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鱼可没坏心思

　　奚念走近圆桌后，发现每个桌面上都有不同的图案，于是选了自己最喜欢的画着水母跟珊瑚的那一个，坐到旁边的椅子上等着安城奂回来。

　　刚坐了一小会儿，前面就停住两个人。奚念认出来，是他跟哥哥进店前遇到的那位漂亮女士和跟在她身后的其中一个人。

　　“夫人，您在这里稍等，我马上回来。”

　　看对方朝这边走过来，奚念立刻收回视线，害怕对方发现自己在看她，假装在玩手机，然后就听到一个温柔的女声：“你好，这里有人吗，我可以稍微坐一会儿吗？”

　　一会儿的功夫，周围的椅子就都被坐满了，只有奚念这里还空着。

　　想着安城奂过一会儿才会回来，奚念就点点头：“请坐。”

　　对方坐下后，自然地跟他攀谈起来：“你看起来像是在等人，你放心，我一会儿就离开。”

　　“没关系，他在排队，大概要很久，等他回来我就不在这儿坐了。”出于礼貌，奚念在说话时认真看着对方的眼睛，发现自己也没有那么害怕陌生人，眼前的陌生人就没让他觉得不舒服。

　　但也许是因为对方是位很漂亮的女士，还有着令他熟悉的气质。

　　“你和朋友一起来的吗？”女人又问，视线不经意扫过冰淇淋店前的队伍。

　　奚念摇头：“是和哥哥。”

　　“哥哥？”女人眼中闪过一抹惊讶，故意问，“你们是亲兄弟？”

　　“不是的，但他是我很重要的yu……人。”

　　“那就是恋人了？”

　　“恋人？”奚念明白这个词是什么含义，“我们是吗？”

　　女人长眉微蹙：“你们不是亲人，不是朋友，却天天住在一起，不是恋人是什么？”

　　奚念因为在思考，没有质疑女人是怎么知道他们住在一起的。

　　“所以我们应该是恋人吗？”

　　女人激动之余拍了下桌子：“当然！”

　　奚念表情里写满惊异，他跟哥哥其实是恋人的关系吗？

　　好像没什么问题，相恋的人鱼也是会短暂生活在一起的，只不过绝大多数人鱼一生不只有一个伴侣。

　　他发呆的模样非常可爱，看起来软乎乎的，女人没忍住捏了捏他的脸。随即，她就从余光中发现安城奂走过来了。

　　安城奂的脚步沉重得像是要赶赴刑场，还在心中祈祷跟奚念说话的女人能在他到达之前离开。

　　但事与愿违，奚念恰巧朝这边看过来，兴奋地招手喊他过去。

　　女人也看过来，只看了他一眼，眼中带着不满，很快又将目光转回到奚念身上。

　　她投去的视线带着不加掩饰的喜爱，饶是奚念对旁人再不敏感，也察觉到了她的热切。

　　“哥哥，你好慢哦。”奚念嘴上在抱怨，但笑容甜甜的，眼睛不停在不同口味的冰淇凌上乱晃。

　　安城奂僵着身体站定，朝坐着的女人尴尬一笑：“妈……”

　　他话没说完，被女人用眼神制止。

　　奚念没听清：“什么？”

　　安城奂不懂母亲大人在搞什么名堂：“没什么。”

　　他将哈密瓜口味的冰淇凌递给奚念，又用眼神询问安母为什么要来跟奚念说话。

　　安勉还没把奚念的具体情况告诉父母，他们只看过奚念的照片。

　　他们兄弟俩本来想的是让父母一点点知道奚念，对他的存在感到习惯后再谈以后。

　　谁知道今天安母看到了奚念，还跟他聊了天。

　　不过这并不是巧合，安母早就看到他们两人了，还知道小儿子为了躲自己拉着奚念进了情-趣内衣店。

　　她原以为儿子只是害羞，不想太早让恋人跟家人见面，毕竟之前奚念打电话过来时言语奔放大胆，应该不是腼腆的孩子。

　　可跟奚念说过话她才发现，奚念单纯害羞，甚至没觉得他们是恋人。

　　千防万防，还是没能避免孩子染上圈子内不好的风气，明明都已经同居了，像恋人一样相处，却没有明确关系。

　　这不是在玩弄感情是什么！

　　安城奂被安母看得发怵，快把自己从小到大干过的坏事全都反思一遍。

　　“哥哥，我们去看衣服吧。”奚念仰头看安城奂，忽然意识到自己为什么会觉得身边这位女士亲切。

　　她跟哥哥有点像。

　　他疑惑之时，安城奂拽着他脚步匆匆离开，害他都没能跟那位女士说再见。

　　安母看着他们的背影，给安城奂发去消息：周末回家吃饭！

　　手机一响，安城奂就知道一定是妈妈的消息。

　　早知道就不出来逛街，在家从各个品牌送的册子里选衣服有什么不好，还能多睡会儿！

　　*

　　周末，安城奂老老实实回家吃饭，奚念独自在家，终于有时间鼓捣自己的珍珠们。

　　他的动态被顶上热门好几次，来了不少买家。

　　奚念从诸多买家中选了一个试水，对方就住在这个小区，平时喜欢收集各种各样的珍珠，说现在就能见面看一下珍珠的成色。

　　他们约在小区外不远的一家咖啡厅见面，奚念想着外面人多，自己不会有什么危险，而且他知道那家咖啡店，安城奂经常从那里买小蛋糕。

　　他很快就到了约定地点，告诉对方自己在进门靠窗的位置等，还说了自己的衣服颜色。

　　“奚念？”

