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遥捉天意

　　冯晴又给沈尧带了饭来，沈尧打开饭盒，却并不动筷子。

　　冯晴把筷子递到她手里， “吃饭呀沈总，吃饭好得快。”沈尧盯着她，没有说话。

　　“明天我就要出院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我？”沈尧这话一出口，冯晴躲开沈尧的目光， “告诉您什么？”

　　沈尧也不想逼她，只是问， “他给你多少钱让你干这个活？”

　　冯晴还没说话，沈尧又接道： “我给得起，我给你双倍，告诉我。”

　　沈尧把饭盒盖上，看着沉默的人儿，把饭盒递到冯晴手里。 “给你。”

　　“你不说，我就不吃了，你交不了差。”冯晴见状，露出无奈的表情， “沈总，我是真的不知道。聂总没有给我钱，他就告诉我您病了，让给您送饭，看着您吃完，没别的。”

　　沈尧心里有些怀疑，却又找不到破绽，只能把饭盒拿回来，慢吞吞的吃了起来。

　　饭毕，看着冯晴收拾东西的身影，沈尧心里有点不好的预感。

　　“小冯，我给你钱，你帮我买双鞋。”说着拿起手机给冯晴转了一千块。

　　冯晴吓了一跳， “您这是干什么？”

　　沈尧故作无奈道： “啊，我来的时候没穿能走路的鞋，我病刚好，总不能穿着高跟鞋出院吧。你给我买一双能走路的平底鞋。”说着观察冯晴的神情。

　　冯晴的神情并无异样， “好的，那我明天给您带过来。”

　　沈尧赶紧拦住她， “不行不行，你现在就去，我还得试试合不合适。”冯晴收好东西，点点头，转身出了病房。

　　看着冯晴离开，沈尧按铃叫来了护士， “我还需要输液吗？”看着护士莫名其妙的表情，沈尧心里已经有了一个方案。

　　医院离商场不远，冯晴很快就回来了，把剩下的钱交给沈尧，沈尧接过鞋， “你回去吧。”冯晴转过身来看她， “您不试试吗？”沈尧一愣，赶紧打开鞋盒，比划了一下。

　　“行，合适，你别过来了明天。白天老往这儿跑耽误你上课。”冯晴点点头，跟沈尧到了别，离开了病房。

　　沈尧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病号服，拿出来的时候穿的衣服，没法穿裙子，只在外面套了个外套。沈尧给自己梳了梳头，洗了把脸，把头发扎起来，拿起手机，打开门看了看，没有护士在门口，当机立断出了病房。

　　好久没穿平底鞋，很不习惯，沈尧烦躁的转了转脚腕。

　　沈尧顺着医院电梯下到负一楼停车场，又从停车场的人工通道转了出去。看见外面大好的蓝天，心里泛起一种出狱的自由感。

　　医院门口很好打车，沈尧很快拦了一辆车，直奔餐厅。

　　到了餐厅门口，天色已然暗下来，沈尧打电话给冯晴。

　　那头接起电话，沈尧毫不客气道： “我告诉你，今晚你去了，就说我在病房，按时吃饭了，你现在还没拿上饭吧，赶紧过来餐厅这边......”冯晴惊讶的语气正中沈尧下怀， “您跑了？”

　　“什么叫我跑了，我住院，我想走就走。”冯晴打断她的话， “沈总，我这几天一直没去餐厅。”沈尧懵了， “什么？”

　　“我在聂总家里。”听见沈尧没有反应，冯晴又解释道， “聂总都是做好了放在这儿，让我来取。”沈尧不明白， “那你这几天一直没上班？”那头毫不犹豫， “没有。”

　　沈尧心里大概明白过来，把她支开，又把冯晴支走，餐厅里能够给她告密的人，只有这一个。

　　沈尧从餐厅后厨溜进去，却发现后厨空无一人。

　　难道大家都没有上班吗？

　　沈尧走到办公区，聂应天办公室的门，很轻松就推开了，并没有上锁。

　　走到桌子前，打开电脑，沈尧熟练的输入密码，毫不意外的开了机。

　　沈尧逮住电脑一顿乱翻，却毫无收获。

　　怎么回事儿，他们都穿越了吗？人呢？

　　沈尧无奈的站起来，忽然看见休息室里似乎有人。

　　拨开百叶窗的缝隙，却发现只不过是一件大衣。

　　沈尧颓丧的坐下，这件事是非瞒着她不可了。

　　想了一会儿，沈尧的目光投向保险箱。

　　保险箱是连着报警系统的，三次错误就会报警。

　　沈尧轻轻拨动了一下旋钮，却听见咔哒一声，门开了。

　　只是一愣，沈尧赶紧拉开门往里看。

　　没有文件，没有金条，满满的全是旧报纸。

　　沈尧费劲的抱出来，看着上面的标题，慢慢的眉头紧锁。

　　“2004年江洲大学女大学生意外失踪案”

　　“2005年按摩店工作人员下班路上遭奸杀”

　　“2007年，两名高中女生放学路上失踪”

　　“2010年，松崖山发现两具无名男性尸体，系抛尸”

　　“2012年，省财政厅副厅长涉挪用公款，畏罪自杀”

　　“2015年碧城区棋牌室抢劫杀人案，系仇杀”

　　“2017年......”

　　沈尧费劲的翻着旧报纸，想起那天去追周姨时的意外发现，心里有些害怕。

　　......

