辅佐娘子上位

　　合适的宅子不到一日便被确定下来。原本宅子的主家据说差不多都没了，只剩一个娘子主持着。

　　前不久，这家娘子又立了女户。据说想要返乡安生过日子。

　　宅子不过普通三进，进了宅门，见过影壁，穿过垂花门，东西厢房不小，正房更是大。等最后印契的事儿一结，平安便着人手置办起家具器物了。

　　腊月初八，除婚嫁安葬，诸事皆宜。

　　瞧着该搬的搬完，又安排人将库房理了遍，平安看着时辰已经不早了，这才去到正房寻沈安和。

　　“公子，该用午膳了，不过厨房的东西还没采买，我们该上哪儿呢？”

　　“你是想去吉祥楼？”

　　平安腼腆一笑，而后老实点头，回道：“听说吉祥楼是这边最大的酒楼，怪不得东西还不错，就是不知道他们那的酥油鲍螺到底怎么做的，我打听了这么一阵子也没打听到。”

　　沈安和放下茶盏，抬眼看着他问道：“你不是打听到那酥油是如月铺子供的？”

　　“可这如月铺子这半月都未开张，也不知他们是怎么做生意的……有银子都不赚。”

　　“既然铺子未转手给他人便总有开张的时候。”瞧着对面人神情似有不赞同，沈安和话一转，另说起一件事。

　　“沈大和你原本都跟我姓，可户籍之前从未确定，前几日沈大挑了个喜欢的字作名，你的就依你的不变，户籍已改，今后记得自己姓沈。”

　　“这么快！”

　　平安面上有些惊奇，可等他想明白自家公子的本事后便合起了嘴，又点头应道：“我记住了，等会儿我会记得将公子的话说给沈大哥听。”

　　沈安和见他听了进去，于是起身走到书桌前提起笔。

　　“如果今后有人问起我的名，你记得是这个字。”

　　才跟过来的平安低头一看，只见纸上是单单一个弈字。虽不明白这字的含义，也不知自家公子为何起这个字，但他依旧老实点了头。

　　“记得沈家如今只剩下我们三个，若有人问起，你该记得以往我是怎么教你的。”

　　“公子是江南来的，我们不过是在王都有门远方亲戚，如今咱生意不大好，这远房亲戚见从我们交不了孝敬，现下关系便更远了，不过公子……要是有人问起我们为何安家在温平县怎么办。”

　　如今的沈弈将笔一置，低声回道：“因疫病，都死了。”

　　听到这两字，平安立即屏息，生怕自己心一颤将什么不适当的脱口而出。

　　良久，这房内又响起茶盏与那圆桌的轻碰声。一抬眼，沈弈不知何时又坐回了圆桌旁。

　　“时候不早了，我们去吉祥楼。”

　　再起身，平安已经跟在了身后。

　　“公子，这次去要不包些鲍螺回来？”

　　前头的沈弈摩挲着佩环的手一顿，只道：“上回两枚便是一两，你倒不如让我把方子买下来送你。”

　　“公子送我也没用，我可不会做什么点心。”平安自顾自笑着，笑完又看着前头人的背影提议道：“如今我们也安定下来了，要不找个点心师傅，公子你说可行？”

　　“这些你定便行，不过宅子里不需要多的人手，寻几个会些武艺的养在宅子里，顺便还能做些粗活。”

　　沈大已在宅院门口候着，在沈弈及平安出来后，他往前跨出一步，跟在身侧轻声问道：“公子走着去？”

　　“带你们走走看看。”

　　街上车马零星，行人也寥寥。

　　所有声响几乎都来自于两旁的酒楼茶坊与瓦舍。一声声忽高忽低的报菜声传至平安那双耳里，也将他肚里的馋虫彻底勾了出来。

　　“公子，你说其他酒楼会不会有比那吉祥楼更好吃的点心？”

　　“小郎君，这温平可就吉祥楼最好吃了，特别是那点心，我敢说王都也没有！”

　　与他们三人擦肩而过的男子热情地回了方才的话，说完便行色匆匆转身进了家瓦舍。

　　“这话……可真是够夸大的，王都也没有。公子你说他说的可是真的？”

　　他话中满是不信，可平安心里又想着自己上次去的那趟是不是错过了很多可口点心。

　　人对一件事一旦生了好奇，若不立即探个究竟便会抓心挠肝般难受。

　　平安不知道自己是入了别人的套，此时的他只想立即到那吉祥楼里点上几样自己从未尝过的点心。

　　这时的酒楼远比瓦舍热闹。

　　方才夸赞吉祥楼的男子才入瓦舍便走向一直守在门口的人，而后伸出手向他讨要道：“五十文。”

　　“你这眼力还真不错……”掏出铜钱放入男子掌心，这人上下打量了他几眼，语气奇怪地问道：“你这一天没少挣，怎么也不穿的暖些？”

