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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我再看你一眼
屋子里逐渐传来断断续续的水声,很快淡淡的肥皂香气氤氲开来,
飘散到阳台的时候已经很淡很淡了,
昔寒扶着栏杆,刘海被风吹往一侧,她看着远处山坡上的大树深深地吸了口气,
风吹叶动,身后传来声音,
“你来了。”
昔寒转回头,看到魈将和璞鸢收起后朝着她走来,“帝君等你很久了,既然来了,就回去看看吧。”
“恐怕不方便。”昔寒背靠着栏杆,她的容颜同被魈捡走时没有差别,但神态上却多了岁月沉淀下来的从容。
“是出什么事了吗?”魈走到栏杆和昔寒一齐的位置停下脚步。
她这些年来过几次璃月,但从未回去看一眼。
“嗯……”昔寒想了下措辞,“因为我不是一个人,还有一个同行的诗人。”
“诗人?”魈金色的瞳孔闪过一丝诧异,
与此同时,屋子里的水流声停了下来,
昔寒没有回答魈,而是往屋子的方向看去,
暖融融地灯光铺满门前被落叶盖住的一小片,
他无声地顺着昔寒的目光看过去,
不一会,随着脚步声与推门声的先后响起,
温迪穿着一件浅灰色的长袖衬衫,深色的宽松牛仔裤走出来,
魈:……
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温迪拿着一条干毛巾擦着头,衣领处被水滴潮湿出几点深色,
光打在他身上,给本就穿着休闲慵懒的他增添了几分柔和。
昔寒冲温迪挥挥手,然后看向魈,“他就是我说的诗人,温迪。”
温迪将毛巾随手放在桌子上,自然地朝着昔寒和魈打着招呼:“晚上好啊昔寒,还有这位陌生的朋友。”
陌生的朋友?
魈迟钝一下,思考着温迪的话,浅浅地回了句:“你好。”
昔寒站在一侧自然看不到他金色瞳孔的微微颤抖,以及眼神里多出的几分晦暗不明,
但,迎面走来的温迪却看得一清二楚,
他全然不在意地看向昔寒:“这位是昔寒小姐在璃月的老朋友吗?”
说话间他已经走到了昔寒的身旁,小臂的青筋因为撑在栏杆上微微鼓起。
昔寒夹在他和魈之间,从容地给这两个“老熟人”介绍起对方。
“这位是璃月仙人,降魔大圣”——魈。”
“这位是温迪,我的同伴。”
温迪自然地朝着魈伸出手:“早年游历提瓦特经过璃月时便常听降魔大圣的威名,如今见到真如传闻一般,久仰久仰。”
魈看着温迪伸出的手,迟疑地握了一瞬,“不敢。”
昔寒和风神在一起,
而且目前看来,昔寒还不知道温迪就是风神。
想来也是,从昔寒的过往经历来说,若知道面前的人正是巴巴托斯,又怎么会如此从容呢?
魈想风神这么做一定有他的深意,就像他有时也不明白帝君一般,
于是他朝着二人道了别,临走前又想起帝君的嘱托,犹豫地看了眼温迪,
还是跟昔寒又交代一遍:“如果有空的话,希望你去一趟,他仍旧在往生堂。”
昔寒点头:“我明白了。”
“嗯。”魈又冲温迪点了下头,“我走了。”
夜晚的风声格外清晰,
温迪仰着头,微笑地看着魈离开的方向,
昔寒本也在看魈,可是目光不知怎么地就落在了温迪的侧脸上,
他同自己一样背靠着栏杆,食指无意地一下下敲着栏杆,声音闷闷的,
少年腿长手长,自然又慵懒地靠在那里,刚刚洗过澡的身上陌生的沐浴露的味道混合着熟悉的暖皂香,
半干了的头发在风中微微摇晃,完全散开,这是昔寒第一次见到他散开辫子的样子,
清晰的下颌线,光洁的皮肤,干净的眼神,
少年的神态,让昔寒不知怎么地想起了那日在大树下没有看清巴巴托斯面庞的瞬间,
忽地,温迪转回头,对上昔寒的眼眸,
注意到昔寒一直在看着自己,天青色的眼眸闪过一丝诧异后转而笑着,像是要将全部的星光装进盈盈的眼神,
“昔寒小姐,要去往生堂看看朋友吗?”
声音轻地像一片羽毛,给带着寒意的早春平白添了几分有温度的暧昧。
昔寒垂眸,“有空再去吧,对了,你刚洗完,外面风大,快回去吧。”
温迪疑惑:“昔寒小姐不洗澡了吗?”
昔寒:“洗啊。”
温迪挑挑眉,“所以啊,我进去干嘛呢?”
昔寒这才想起来,房间的浴室是透明的,
所以,她和温迪不管是谁洗澡,另一个都要在外面等着。
反应过来后,昔寒猛然意识到,一开始的她是本着“照顾”的想法让温迪先洗澡,
而他那么爽快答应的原因,
是不想她洗完澡就在外面吹风吗?
