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寰之外（哈德伏德）

　　36

　　哈利和德拉科的事到底被发现了。
　　罗恩为他们带来了《预言家日报》，然后他笑得连站都站不住。
　　“救世主被前食死徒引诱……德拉科·马尔福，以肮脏下流的手段引诱哈利·波特，在导致其重伤后，此刻正陪他住在圣芒戈医院……据知情人士透露，他们交往已有三年，救世主已准备好钻戒对其求婚……马尔福擅长魔药制作，波特先生很可能已经中了迷情剂……前食死徒将通过引诱救世主达成回归主流社会的目的……”
　　哈利和德拉科看着笑到不能自已的罗恩。
　　“所以，钻戒呢？”德拉科转向哈利，手在病床上响亮地拍了两下，“还不拿来求婚？”
　　哈利笑起来。
　　“你再等等我，这个要定做……”
　　三人一齐笑起来。
　　《预言家日报》还在一如既往地胡说八道。现在丽塔已经不写报道了，她专注于写各种耸人听闻的人物传记，但显然其他记者也被她深深影响，继承了她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风格。
　　他们把报纸扔到一边，一起吃早饭了。

　　那篇报道没有对他们产生影响，但让更多人知道哈利在养病。来探望的人络绎不绝。幸好哈利的身体和精神状况还不错，不然简直受不住这么多访客。
　　先来的是纳威。他来探望父母，于是也到哈利的病房来探望他。
　　纳威和他们聊得很愉快，甚至和德拉科也是如此。德拉科对草药和魔药都很痴迷，他们如果聊不来才奇怪。
　　接下来是韦斯莱家的人，哈利的同事和同学们。韦斯莱家或许也看了《预言家日报》，但他们知道那家报纸擅长编造，谁也没把它当回事。哈利的同事们不好过问这事，看德拉科的眼神都怪怪的。
　　但整体来说，那篇报道没激起什么轩然大波。至少现在看来如此。
　　一切都平稳进行着，直到哈利迎来他没想到的访客。
　　纳西莎。
　　一天下午，她忽然敲响病房的门，德拉科应了一声，然后眼见着母亲走进来。
　　见到母亲，他竟然比哈利还紧张。他原本在床边坐着，见到她来了，他慌忙站起来，还不小心碰到了椅子。
　　“妈妈，您怎么过来了？”他问，匆忙走过去接母亲的外衣和包。纳西莎视若无睹，只对哈利问他伤情如何。显然她并不十分在意，但这是不得不说的客套话。
　　“我都好。德拉科救了我，否则我现在可能没命了。”哈利说。他觉得德拉科在母亲面前这种紧张局促的样子有点可怜，不免想为他说几句好话。
　　“我想知道《预言家日报》上说的，有多少是真的？”她望着他。
　　哈利很想和德拉科交换一下眼神，确认要不要撒谎、以及要撒谎到什么地步。但纳西莎就在眼前，他们不好在她面前这样做。
　　“恐怕真实性不高，”哈利说，“我们只是经常见面……”紧接着，出于他自己也不知道的原因，哈利撒了个谎，“其实，我们在约会。”
　　他说。
　　约会，只是约会而已，又不是订婚、结婚，甚至都不是交往，这是个程度很轻的词，说了也没关系。再者，他睡都睡了德拉科那么久，承认一下他们在约会又能如何？
　　德拉科有些惊讶，但他没有表现出来，只是注视着母亲。
　　哈利看了他一眼，心中忽然很不舒服。他眼中的情绪无法掩饰。德拉科渴望修复他与母亲的关系，他像个不知所措的孩子，在对他生气的家长旁边晃来晃去，想要家长注意他，原谅他，陪伴他。
　　“是真的？”纳西莎问。
　　“是真的。”哈利说，他迎着纳西莎审视的目光。
　　几秒后，纳西莎才转向儿子。
　　“你呢？”她问，“你的回答呢？”
　　“我们确实在约会。”德拉科说，他望着母亲，想要堆起微笑，却好像被打击了太多次，于是连笑也不敢。
　　她打量着儿子，眼中满是不信任。
　　哈利觉得自己也要窒息了。被母亲以这样的目光打量会是什么感觉？
　　“这么说，你改变主意了？”她问。
　　德拉科没有答话。
　　哈利真想从病房里逃出去。纳西莎不再是那个高傲、不可一世的女人了，她被折断了，然后重新抬起头来。她的傲慢无法掩饰她曾经的心碎。
　　她审视着德拉科。几秒钟后，又道：“我还以为，你要为他守寡一辈子。”
　　哈利不知道这句话对德拉科的打击如何，但对他倒是当头一棒，不为别的，他只是不知道母亲还能对孩子说出如此绝情的话。至于这句话之后隐含的事实，哈利知道那不是真的，毕竟他和德拉科早就睡过了。
　　“我不知道未来会如何，”德拉科说，微弱地反抗着，“也恐怕无法做到您希望我能做到的。”
　　“我猜到了。”纳西莎说。
　　“马尔福夫人，”哈利忍不住开口了，“您——您不坐下吗？要喝茶吗？”
　　他打断他们的谈话，但也不知道能说什么。
　　“波特先生，我诚挚地建议您谨慎考虑您和我儿子的关系。既然你们在约会，你也一定知道他有些想法很奇怪，未来可能会给你带来麻烦。我其实不在乎你是否会陷入麻烦，但是——”
　　但是，她想伤害德拉科。
　　她想伤害他的孩子。
　　“谢谢您的好意，”哈利打断她的话，“我会和德拉科好好相处的。”
　　纳西莎没有介意哈利的打断，只是怜悯地笑了。
　　“德拉科，如果你要和某个人约会，至少要对他坦诚一些，你说是吧？你不想拉更多人下水，是吗？”
　　哈利忍无可忍。他正要要求对方离开自己的病房，但德拉科提前这样做了。
　　“我们出去说，好吗？”他匆忙走到母亲身旁，几乎是拉着她走出去。那样子就像一个害怕自己的秘密在全班人面前暴露的小孩子。
　　哈利觉得他要被刚刚的气氛掐死了。他挥动魔杖打开窗户，然后心烦意乱地等了几分钟，德拉科脸色惨白地回来了。
　　“我没有把她的话放到心里，”哈利立刻说，“你不用对我坦白任何事——我、我对你没有任何要求，也没想干涉你的生活。”
　　他飞快地说着，甚至在他说完时，德拉科才刚刚关上门。
　　“谢谢你。”德拉科虚弱地笑道。
　　他走回来，在床边坐下。
　　他们沉默一会儿。哈利回想着刚刚的事，还是觉得很生气。
　　“她怎么能那样对待你！”
　　“别生气了，”德拉科轻声道，然后伏到哈利身上让他抱着。
　　哈利还在生气。他的胸膛大幅度起伏了好一会儿。
　　“现在你知道了，家庭有时候很复杂。”
　　“你说得对。”哈利说，难以想象德拉科在这种气氛中与父母如何相处——他们本应是最亲密的人，不是吗？孩子与父母之间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分歧？怎么会有这么多不愉快？
　　“谢谢你刚刚站在我这一边。”
　　“没事。”哈利摸着德拉科的头发，然后在他意识到之前，他吻了德拉科的头发，额角，脸颊，和嘴唇。

　　·

　　直到第六天夜里，德拉科才听见那人的脚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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