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岸和你

　　转眼到九月底，c市的天气冷暖不定。它比南方要冷的快，在早上很冷，却到中午又发躁，江念穿着一件长袖衬衫，报复性的买了很多件长袖衬衫。

　　早八下课后，远隔千里的陈茂正好也早八结束，打了个电话给她，江念彼时在学校食堂一个人吃胡辣汤。

　　“喂。哥。”

　　“江念。”陈茂开头以一阵寒暄结束。
　　再问她：“你跟陈起怎么样了？”
　　江念：“还行。”

　　“没分啊？”陈茂直白的问。

　　江念喝口胡辣汤，差点呛一口。找餐巾纸擦嘴，江念不明白他们的想法，“你怎么不想我好？”

　　脱口而出的，陈茂马上有点火气说：“我要不为你好我就不会问你这个话。”

　　江念低下眼帘。没说你天天跟陈起混的人不问陈起问我，摆明故意的。
　　江念说：“挺好的。”

　　“平时找你聊天吗？”

　　“找。”

　　“两感情没淡？”

　　江念咽下口馒头，这句话就要严谨回了：“那要见了面才知道。”

　　“国庆放假他没说找你？”

　　“他好像挺忙的。哥你国庆回家吗？我不回了。”江念开始打岔。

　　他居然顺了话：“我也不回了，我跟你男朋友也不在一个学校，现在都不怎么聊了。”

　　江念一旦温和下来，发现她表哥也温和下来。江念心里记下相互这个词，平和的张张口，可也不知道这句话怎么回。
　　上升上升，再好的玩伴也会各奔东西。

　　陈茂又问：“找你聊天频繁吗？”

　　江念想想：“还行。”

　　“还行是啥行啊？”她表哥不满。

　　江念仿佛能看见他皱眉的神情。

　　“还行就是挺行，平均下来一天两回。”

　　她长得十分幼态的抓了抓脸，前面几个男生看过去了又回头看了她一眼。

　　“……”江念把手放下。

　　陈起有时一天找几次，把她聊天框当树洞。有时会三天不找。但他发疯起来找的那频率远远抵了他不找的频率。
　　他那种行为不是幼稚，纯属占有欲强，他还要江念无时无刻跟他视频，江念一板脸，他又道歉，病态的循环往复。江念搞不懂他。顿了顿，江念问表哥：“你说陈起他是不是缺爱啊？”
　　陈茂：“……”

　　陈茂他妈想死了！

　　求爹爹告奶奶让陈起半个月给他发一次微信他都不一定得发！
　　真行……

　　但聊到后来陈茂还是冒一句他深思熟虑后本来就打算冒的话：“我以为你俩聊不到两个月就分了。”

　　江念抿唇。
　　想那还有一个月。

　　考究的一想，从谈恋爱起都不止两个月了。

　　这确实是异地恋不到两个月的意思。

　　陈茂在她思绪万千时解释自己这句话说：“念啊，我不是不希望你好，是我跟你这男朋友在一块太多年了我了解他脾性，你俩随便玩玩得了。”

　　陈茂：“你知道单亲家庭……”

　　江念：“我也是单亲家庭。”

　　陈茂：“……”

　　“哥对不起，我知道你为我好。”

　　陈茂：“……”

　　“……”江念长长的叹出一口气，趴在桌上，大食堂这天依然开着空调，铁桌凉凉的像夏天刚擦完的竹席，江念想摆烂，好一会，缓缓回：“我知道呢，我也没指望多长久，我爸妈那婚姻还不够我受教训的么。”
　　痛的她个小孩多少个日夜死去活来。

　　而且就算陈起在玩她，为什么不说她也在玩陈起？当年放眼整个高中二中，她真没找到比陈起还好看的。

　　合她心意的性格也有，可也不是她的。

　　她内心封闭，很多时候都在等入室抢劫的缘分。
　　陈起正好敲门了。

　　她和表哥聊完后收拾餐盘离开，听闻隔壁隔壁桌的几个女生围在一起小声说：“沉梦大帅比不唱歌了，他要销号！”
　　“我去他不是不唱好吗，是想往正统歌手的方向走了。”
　　一阵痛苦的笑，“三毛好像参加了《花样的你》”

　　这是一声短促的真实的气声：“到时候网上又见真章了，三毛要帅，沉梦就更帅！”
　　“我去你们不该关心关心他们那些黑历史？”
　　“唱友们誓死捍卫他俩追逐娱乐圈的梦想！”

　　江念想找陈起问这事，后来两天，一直没机会问。
　　有天周末的白天，陈起问她视频方便吗？

　　江念说方便。

　　宿舍三个女生正好都出去了。

　　视频接通。

　　陈起不大高兴的悻悻的脸冒出，他在宿舍里。背后是凌乱的上下架，床铺，和女生的除了颜色物品以外别无二致的摆布。他随便穿着一件白色短袖，一条格纹休闲裤。仍好看的像夏天清爽的风。

　　江念凑近手机，笑：“你怎么了，谁惹着你了？”

　　那张小白花的脸占满屏幕。陈起哧的一乐。说：“想你了。”

　　江念：“……”

　　你一天说“想”八百回。

　　陈起抬腿，用打勾拖鞋踹了踹一个画面之外的人，少年瘦了的大半个身子被一个小屏幕就装下了。他说：“帮这傻逼天天练歌。”