昔寒抬头看了眼温迪,她那时还在因为给老板娘编理由、还在因为一间房窘迫,
温迪却为自己想了那么多。
“温迪,”昔寒觉得有必要解释,“我当时让你先洗澡本只是觉得我年纪大要照顾你,而不是怕我洗完要吹风……”
她停顿一下,“我当时没想那么多。”
“我知道啊。”温迪眼睛弯了下来,
忽然头顶一热,是温迪,
他居然在揉她的头……
大脑忽然空白,
温迪在做什么?
只听声音从上面传开:“我明白的,昔寒,还有哦,我可不觉得谁年岁大谁就一定要承担起照顾的责任。”
他安抚般地又揉了下昔寒的头,然后拿开,“我是男孩子嘛,男孩子照顾女孩子,这是应该的啊,还有哦,昔寒在我心中可是最鲜妍的呢,说不定哪天昔寒忽然发现,我比你还要年长呢。”
原来是在安慰自己吗?昔寒怔怔地想着。
温迪看了墙上时钟的木指针,声音里带着笑意:“昔寒小姐再不去洗澡,明天要起不来了。”
温迪故意叹口气:“唉呀,万一起晚了,过了正午还要加钱呢。”
听到加钱,昔寒看向时钟,晚上八点了,
作为早起困难户的她,很有自知之明地赶紧往房间里跑去,
当门口的灯打在脸上的刹那,她忽然想到什么,于是转头,看着夜色中的温迪,
“谢谢你,温迪。”
谢谢你,照顾着我的情绪。
说着她露出一个简单的笑容,而后飞快地钻进屋子。
门关上后,温迪一直挂在嘴角的笑凝滞了,
刚刚昔寒笑的那一刻不停地在脑海重复播放,
他仿佛看到了当初那个刚刚变成人的女孩子笑得简单纯粹,插着半生不熟的土豆递给他的样子。
水声逐渐传来,
屋子里热气氤氲着,
温迪垂下了看向门的眼眸,
喉咙动了动,转过身,拿过菲尔戈黛特准备在一旁木桌上的苹果酒,
清甜微辣滑过唇舌的刹那,他看着远方苦笑一下,
没有昔寒酿的好喝。
浴室里,明明身处热水之中,可发丝间被温迪触碰过的那丝温度怎么都无法被覆盖住。
而胸前的那枚风元素印也随着热水的浸润,颜色又加深了几分。
*
卧室只有一张床,温迪坐在桌子前胳膊交叠抱在胸前,昔寒一边擦着长发一边思考着该怎么分配,
她想了几种可行的方案,
第一种,上半夜她睡,下半夜温迪睡;
第二种,上半夜温迪睡,下半夜她睡;
第三种,第三种不行,怎么想都不行。
昔寒在脑海中果断划掉第三种,
分配公平对维持社会和谐具有重大意义,这是昔寒几百年见了各种大大小小的战争后总结出来的真理。
特别还是这种身心劳累,床成为刚需的时候。
温迪饶有兴趣地看着思考中的昔寒,
因为思考得过于投入,水滴从发丝间落入脖颈都浑然不知,
长发不似他的短发容易干,
温迪看昔寒擦得心不在焉的,不知道她这朵花的脑袋里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接连不断的水珠让蹙起了眉头。
昔寒擦头发的手一轻,毛巾被温迪抽了出去,
“欸——?”
“别动。”温迪将毛巾放在一边,瞥了眼不知所措的昔寒,
暖风在温迪的掌中盘桓,他拿起一旁木梳,
当梳子与头皮触碰的酥麻感一瞬间沿着脊椎滑下的时候,昔寒终于意识到,温迪是在给自己吹头发。
距离很近,
很近,
真的很近,
他就坐在她的身后,将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女孩的头发上,呼吸随着风声一同起伏,
一下一下,认真又专注地,
花香逐渐浓郁,
暖风与潮气的氛围下,昔寒坐不住几秒就想站起来,
肩头一沉,她被他按下,紧接着话语就在耳边响起,
不是贴着耳朵,可那样的距离下,足够让人听的心里发痒,
“昔寒小姐自己能弄干头发吗?”他声音慵懒自然,又带着点坏,
可听起来就是单纯地、不掺杂念地,只是想帮她弄干头发。
明明表白的人是他,现在突破安全距离的也是他,
可现在这倒显得昔寒心里有鬼,
她顿了顿,温迪说得也确实是那么回事,
璃月不像蒙徳,有暖风设备,
她之前没钱住客栈于是忽略了这一点,
不然她也不会洗头。
现在人家有神之眼,又在帮助她,
昔寒自我反省,不该将温迪这个有爱心的少年往不怀好意的地方想,
适应了一会后,昔寒开始和温迪聊起来等会该怎么睡觉的问题,
温迪的手一下下穿过昔寒的发丝,暖风不停,他看着女孩的脸颊,“这没什么为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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