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月剑心录

　　二十三、恩怨情仇
　　其实现场的所有人中，萧然无疑是最震撼的一个。从顾芊芊的话和秦楚的表情中，他可以清楚的感受到双方之间浓烈的仇恨。准确地说，顾芊芊对秦楚的是恨，而秦楚对顾芊芊应该更多的是歉疚和不安，这种不安，是谎言被拆穿后的恐惧和无助。萧然能真切的感受到秦楚的心，可是他并不清楚这两个人的过去究竟有怎样的恩怨情仇，所以，除了在精神上给与秦楚力量之外，什么也做不了。
　　而此刻的秦楚，却恨不得找一个洞钻进去。她并不是惧怕顾芊芊，而是顾芊芊的的目光让她让她无所适从，这种目光熟悉得似曾相识，曾经有个人就是这样看着她，让她的心一点一滴的破碎。
　　铁绍文，这辈子，下辈子，可能是永生永世都不会忘记的那个人，那个人，曾给过她这样的目光。不过绍文的眼中多了几分痛苦和哀怨，而顾芊芊的眼中却燃烧着仇恨的烈火！
　　自从穿上男装就知道总有一天自己的身份会曝光，对秦楚来说，穿男装只是为了躲避父亲的势力，她不想再帮着父亲做一些自己不想做的事，却也不想让父亲为难，离家出走无疑是最好的方法。所以那天在灵隐寺和铁绍文告别后就没再回家，三年来，走遍大江南北抱打不平，日子过得颠沛流离却也自由自在，每一次做完好事，都有种释然的感觉，自己这辈子最对不起的人就是铁绍文，可是大错已成，无法挽回，也许只有这样来弥补自己的罪过吧。
　　明明爱他，却是世上最不可能的人。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总是不由自主地想到他，他的笑，他的伤，他的泪，他的恨，他的一切，来来回回反反复复的在脑海里一遍遍的翻腾，一直折磨到精疲力尽昏昏睡去，可是在梦里，还是他的影子！这辈子最美的日子就是和铁绍文相处的那段时光，尽管那时候，她是‘凌儿’不是秦楚，可却是自己长这么大以来唯一色彩斑斓的日子，有时候傻傻得想要是自己真是凌儿该多好啊，那就可以一直待在他的身边，分享他的喜悦，分担他的痛苦！
　　她知道自己在沦陷，却不可自拔。这些年来她也试图找过他，却又害怕见到他。两年前朝廷的榜文说铁绍文私通外邦，卖国求荣，逃到塞外葬身在了大漠。她不信！于是一路追到了大漠，可是漫漫黄沙，哪里有铁绍文的踪迹？时间一天天过去，她的心一点点的死去，或许在剩下的日子里，只有赎罪和忏悔，如果世间真的有鬼神，希望铁绍文看到这一切，能够原谅她对他做的一切。
　　秦楚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在这样的情形下被打回原形，那么突然，让她没有一丝的心理准备就仓皇的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而自己却连一点辩驳的能力都没有。
　　那就无需辩驳了吧。对面站的人就是铁绍文的表妹，应该也是他爱的人。这在她接近铁绍文之前就知道了。顾芊芊，铁绍文姑母的女儿，自幼丧双亲，一直寄居铁府，比铁绍文小二岁，两人青梅竹马，早已两情相悦，五年前芊芊不幸遭遇厄运，生死不明。其实秦楚知道，芊芊的遇难根本不是什么意外，这都是她父亲计划中的一部分，如果不除掉顾芊芊，父亲就不可能找到机会把自己嫁进铁府，那对于整个计划都很难部署，只是他们费尽心机部署的阴谋到头来却是一场空，反而害了这么多无辜的人！只不过没想到的是顾芊芊居然没死！她居然在琼玉宫，看寒玉珏对她的那般细致体贴，原来…真是千算万算，算不过老天，不知道这是不是老天有意的安排呢？
　　可是，可是，顾芊芊可以不死，那••绍文呢？他••秦楚的心底一丝揪人的疼，渐渐弥漫全身•••“无话可说了？”良久，顾芊芊的质问打破了沉默的空气。