　　三毛的脸冒出，穿着花里胡哨的短袖，抬手say hello：“嫂子好！”

　　他那边舍友都在，一起探过来，异口同声：“嫂子好！”

　　“卧槽……嫂子长真好！”

　　陈起没料到这状况的烦躁啧一声。

　　而江念几乎在看到那么多人时就把头低下了。

　　陈起：“……”

　　她一会没动静。

　　陈起看她小脑袋顶看够了，出声：“宝宝你干啥呢。”

　　“能露面吗？”江念自闭说。

　　陈起笑，牙齿白白的：“你傻啊。”

　　江念把脸抬起来。

　　“我我我我，我跟念子说两句。”三毛把手机抢了。陈起：“……”

　　陈起椅子被他挤的滑到另一边。陈起在那估摸又欺负人了，很快，宿舍其他男生都走了。

　　三毛调好手机角度，给她看自己的一身打扮，还差一条大项链的跑去上铺把夸张的有江念半个手腕粗的项链套在脖子上。

　　三毛一只手握成拳当作麦克风在嘴边yoyoyo三声后，皱着眉，掐着兰花指，宿舍就是他舞台的唱了两句英文rap。

　　——唱的居然还行。

　　虽然江念英语不好也没听懂，他展示完了问江念：“有那个范吗？”

　　江念惊讶过来后给他抬手鼓掌。

　　三毛笔直站在画面里，鲜艳明亮，样子很拽很瘦：“我打算参加西台的《花样的你》了，原本想一个人单打独斗，但现在我签了一个公司，公司要我和另外两个一起组合参加。直接上网络台。”

　　“……”江念惊讶。

　　她比刚才更惊讶的没回神过来，屏幕里散发着她懵逼的情况。

　　三毛急了，刚要上前拿手机说话，江念在里面夸：“你挺牛逼啊。”

　　“……哎。”三毛心定了，手又收回去，又照出他全身，他咋咋唬唬被窗外的天光映照着说：“节目大概十二月初播，我十一月七就要进去集训，一个星期后？再录制节目第一期。陈起现在再帮我一会，我就要去公司跟我那两个队友站在统一战线接受公司培训了。但我压根不指望那里面能把我唱跳实力提高上来，你知道吗？我那组合公司就想捧我一个人，他们俩陪跑，他们俩肯定不心甘情愿，肯定阴阳怪气不配合我，这不是我的错！我的安排！但我还要每天接受他们腥风血雨的洗礼！yo！”
　　他又比了个rap的手势。
　　江念：“……”

　　江念怀疑他现在入魔了。

　　江念下意识问：“陈起呢？”

　　“我帮他先开开小灶。”陈起在画外说。

　　被三毛挤了镜头后。
　　陈起一直在右下角的地方和她一样听三毛的慷慨陈词，腿露出一点。

　　三毛把镜头给爷爷照一照，陈起清隽的脸露了一秒，如一片薄荷。三毛接着扳回来继续跟江念说：“你国庆来我们这吗？”

　　三毛：“你这次不来看我每天怎么练习初舞台，送我去公司，你下次见我就不知道是明年哪时候了。”

　　“……”江念刚要说话，三毛回头看眼陈起，实时转播：“你老公脸色有点差，他在想，你他妈烦死我就行了你还把我老婆喊过来。”
　　江念：“……”

　　被那个老公老婆吓着了。
　　不知道这男生宿舍一天到晚在聊什么。

　　江念：“我——”
　　三毛：“算了你别辛苦飞来了。”
　　江念：“……”

　　三毛也确实觉得江念犯不着特地飞两千公里过来见这样的他。三毛于她，本质就是陈起的一个朋友，未来当明星又怎样？
　　三毛对她不重要。

　　而且他签约公司这事已经被他七大姑八大姨演过一通了，海岸市皎月区大型房地产三毛人家要出一个大明星。他脸已经没地方搁，他很讨厌这么个节外生枝的大家族。

　　江念尴尬的努力想看眼陈起那边，可陈起脸一直很难看见，格纹裤也只出现一小角。

　　三毛这些天因为想当偶像变得好老实啊，怼着屏幕的大脸中，眼睛里透着看向起爷时那明显的害怕的愚蠢。

　　三毛把镜头偏向陈起，陈起坐椅子里朝她弯弯眼，解释：“三毛这几天要我帮他开嗓学唱歌……我国庆正好放假……打算到你那来着，可你那估摸没合适练习室，三毛这事不能耽搁。”

　　陈起把需要哄的自己凑过来，三毛瞪着陈起那乌黑的发梢：“……”
　　他还真想过往那里飞。

　　陈起把手机拿着跟江念苦脸。

　　眉目温润祥和，陈起看久了是淡颜。

　　三毛突兀的站在旁边说：“我那签约的公司有点好，江念你要不要劝劝你家起子也签？”

　　陈起直起身子。

　　江念看到陈起的喉结和衣领。

　　三毛在那说完这话就没话了。

　　陈起说：“我不想去。”

　　他脸重新回到画面里，趴着有些懒洋洋的看着江念。
　　像个小猫。

　　陈起还说她像小猫。

　　她都想不到他怎么冒出这个拟物词的。

　　江念不知道怎么说的好半天，陈起看出她纠结的打岔着她今天吃了什么，怎么没出去玩？

　　江念问：“你那音乐平台上的账号怎么注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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