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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3 章
八号，该开学的开学，该工作的工作，一切照常。
中午，两人正往学校食堂走着，张扬拿胳膊杵了杵苏岩生：“大课间，那个教导主任又叫你去干吗？”
苏岩生面无表情道：“之间交换生名额的那个事。”
“他不会是想把名额给你吧！”张扬猛地提高音量，接收到苏岩生投来的死亡凝视后，又慢慢降了下去。
“靠！我就知道是这样！”
“怎么？”
“我就知道你不知道！”张扬翻了个白眼，“你平时两耳不闻窗外事，不知道那些八卦。就他诬陷你的那个事，被人挂在了表白墙上！好家伙，那真的是接受万民的‘敬仰’啊！下面一堆无知的小妹妹，在那哭喊！说什么心碎了，不能再爱了，什么的。”
“嗯。”苏岩生淡淡道，不见半分高兴。
“你干嘛呀！”张扬锤了苏岩生胸口一下，“这么恹了吧唧的！去当交换生和仇人被骂，这两件事都不能让您老笑一下吗？”
“扬儿。”
张扬没有好脸色：“怎么了？”
“你觉得我该去吗？”苏岩生声音淡淡的，有种虚无缥缈的感觉。
“当然是去啦！你撒啊！免费的哎！还是公认的好大学！”张扬露出不可置信地表情，像是苏岩生问了一个很弱智的问题。
苏岩生“嗯”了一声，没再说什么。
张扬看着他的脸色，心里咯噔一下：“不是吧？你难道不想去！”
“……”没等开口，苏岩生的电话响了。
“谁啊？”
苏岩生皱皱眉：“不知道。”
张扬不耐烦道：“那就别接，这年头诈骗电话贼多！之前，教授不是讲过这样的一个案例嘛！”
苏岩生点点头，挂了。结果，还没等苏岩生收起手机，电话又打了过来。
“靠！怎么没完没了呢！”
苏岩生直接划开，放在耳边：“你好。”
电话那边讲了什么，苏岩生脸色瞬间冷下来，漆黑的眼里满是冷意。
“你没事吧？”张扬小心翼翼地问。
苏岩生闭上眼，而后睁开，冲他摇了摇头。然后冷冷地对电话另一头说道：“我知道了，但我不认识她，所以请不要让她进来。”
“可以，毕竟中午来来往往，她一直待在门口，对我们学校影响不好。”
“嗯，辛苦了。”
见苏岩生挂掉电话，张扬凑上前：“怎么了？”
苏岩生看了他一眼：“她来了。”
“谁？”张扬一头雾水。
“之前过年来家里要钱的那个。”
“靠！”张扬满脸愤怒，“那人有病吧！当时不是已经了结了吗？她又来干什么！”
苏岩生嘲讽地勾了勾唇。
“她不会是想来跟你争徐老师的遗产吧！”
“嗯，她之前给我打过电话，我拉黑了。”
张扬烦躁地皱皱眉，想要发火，却又顾及着远处有人，不得不低下声，有些牙咬切齿：“这他妈也太不是人了吧！当初本来就不是你的错，而且都已经给她赔偿了！他还想干什么！她也太贪了吧！”
“不是？”张扬抓了把短毛，忽然意识到什么，“她现在在学校门口？！”
“嗯。”苏岩生抬头望了望天空，安抚性地拍了拍张扬的肩膀，“放心，她不会在学校闹的，她就是想让我出去，不用理会。”
“真是为老不尊——靠！”张扬突然惊呼一声。
苏岩生满是无奈地看着他：“怎么了？”
张扬指了指不远处，有被吓到后的气愤：“仲夏在盯着我们！”
苏岩生顺着方向一看，果然，仲夏正站在齐腰的灌木丛后面，阴恻恻地盯着他看。身旁的人似乎想拉着仲夏离开，但是仲夏没动。
想来，他最近的日子是不好过了。不仅名额丢了，还惹了一身骚。从天之骄子，一夜间落入泥潭，滋味当然不好。
苏岩生收回视线，神情淡淡：“走了，去吃饭。”
“行呗！”张扬耸了耸肩。
那边，白衣男子好言相劝：“小少爷，别看了，您就跟我回去吧。大少爷说，您最近最好待在家，避避风头。”
“凭什么！他在表白墙说那件事，弄得所有人都躲着我！他苏岩生都赤裸裸地攻击我了，我凭什么忍着！不过就是个孤儿！”
“小少爷，您就别说了！小心隔墙有耳啊！”白衣男子都快哭了，“司机已经到门口了，您先跟我回去吧！”
仲夏敛了敛神色，降低声音，有些不耐：“我哥那件事，到底什么时候开始？”
“快了快了！小少爷您放心，他嚣张不了多久！”白衣男子擦了擦不存在的冷汗，拉着仲夏走，唯恐他再说出什么吓人的话。
仲夏一把扯开男子的手：“放开！我自己可以走。”
“好的好的！您请！”
*
下午，左焕容下班回来的时候，便看到了这幅画面——
少年整个人陷在单人沙发里 ，头微微□□，眼睛闭着，神情安然。花花则缩在少年的怀里，圆圆的一团，只露个屁股给他。还停留在西边的太阳将细碎的阳光洒下，一人一狗，温馨和谐。
左焕容忍不住露出微笑。
少年怀里的花花动了动，扭过狗头，看见左焕容后，狗耳朵一下子就立了起来，眼睛亮亮的，挣扎着想要下地。
