功,”随即一字一顿,“就——当——赏。”
孟廉这个长到四十多岁却从未见过秦王的秦籍游侠,头一次在这个小娃崽面前感受到了王者之气,霸主之势。
自昭襄王步入暮年,秦国就像一头酣睡的雄狮,已经好多年好几代没出过强悍的霸主了。
忍不住偷偷打量这个孩子几眼,孟廉暗自遐想:这个小公子会是秦国新的雄狮吗?如果他做了秦王,那么是不是从此天下没有一国是秦国敌手了?
忽觉有一只手在自己眼帘前晃了晃去,孟廉顿时一个激灵回过神,疑惑道:“先生还有事要交代?”
摇摇头,尹姿好奇问:“孟大侠游历天下,可曾听过一个叫邬家堡的地方?”
“没……没有。”孟廉很肯定地摇头。
尹姿失望,笃定项少龙与自己去的平行时空分别两个。
旋即又一个念头蹦出来,尹姿追问:“敢问孟大侠当今叫得出名头且健在的游侠都有哪些人?”
“加冠者有韩人聂祁、陶羲,魏人贺郊……”孟廉如数家珍般介绍起来,“尚未加冠者有卫人荆轲,燕人段涯,楚人皮厘……”
乍然听见自己想听的答案——荆轲,尹姿眼皮不动声色跳了一下:果然荆轲年少就已成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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吼吼剧透一下
这一章,本文最重要的两个配角被点名了,他们将成为这个故事中最大的危机和转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