　　听见熟悉的声音，奚念茫然抬头。

　　是褚邱。

　　“你怎么会在这里？”

　　与此同时，和他站在一起的女人也开了口：“你就是珍珠的卖家吗？”

　　听到姐姐这么说，褚邱疑惑地看向奚念：“你要卖珍珠？”

　　他今天来看姐姐，姐姐说找到了一个珍珠成色很不错的卖家，要他陪着来看看。

　　褚邱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卖家会是奚念。

　　“你们认识？”姐姐拉着褚邱坐下，心中觉得既然认识那就更好了。

　　奚念点点头，攥紧了装着珍珠的盒子。

　　褚邱不好直接跟姐姐说奚念的情况，毕竟那是他的隐私，于是他发消息问安城奂什么情况。

　　此时安城奂正坐在父母对面，实话实说了奚念的来历，但他们一个字都不信。

　　“你现在为了骗我们，都能编出这么匪夷所思的故事来了？”

　　“真没有，要不你们问我大哥，他都知道。”

　　安勉这两天出差，恰好不在。

　　“你就是看你哥不在才敢这么骗我们，”安母想起奚念单纯无害的眼神就觉得心痛，“你就不能好好对人家小奚？”

　　“我对他可好了，”安城奂已经在想要不要直接带奚念过来了，“不信你们问他。”

　　他说着就要拿出手机给奚念打电话，却看到褚邱发来的消息，等看清内容，一下从沙发站起来。

　　安母看他表情不对劲：“出什么事了？”

　　“是奚念的事，我得回去一趟。”

　　听到跟奚念有关，安父安母也没多留他。

　　奚念还不知道安城奂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他拿出自己觉得最好的几颗珍珠给褚邱的姐姐看。

　　姐姐看到珍珠眼神都亮了，仔细观察了大半天。

　　褚邱知道奚念的来历，所以对他能忽然拿出这种品质极佳的天然赤金珍珠感到很困惑。

　　“小奂知道这件事吗？”

　　奚念反应了半晌，才明白过来他说的是安城奂：“不可以告诉哥哥，一定要帮我保密哦。”

　　人鱼的世界极其简单，彼此间关系没那么亲厚，所以奚念意识不到比起他、褚邱会更偏向跟自己一同长大的安城奂。

　　褚邱手指有些尴尬地在手机屏幕上摩挲了几下：“他已经知道了。”

　　看奚念露出不解的神色，褚邱又说：“抱歉，我原本是不放心你自己出来，所以……”

　　上次在安城奂家里，他看得出好友对奚念不由自主的在意，所以他也不想看到奚念出什么意外。

　　这一次是碰到他跟姐姐，万一是什么心怀鬼胎的陌生人呢？他不敢想象后果。

　　想到安城奂会一看到珍珠就什么都明白了，还会讨厌自己，奚念立刻站起来，转身就跑。

　　“哎？”姐姐不明所以，“你珍珠还没收呢！”

　　说罢她又转头看向弟弟：“什么情况？”

　　褚邱拿上珍珠：“姐，我给他送过去，你先回家，等我回去了再跟你解释。”

　　他追着奚念跑出咖啡厅，看奚念在往安城奂家的方向跑一颗悬着的心才放下。

　　但他没有停下脚步，还是追了上去。

　　奚念跑回家，钻进客房，拿被子裹住自己，就好像这样安城奂回来了就会找不到他。

　　他躺了半天，觉得这样并不稳妥，视线又在房间内逡巡起来。

　　安城奂一出电梯就看见褚邱在大门外等着，手里拿着的貌似是他拿给奚念的备用机的盒子。

　　“他在里面？”

　　“嗯，我一直守在这里，他回家以后就没出来过。喏，这个给你。”

　　安城奂叹了口气：“这是什么？”

　　他顺手就打开来看，是一盒满满当当的赤金色珍珠。

　　“这是他今天带过去的？”

　　褚邱抿抿唇，一直在反思自己是不是不应该告诉好友：“对，我姐你也知道，她从小到大就喜欢这个，看到奚念在刺球上的动态，就约他出来想看看成色然后买下来。”

　　安城奂脑子里一团乱麻，他也不知道奚念这些东西是哪儿来的。

　　“今天麻烦你了，我先去看看他。”

　　褚邱瞥了眼大门，想起奚念的病情：“你看见他之后情绪尽量稳定些，不要刺激到他。”

　　“我知道的。”

　　安城奂进门后小声换好鞋，轻手轻脚直接朝客房过去。

　　客房门一打开，哪里都没有奚念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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