业余的演员也要认真工作

　　一部电影从开始筹备到制作完成，需要很多人的共同努力，但这不意味着此过程中的所有人都需要全程出现在拍摄片场。为了使剧组的环境不至于过度复杂，在接管的时候，草壁哲矢已经尽量精简了它。

　　“这边五人是道具美术组。”草壁哲矢带领着马蒂亚·科伦坡，从这片小型方形广场的西南角开始逛起。

　　沢田纲吉没有过问这套被接管后的剧组的具体安排。他了解并相信草壁哲矢的能力，就像云雀了解并相信草壁的能力一样。能出现在这里的所有人都经过了精挑细选，绝对不会将他们的秘密泄露分毫。

　　“这边是声音组……”

　　“灯光组在那边……”

　　“十代目。”并肩而行的狱寺隼人低声对他说。“意大利那边传来了消息。”

　　沢田纲吉跟着前方草壁与马蒂亚两人的脚步短暂一顿，又不着痕迹地跟了上去。“是什么？”

　　“梅塔利家族首领沃夫拉米奥突然身体不适暂时无力工作，于是将在外的成员召回了一部分，其中包括皮埃尔·罗西。罗西在继续亲自寻找女儿的下落与返回家族处理事务之间选择了后者。他已经连续12小时没有离开他的家族领地了。负责跟踪他的人彻底与他失去联络。”

　　狱寺隼人的手指从发丝中穿过，将变得有点长的头发推到耳后。“还要继续跟吗？”

　　“12小时啊……”

　　沢田纲吉低声喃喃着，他思考片刻，摇了摇头。“不用了，让他们回去吧。”

　　“……而这边的二十人会负责所有场务。”草壁哲矢在最后一大群人面前停下，并成功混入其中。“当然，我也会作为场务之一加入你的剧组，这一切都是因为热爱。”

　　出现了，云雀学长的风纪委员们！

　　四排穿着黑色制服，带着红色袖章，梳着夸张飞机头发型的男人腰背挺直站在广场上，唤醒了沢田纲吉大脑深处的一些记忆。他的脚步停下，甚至悄悄向后退了几厘米。

　　“果然是专业的队伍，连服装都是统一的！”马蒂亚·科伦坡鼓掌惊叹。

　　从今天来到这个“片场”开始，他就没停下过身上的兴奋劲儿，手舞足蹈几乎一刻不歇。

　　“明白了，我会马上把消息传回去。”狱寺点点头。“十代目还有什么需要一并传达的吗？”

　　“啊……我想想。”

　　沢田纲吉缓缓皱起眉头。

　　他好像真的有什么事要说，可一时半会儿居然想不起来了。而且这似乎并不是一件需要传回意大利的事情……是什么呢？

　　他低头陷入沉思。

　　“草壁先生！”马蒂亚双手继续鼓着掌。“这里的人我都已经认识过了，可我没看到服化组在哪里？”

　　“无需担心，马蒂亚先生。我们已经请来了全世界最合适最独一无二的化妆师，负责剧组所有成员的妆造。”

　　“只有一个人？”

　　“没错，相信我，她会是最优秀的。”草壁哲矢面对所有人扬起手。“她就在那里。”

　　啊，想到了，就是……

　　“嗨，隼人。”

　　“老姐？”

　　……这个。

　　绰号毒蝎子的意大利杀手碧洋琪，同时也是狱寺隼人的姐姐，对着沢田纲吉摇摇手。她斜戴着一顶拥有铆钉装饰的棒球帽，提起一层围巾遮住口鼻，整张脸只有一双眼睛露在外面。可即使已经包裹成了这样，狱寺在看到她之后，还是忍不住捂着肚子瘫倒下去。

　　“啊呀，怎么会这样呢。”

　　碧洋琪在狱寺身旁缓缓蹲下，她扯下被当做口罩来用的围巾。“同样是在遮住百分之五十的脸的情况下，口罩与护目镜起到的效果，完全不一样。”

　　故意的。

　　“隼人，再坚持一会儿。”碧洋琪伸手抬起狱寺的下巴，向自家弟弟投去无比关切的目光。“你需要救护车吗？”

　　绝对是故意的。

　　狱寺已经彻底没办法给碧洋琪其他反应了，他紧闭双眼阴沉着脸，只能做出一些用来维持基本生命体征的行为，比如呼吸。

　　沢田纲吉欲言又止。

　　“嗨，听说你这里需要帮助，所以我就来了。”碧洋琪站起来，走到沢田面前打声招呼。“我将负责接下来剧组所有演员的妆造。”

　　马蒂亚欢呼：“太好了。这么一来，我们马上就可以正式开工了！”

　　“你是导演？”碧洋琪挑了挑眉，她活动着自己的手腕。“我可是听说，想要成为你的剧组成员，可是需要面试的。”

　　“是的，我是导演。”