　　“不怕冷穿暖便浪费了，不如攒着钱买米。吃饱便睡还省气力。”男子手里的铜钱这时数完了，接着他就将铜钱塞入荷包，又将荷包放回到衣襟内的暗袋轻拍了拍。

　　“接下来我便不来了，我瞧天气也冷了，年前怕是不会有什么生意。”

　　小寨主说这门生意要有生人才可做，这生意没几日便能到头。

　　眼瞧着天都这样冷了，小五不觉得会有人专程去吉祥楼尝什么点心。更何况他还问过几个兄弟，最近官道上都空了，连条车辙都没有，更何况人影呢。

　　“就这天气，山里的都只顾着睡觉了，也不知道晓五是怎么在院外头站上那么久的……”

　　寨子内各家忙着各家的事儿。午膳时冒出的一丝丝烟气还没等升起来便冷却了余温。

　　小五疾跑过山道时出了一身热汗，等快抵达肖君如那小院前，他才缓下了步伐。

　　随着气息慢慢平稳，小五远远地瞧见院门口立着个什么。

　　“这晓五，还是这么死板。”

　　叹着气，他已经到了晓五跟前，而晓五这时也看清了他。

　　上下打量了一番，晓五皱眉道：“你怎么不去洗漱就来了，要是让月儿看见又要说了。”

　　“说便说了，还能让我少吃块肉不成？”小五拍拍他的肩，说完便要去推那院门。

　　“等等。”晓五单臂一伸，便将人拦在了门前，接着便凑到他耳边压低嗓音抱怨道：“你确实不怕，可等她闲了就要到我耳边念叨，你……下次你还是注意些吧。”

　　听完这话，小五那张嘴立即发出不明意味的气音，身子也开始颤抖。

　　在他对面站着的晓五静静看完他在那儿前仰后合，眼神越发沉寂。

　　“我……我说晓五兄。”小五再次拍拍他肩，劝慰道：“月姐儿也不小了，眼瞧着再过两三年便可议亲，你是她阿兄也该有点做兄长的模样，该好好管束教导她才是。”

　　“管束教导……”

　　晓五眉头紧皱，而后盯着小五的脸长叹道：“我倒总是跟她说些道理……”

　　“是不是没什么用。”

　　“你怎么知道。”

　　小五脑袋轻晃，笑道：“要我是月姐儿，我也不会听你说的。你说如今她跟在小寨主身边做事，吃穿不愁，又跟着小寨主学了赚银两的本事，也不指望你养着她，要我是月姐儿，我也不想天天有人在我耳旁说些没什么用的大道理。”

　　话音刚落，小五面前的院门啪地一声敞开在他面前。一旁的晓五往后退了一步，没等他反应过来便一脚踹在了他腿弯处。

　　“闭嘴，进去。”

　　“嘿！你这人！”

　　好不容易稳住身子的小五回过身看向院外。然而不等他抬手指责，晓五一步上前，而后又是啪地一声——院门又在他眼前合上。

　　“这人……还能有脾气？”

　　看着院内站着的人，晓月挑眉。

　　“小五哥，你说什么脾气？”

　　“月姐儿啊……”

　　“嗯，小五哥方才在跟我阿兄说话？都说了些什么？”

　　纵使晓月脸上满是疑惑之色，小五却从中察觉出一丝狡诈来。

　　他笑笑，心道在小寨主身边久了，不管什么人都能有所长进。瞧瞧如今的月姐儿，胆大心细不说，还总能想着法儿整治人。

　　不过他可不上这个当！

　　“方才只是跟你阿兄说些闲话，例如今日我又挣了一百铜钱，离娶妻又进了一步。”

　　冷眼看着这人在自己跟前胡诌，晓月却怎么也想不到法子拆他的招。

　　直到从房里带出的热气渐渐消散，她才柔声说道：“娶妻的事我可不懂，小五哥既然来了那肯定是有正事，还是跟我进去见娘子吧。”

　　“那自然是好。”

　　说出这话的同时，小五心里也松了口气，然后他便跟在晓月身后踏进了书房。

　　房内，肖君如此时正翻看着账册，脑中则是回想着县里头那几间铺子的近况。

　　吱嘎一声，花雕木门轻启。

　　“娘子，小五哥来了，我去端壶酥油茶汤给他暖身子。”

　　随着晓月的转身离去，门口男子轻轻迈过门槛。

　　“吉祥楼前几日开始生意便冷清了不少，这段时间官道上没什么往来车马了，县内来了户以往从未见过的生人，另外近两月没有人从王都往温平来。”

　　再翻过一页后，肖君如从那一行行字中抬眼。

　　“怎么不坐，等会儿喝点茶汤暖暖。”

　　小五不是个会客气的人，听这话便直接挑了把椅子坐了下。

　　再扫了眼书桌前肖君如那张越发精致的脸，他不禁压低了嗓音开始说道：“小寨主，虽说这几日吉祥楼生意冷清了，但那酥油生意也可以往外做，你看王都如何？”

　　“若真去了王都，恐怕方子都保不住。”

　　“那……”

　　“知道你喜欢银子又怕规矩，来年倒是有件事适合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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