　　“是，我无话可说。”秦楚露出一个笑容，却比哭还难看。顾芊芊的目光和语气是那么的像铁绍文，让她不自觉地自惭形秽，毕竟，从头至尾她都是恶人。
　　“很好，那么现在，我要为铁家报仇！”话音未落，剑光一闪，剑锋夹杂着杀气凌厉而来。
　　“铮！”芊芊手中的剑突然断成两截，惊愕中，萧然已挡在秦楚的面前。
　　“你想干什么？让开！”
　　“不让又怎样？她是我朋友。”
　　“你明明是个高手，却在破庙里装傻充愣的骗我们，就为了这个杀人全家的凶手？还朋友，你知道你身旁的人曾经都做过什么吗？”
　　“我不管她以前做过什么，我只知道她不是你口中所说的恶贯满盈的人。”
　　“是么？那你问问她，五年前在长江枫林渡她做过什么；三年前临安府铁家灭门是不是她所为？她女扮男装就是为了掩人耳目，哼！”顾芊芊冷目怒对，“秦楚，没想到你也有今天，还记得湘西人魔吗？他是我杀的，就是为了引你上钩，没想到你真的来了，你偷的那件东西也是我故意安排的，如果你没下手，我还不能确定你就是秦楚。三年来我找遍江湖就是为了为铁家报仇。当年湘西人魔就是你父亲秦勋的手下，铁家血债也有他的一手，你以公子影之名杀他，不就是想灭口么，不想当年的事让人知道。可是秦楚，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以为换个身份就可以把过去一笔勾销么，真是笑话！”
　　顾芊芊一番话彻底镇住萧然，当年临安府铁家灭门惨案他自然是知道的，可万没有想到会与秦楚有关，尽管认识秦楚只有短短的一天时间，她却已经悄然的走进了萧然的心里，他实在不愿意相信这个爽朗又带点豪气的女孩有这么凶残。可是这好像又是事实，对顾芊芊的话秦楚没有一字的否认。潜意识里他不想秦楚受到伤害，可理智又告诉他，那是人家的家务事，他并没有权力插手。
　　“萧然，这件事与你无关，你别管了。”秦楚不想萧然为难。
　　“影…不秦姑娘你 … ”萧然扭头触及到秦楚的目光里，看到一丝凄凉。
　　“我没事，谢谢你萧然，你帮了我很多了，可这件事，我只能自己解决，没人帮得了。”
　　“是也是也，这是她们之间的私事，外人干涉不好，萧少侠还是过来和在下一起赏个月吧，今晚这月色还是不错的，千万别辜负了。”一直没说话的寒玉珏突然开口，面具下看不清他的脸色，却听得出他千年不变的懒散的腔调，真是难得他现在还有心情开玩笑。
　　“你不担心顾姑娘？”萧然看得出顾芊芊和秦楚两人的功力只在伯仲之间，如果动手，胜负并不是那么容易区分的。
　　“当然担心了，芊芊可是我的宝贝，就是掉根头发丝我都要心疼的。可是，芊芊不让我插手啊，我如果不听芊芊的话她会不理我的。呜呜呜，我最可怜了。”寒玉珏洋洋洒洒的一堆话把萧然听得瞠目结舌，心想这世上不要脸的人多了，可这么厚脸皮的还真是头回见，以至于一时间都不知道拿什么话回敬他。
　　不过，寒玉珏的插话并没有影响到这两位姑娘，芊芊和秦楚的目光始终胶着在一起，旁若无人。这样的局面，真的是没人能够左右，一场风暴在所难免。
　　“芊芊姑娘，我向你承认，铁家命案，我是凶手！是我害了铁家，害了绍文，我知道我不可能得到原谅，你要报仇就动手吧。”或许，这是最好的结局，秦楚的心里暗暗叹了口气，却有种意想不到的如释重负。
　　“这是你说的，受死吧！”芊芊纤手一挥，十几道寒光射来，那些白衣女子手中的剑都挥舞袭来，每一道都紧对秦楚身上的要害。而一旁的秦楚却一动不动，静静等待顾芊芊的长剑。
　　场上的形势骤变，让萧然大骇，原来秦楚根本就没想过和顾芊芊动手，她只是要受死，救与不救，一瞬间难以取舍，谁都看得出来秦楚是一心求死，救了也是徒劳，可是~真的看着她死吗？萧然整个人都呆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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