左焕容下意识地伸手阻止，结果还没等他伸出尔康手，花花就挣开少年的束缚，“啪叽”一下落地，屁跌屁跌地朝他冲过来。
察觉到动静，少年猛地惊醒，看到左焕容后，眼睛也亮了亮：“哥！”
“嗯！”左焕容语气上扬，满脸笑容。
这一个两个的都很热情啊！上午新提的方案被搁置，左焕容很是烦闷，早早下班回来，没想到碰到这温馨的一幕，心里出奇地平静下来。
“下午没课吗？今天来得很早！”左焕容一把撮起到了脚边的花花，笑着过了过去。
“嗯，没课。”苏岩生顿了顿，“我来看看他。”
左焕容笑笑：“我还能亏待了他不成？”
“我不是那个意思。”苏岩生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
他下午确实没课。中午吃完饭，回到出租房后，他强迫着自己看书学习，心里却怎么也平静不下来，仿佛又回到了那段混乱黑暗的日子。
想要逃离。
放纵自己来到这里后，又有些茫然，站在外面，迟疑着不敢进来。还是张嫂发现了他，将他招呼了进去。但是，这些事情他都不能跟他说。
“怎么了？”左焕容本想逗逗苏岩生，却发现他情绪有点低落，于是一手环着花花，用另一只手摸摸苏岩生的头。
苏岩生笑笑，就着他的掌心蹭了蹭：“哥，我有点不开心。”
左焕容心中微动，有种难以言说的感觉，他在因为他难过而难过。少年垂着头，只能看到他长长的睫毛，一颤一颤。他现在应该很不开心吧，但是，想让小孩开心起来。
左焕容将狗子轻轻放在地上，将苏岩生拉了起来：“跟我来！”
“啊？”
左焕容带着苏岩生去了他的“宝室”。房间很大，四侧都放置着分割不规则的木架子，有些还被安装上了玻璃拉窗，看得出主人很用心。从故宫到凯旋门，从迫击炮到康空母舰，从黑色摩托到小零食，大大小小，各种类型的模型都有。
看着苏岩生嘴巴微微张大的样子，左焕容笑笑。这很正常，就目前看过他这间宝室的人，没有一个不露出这种表情。
左焕容轻轻咳嗽两声，向苏岩生简单地介绍：“这间房间是我专门摆放乐高模型和拼图的地方，每当我心中烦闷的时候，就到这里来拼东西，很解压！”
苏岩生视线落在了一只白色小狗身上，不由伸出手去摸，中途却突然停下，用眼神询问左焕容：可以吗？
左焕容眨眨眼，笑笑，表示同意：“怎么样？不错吧！都是我拼的。”
“嗯！”苏岩生小心地用指腹划过小狗的身子，点点头，“很厉害！”
左焕容笑意更甚：“来来来！我们一起拼！”
左焕容走到圆桌旁，朝苏岩生招了招手。桌上摆着的正是之前还未完成的“被植物入侵的废旧城市”，现在已经完成了一半。
“好！”
房间里只有一个沙发，比单人沙发大了点，两个人坐不至于太挤，但也仅此而已，转个身就会碰到。
一开始，两个人各自拼自己的，很安静，静到苏岩生坐立不安。
“哥，你给我讲讲怎么拼这个吧。”
“行啊！”左焕容刚粘完一个小部件，答应得很爽快。本来他就想给小孩讲讲，又害怕打扰到他，“你看这个呢，它……”
左焕容越讲越起劲儿，直接上手给苏岩生演示，大半个身子都侧了过来。
他真的靠得很近，这是这个人好像完全不在乎这种事。苏岩生低着头，能看清左焕容脸上的绒毛，眼眸不禁暗了暗。
“我讲明白了——吧？”
左焕容刚想抬头，自己的左手却突然被人握住了，握得很紧，手掌很热。
“怎……怎么了？”左焕容被吓了一跳，看着两只交缠在一起的手，心里生出一股异样。
“哥，”苏岩生凑近左焕容的耳边，轻声道：“你的手好漂亮！”
咚！咚！咚！
左焕容心跳得有些快，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想要把手抽回。结果，一不小心被苏岩生十指相扣。
左焕容瞪大了眼睛，扭头看向苏岩生：“你干什么？”
“哥，你看！这么一对比，你的手显得好白啊！”苏岩生夹了夹左焕容的手，朝着他笑了，脸上一派坦然，还有发现新事物的好奇，就像是一个偶然发现爸爸的手比自己大的小孩。
“嗯，毕竟常年坐办公室。”左焕容大致笑了笑，有些愧疚。他刚才怎么能以为小孩在故意靠近他呢！真是隔着脏玻璃看外人，自己黑，就以为别人黑。
可是，刚刚那份悸动又是怎么回事？左焕容突然有些心慌，拍了苏岩生手背一下，趁他松手，将身体和他拉开。
“你既然明白了，那我们摆吧！”
看着左焕容躲闪的样子，苏岩生眸子很深，紧接着，他勾了勾嘴角：
“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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