　　聂应天站在景天控股的顶层，看着曾经的办公室，伸手从柜子夹缝中间拿了一个黑匣子出来。

　　看见陈彬迈着慢悠悠的步伐走进来，聂应天扭头把东西塞进怀里，回头看着来人。

　　“你来了？”

　　陈彬死死盯着对面的人，苍白的发丝微微晃动，脸上的皱纹颤抖着显出狰狞之相。

　　“陈董真是好消遣，年近七十的人了，还学人家玩黄昏恋。”

　　“我要是没数错，您这是三婚了吧。”

　　“您还记得我哥哥吗？他那么年轻，你连自己儿子也舍得下手。”

　　陈彬张了张嘴，颤抖着说： “景天...是我儿子！我不会害他。”

　　聂应天嘬了下腮帮子，没有说话。

　　对面的人激动起来， “我怎么会害他，这家公司是他的！你......”

　　“你当然不会害他，但是你会害他的儿子。”聂应天抬起眼，对视着。

　　“你是不是怕了？是不是觉得自己年轻的时候造孽太多，才害的自己儿子命丧异国他乡。”

　　“您没有爱过我妈妈，我很清楚，您为的是她当时离婚的时候，我生父给的那一笔赔偿金。您也没有爱过我，只是没有我，你这个公司早就完了。”

　　陈彬哆嗦着站起来， “你要干什么？”

　　聂应天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你看，这家公司归你，我不要了，子公司我全都给你，我没有孩子，你还是我的儿子，咱们好好过日子，行吗？”看着眼前人恳求的目光，聂应天觉得有些好笑。

　　“你杀那些人的时候，考虑过他们想好好过日子吗？”

　　听见这句话，陈彬仿佛明白过来什么。

　　“你不是...你是来...你不是来还股份...你...”陈彬渐渐红了眼，抓起桌上的烟灰缸扔过去，聂应天一偏头躲过，淡淡看着眼前的人。

　　门外响起警铃声，陈彬发了疯般的往外跑，却发现电梯按不动，扭头跑向安全通道，一拉开门，蜂拥而入的警察将其团团围住。

　　聂应天从办公室推门出来，慢条斯理的走向另一侧安全门，抄着口袋往下走。

　　走着走着，似乎想起了什么。

　　聂应天拿起手机，发现沈尧的消息弹出来。

　　“你到底在哪儿？我从素美找到景天控股，餐厅也没有人。”

　　“你到底有什么事情瞒着我？是不是有危险？”

　　聂应天心里咯噔一声，赶紧顺着楼梯往下跑。

　　跑到楼下也没找到人，聂应天赶紧掏出手机， “左思明，你看见沈尧了吗？”

　　否定的答案，聂应天一个电话打给了冯晴。

　　“我在餐厅门口见到她了，她没进去就走了，我也不知道去哪了。”

　　无奈的挂断电话，聂应天疯了般的给沈尧打电话，却无人接听。

　　聂应天开上车，准备去她家里看看，左思明忽然来了电话。

　　“天哥，打不通啊，她能去哪？”

　　聂应天顿时怒火攻心，双手手狠狠砸在方向盘上。

　　“打不通就接着打！什么时候打通了什么时候再说话！”

　　发完火，聂应天焦虑的捋了两下头发，忽然记起来，自己已经断了电，大门侧门全部关死，她从哪儿进的景天控股呢？

　　聂应天开门下车，找到车库的安全通道，打开门，毫不犹豫的往上跑。

　　跑到十楼，看见一个瘦小的身影正坐在楼梯拐角，正是沈尧。

　　聂应天慢慢走过去，单膝跪下来，伸出双臂，环住面前的人。

　　沈尧蓦然回过头，发现是他，并没有惊讶，只是问道： “解决了吗？”

　　身后的人点点头。

　　沈尧垂下头，眼泪顺着淌下来。

　　“你干什么去了？多大的事，不告诉我。我还以为你们集体失踪了，哪里也找不到人。”

　　聂应天把头埋在她的颈窝， “对不起。”

　　“我怕他们去找你麻烦。更怕我不能活着出来。”

　　我本来是想保护你。

　　我算准了每一步，没算准你的真心。

　　“我是不是把你惹生气了？”沈尧听见这话，没有回答。

　　半晌，冒出一句， “什么东西，咯死我了。”

　　身后的人一愣，从怀里掏出了刚才从办公室拿出来的东西。

　　沈尧吓了一跳， “你这是干什么？”

　　聂应天拨弄两下，笑着哄她， “你看，玩具。”

　　“走，我们下去。”聂应天蹲下去，背起沈尧，一步一步往下走。

　　每走一步，聂应天都觉得自己的腿颤一下。

　　还以为你出事了。

　　只有背上沉甸甸的感觉能提醒他，这一切都是真的。

　　到了车库，聂应天把车钥匙递给她， “你先去，我去跟警察说句话。”

　　气宇轩昂的警长看见他，张口道： “我们没搜到武器，女士丝袜倒是有一大堆。”

　　聂应天从怀里掏出东西。是一把闪着银光的，沉甸甸的，精美的手枪。

　　“交给你们。”说完，转身朝车库走去。警长接过东西，笑着向他致意，感谢他的配合。

　　黑色的轿车从大楼里驶出。

　　往后，与支离的日月彻底作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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