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师

　　杨将军把军中事物推给军师，推给太子，推给宋亦。自己窝在帐篷里拼镜子，花了一天的时间，好不容易拼出来，还是缺了一块。
　　“可能天意如此。”
　　沈未然双手插袖子里，看起来倒没什么遗憾。
　　“走吧，去会会对手。”
　　杨漪拉住她手，“再等等吧，等国师……”
　　“夜长梦多。他带着系统我总也不放心，而且，我回来没有别的原因，没有遗憾，没有留恋，也不执着活着。
　　我只是不甘心，我虽然是半吊子，好歹拥有都是真才实学，他凭什么靠着作弊顺风顺水。”
　　杨漪欲言又止，沈未然与她面面相觑片刻，没等来她的话，只得叹气。
　　“杨漪，你也说了，我只不过是回来看一眼，贪恋了一程山水。现在我的目的就摆在眼前，再拖延就不讲武德了。”

　　她就着杨漪握着的手将人拖往关押慕从南的地方。
　　“你在外边给我护法。”
　　国师大人指使起人来一套一套的，不顾人拽多紧，执意挣脱。
　　慕从南也没有一点阶下囚的样子，被五花大绑了仍旧镇定自若。
　　“国师大人，这是准备动手了？”他眉眼一挑，“我的系统告诉我，一旦你的目的达成，规则将不会允许你继续呆这身体里。”
　　“所以呢？”沈未然站定。
　　“我不信你一点留恋没有。”
　　“有一点吧，但是那又如何。我这样的人……”她抬手一掷，水轮碎片撒向半空，像是漫天飞舞的银蝶，壳上的风铃花突然拥有生机，鲜活的藤蔓延伸，将帐篷填充。
　　二人都被笼罩在幽幽绿色之中，藤蔓缠上慕从南他没出声但，尖锐刺耳的警笛声瞬间填充整个帐篷。
　　“天生冷血罢了。”
　　会喜欢，会遗憾，会留恋，会争取，却也看得开，放得下。

　　帐篷外一片安静，就像从前每一次。
　　丑时三刻，帘子才被掀开，里面出来的人面色苍白如纸，神情疲惫。
　　杨漪一直都靠在外边，见人出来也不过是一眼，就确定了醒着的是谁。
　　沈未然望着她扬起唇角，“杨漪，我成功了。”
　　“嗯。”杨漪扯出一个很勉强的笑。
　　“我好困。”
　　“……”
　　她往前一步，靠在杨漪肩头，杨漪将她圈在怀中稳住，几次张嘴，却没能出声。
　　沈未然懒洋洋地说，“我记得营地外有一块特别适合看月亮的地。”
　　于是值夜的将士们看见大半夜的哑娘高高兴兴拉着一脸严肃的将军跑到营地外的光石板上看月亮。
　　那小姑娘枕在将军腿上。
　　良久，沈未然才听杨漪问，“想看日出吗？”
　　“不了。”
　　沈未然勉强撑开沉沉的眼皮子，眼底亮晶晶的，带着发自内心的喜悦，“以后没有人监视你了，我的将军大人。”
　　“沈未然。”
　　“嗯。”
　　沈未然重新闭上眼睛，静待下文。
　　“有过喜欢的人吗？”
　　沈未然被她逗笑了。
　　“没有，我这样的人，风吹哪页我读哪页。”
　　“……那……”
　　“但你若是想招我上身，我是绝对不会来的。你阳气太重，克我。”
　　“……”
　　“待你凯旋之日，在上京选处风水宝地吧，把我的衣冠冢立得离你近一点，装得华丽点。
　　我在那边累死累活近十年一无所有，连养活自己都难，听说前世今生有因果关系，万一你这边的一日三柱高香给我积了福，老天爷开眼就给我暴富了呢。”
　　她说着，将一块圆润的青铜放进杨漪手中。
　　“国师的水轮，只剩下这么点了，四舍五入，也算我的东西，现在送你了。”
　　“还有哑娘，她的愿望是，一生平安，能过上安稳的日子。与慕从南和这段时间有关的记忆我抹除了。
　　至于其他人，你糊弄一下吧，没力气了。”
　　等她叭叭完安静下来，杨漪才哑声道：“麻烦我这么多，可是要收报酬的。”
　　“嗯，你说。”
　　“沈未然，下辈子，我娶你。”
　　沈未然苦笑，“你当真……喜欢女子？”
　　“不，是我喜欢的人，是个姑娘。”
　　“……好。”
　　这一声之后谁也没有再说话，隐约间沈未然感觉有水滴落在脸上，热乎的。
　　可是眼皮太沉，睁不开，没等细想，已沉沉睡去。
　　伯言来找杨漪，正好在沈未然帐篷外遇到人，大半夜的，也不知道这两人玩什么浪漫，好好的帐篷不睡，非要跑外边去。
　　看清楚杨漪发红的眼眶后又是一愣。
　　“将军？”
　　杨漪点了点头，径自入了帐篷，将人安置好，再出来又是那个冷面将军，如果不是眼睛还红着，容易叫人以为方才那都是幻觉。
　　“将军，沈姑娘她……？”
　　“睡着了而已。以后唤她哑娘吧。”
　　伯言秒懂，立马转移话题，“宋将军遇到点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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