　　……他完全没有意识到现在的气氛有什么不对。

　　马蒂亚骄傲地点点头。“不用了，我可以感受到你的热爱——只要有这个就足够了！”

　　“你不需要来考量一下我的化妆技术吗？”

　　“我觉得不用……”

　　“我觉得你需要。”

　　碧洋琪从衣袖里甩出四把化妆刷，左右各两把夹在指间。她动作帅气地在胸前交叉双臂，转身向狱寺躺下的地方走去。“就让我来为你演示一下吧。隼人，辛苦你了。”

　　“停。”

　　赶在碧洋琪走过去蹲下的前一秒，狱寺仰卧起坐着睁开眼站起来。

　　“我已经完全好了。”他捂着自己的肚子，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

　　碧洋琪似乎极为失落地叹了口气。

　　“我觉得不用。”马蒂亚再次一本正经地说。“今天的任务不是化妆，而是读剧本。准备好了吗沢田先生！”

　　“……啊？”

　　沢田纲吉有点困惑地转过头。

　　他缓缓放下捂住眼睛的手，终于从先前那种不忍直视的状态中回过神来。

　　“剧组其他成员都准备好了，那么演员也要快点入戏。”马蒂亚从他的导演马甲众多口袋之一里掏出一张写满了字的纸。“这是你要用到的剧本，给。”

　　沢田低头看着那一团黑。

　　“……你能看懂吗？”他问狱寺。

　　“……看不懂。”狱寺满脸震惊地拿过这张纸。“但是如果让我研究一下，也许几个星期，不行，几个月后就可以破译它了。”

　　这还是沢田第一次从狱寺嘴里听到，一件东西需要他花费这么长时间来研究……除了那些神秘的UMA之外。

　　“倒也不用这么辛苦。”沢田纲吉又把纸从狱寺手里拿回来。“还是直接去问写出它的人吧。”

　　……

　　该怎么说？

　　他举着纸盯着马蒂亚沉默不语，对方疑惑片刻恍然大悟。

　　“我明白了！果然你也很喜欢这份剧本！”这张纸兜兜转转一圈，再次回到马蒂亚的手里。“你已经看出这份剧本还不是完整版了对吗？”

　　……不，他只是还没想好要怎么开口。

　　马蒂亚突然间羞赧起来。他转过头回避着沢田纲吉的目光，左手轻轻挠着头顶。“那是因为，我也还没想好之后的剧本要怎么写。”

　　“我只决定好了前三场故事——但是没关系！我相信一个合适的剧组会成为导演源源不断的灵感源泉！只要我还在剧组里，我就每天都可以写出新的故事！所以，现在还是由我来亲自讲戏好了。”

　　这一次，他的思路居然没有跑到其他地方。

　　“不愧是十代目。”狱寺明显愣了一下。“只用一个眼神就让对方明白了自己的想法吗。”

　　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沢田纲吉表情古怪地含糊应了一声。

　　“跟我来。”马蒂亚大手一挥。“我们的第一场戏是这样……”

　　“走吧，隼人。”

　　碧洋琪缓步来到狱寺身边。她与狱寺并肩走着，一条胳膊用力搀着他。化妆刷还被握在她的手上，并隐隐有向狱寺的脸的方向移动的痕迹。“我来扶你。”

　　“不……”

　　“你要学会适应，隼人。在镜头前化妆是必要的行为。”

　　“我不……”

　　他们的动作一起停住。狱寺朝身后某个角落望去，他眼神犀利。“谁在那里。”

　　“还是我去看吧，你还需要休息。”

　　碧洋琪轻轻伸手拦下他。她手腕一瞬翻转，化妆刷回到袖口中，取而代之落在手上的是两盘有毒料理。汤汁从浅碟边缘流出一滴，落到地上，在沢田纲吉的眼里冒起嘶嘶的烟气。

　　“哪里来的自不量力的宵小之辈——”

　　不不不千万不要！这绝对会误伤的啊！

　　沢田纲吉呼吸一滞。

　　他已经来不及阻止碧洋琪了，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更快一步冲出去控制住那个人。于是他真的这么做了，在狱寺紧张兮兮的“十代目”的呼喊中，冲到那个角落，伸出手。

　　“为什么要闯进这……工藤？”

　　直到把那人掀翻在地，沢田纲吉才看清对方的脸。他沉默片刻，迟疑着开口。“我还以为你会去其他地方继续调查你的委托。”

　　剧组里已经没有他要找的人了，他还出现在这里做什么？

　　“……是啊，是我。” 被摔在台阶的工藤新一不爽地撇撇嘴。他用胳膊撑着缓缓抬起上半身。“谢谢你没有下死手。拉我一把？”

　　沢田伸出手。

　　“请等一下！”

　　嗯？

　　沢田与工藤两人同时转过头，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果然，我就知道剧组会带给我充足的灵感。”只见马蒂亚扛着摄像机，从镜头后探出一道激动的视线。

　　“我喜欢这个镜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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