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婚女配在线打脸龙傲天

作者:阮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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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23 章



      叶华宁被这一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慌了神,捻诀也好、使力也罢,眼前分明单薄的女子眼下却如一道铜墙铁壁,什么术法力道在她身上了失了效用,打也打不走。

      元魈最开始只是吻住她的伤口,舔了些伤口表面的血滴入腹。可他越是吸食叶华宁的血液,就变得愈发贪恋这鲜血的味道,像初次得了蜜糖的孩童一般,在血口上越侵入越深,带了许多索取的意味,而这也让叶华宁觉得更痛了。

      那横亘在二人之间的利刃,犹如身外的另一道禁制,叶华宁越退,它就越逼近她的喉管,上下两段都是极度危险的杀意。

      这时元魈头上的金步摇摇摇欲坠,流苏几欲落在叶华宁肩膀上。
      不知如何被除了武器的叶华宁心思一动,极尽小心地抬起手,拔下那金步摇,将金凤珠玉那头紧紧握在手心,尖锐的底端戳在元魈的太阳穴侧。

      “滚开。”
      叶华宁施了术法上去,锐利的那端刺入了元魈的皮肉,作一种狠厉的威胁。

      但面对这金玉杀机,元魈不避反迎上去,像最听叶华宁的话般的猎犬,蹭着她的虎口反逆上去。
      在这个过程中,这金步摇尖锐的底端已然发生了偏转。原本对准元魈太阳穴的尖端已经转成平整的钗侧面,整个金玉凤凰步摇如一只勾画出的花钿般贴在他的面颊上,美得惊心动魄。
      润玉与锋芒,温柔与杀机,就在这一瞬,统统融进了银发女子的绝世容颜之中。

      此时,分明只要叶华宁手指一动,便可将这金钗刺进元魈的头颅之中,可当她近距离看着他时,却仿佛透过花槿清的脸,看到了另外一个人,迟迟动不了手。

      银发、红瞳,难道是话本中的人?还是她又在何处曾见过?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霍烨咳疾突发,叶华宁终究稳不住手,捂住心口剧烈咳嗽起来,金玉凤凰步摇掉落在地,琳琅作响。
      她化身霍烨,与他的肉身有诸多牵连。比如霍烨不仅有咳疾,更有心症,哪里经得住这样生死之间的惊吓,险些咳到无力,瘫软在地上。

      元魈饮下了叶华宁的鲜血,红瞳中翻涌的殷红色彩逐渐消退,他能感到几乎要将他全身骨头碾碎的滚烫禁制也在逐渐平息,不在有那种剧痛缠身的囚禁之感。

      他为什么会饮下叶华宁的血?难道是他伤了她?

      元魈看向手中的剑,上面果然有红梅一般的斑斑血痕,正是叶华宁的气味。
      难怪,他在阳猗宫前杀的那些魔物,都还占着他们原主的肉身。如今虽然他的本剑煞血剑还未从妖域取回来,但他身上的背负的杀戮和魔怨仍然烙在魂魄之中,就连当年白媱仙子亲手给他封下的禁制都已镇不住他的魔气了,只要杀人见血过盛,就会丧失心智入魇,只有叶华宁能唤得醒他。

      怎会这样,为何重来一次,他还是会犯错?

      「仙君,这就是你的主子?」
      体内的花槿清问道。

      元魈不知其意,默默点头。

      「仙君,容本宫说句不中听的,若是宫里的奴才如此对待主子,以下犯上。早就被乱棍打死、逐出宫去了。」
      「本宫不知尔等仙界的规矩,但听闻仙界规矩亦是森严,不知你这位主子是否仁慈。在宫里,若她还顾及与你的主仆情分,顶多也就赏你几十鞭子,若你还有命活着侍奉,那便也罢了,只叫你长个记性;若是碰上个心狠的主儿,与你主仆缘尽也未尝不可。毕竟,你犯的可是死罪。」

      元魈虽一向不在意他人言辞,眼下却将花槿清的话听了进去。
      以下犯上,逐出宫去……

      听进了这句,元魈想也没想,“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比咳得直不起身的叶华宁俯得还低,长发在地板上蜿蜒出一径白雪。

      叶华宁被眼前的身影吓了一跳,细细看去,却见元魈身上正有星星点点的光芒飘然散去,露出一张熟悉的面庞,和她最识得的那双金色瞳仁。

      “元魈!?你竟敢……混账东西!你就是这么侍奉本小姐的?”
      叶华宁怒目圆睁,看着那银发少年,气得连话都说不顺了,恨不得抬手捶他几拳。

      元魈低头挨着骂,还悄悄渡真气为叶华宁修复霍烨肉身,让叶华宁恢复精气。

      这下叶华宁恢复精神,“噌”地一下从地上站起身来,骂得更有劲了:
      “本小姐的救命之恩,你就是这么报的?先是离了我的身,让那些蠢笨东西伺候我,现在还要弑主么?你这白眼的东西,这下倒醒神过来了?方才用剑指着我的时候,你怎么不醒?”

      元魈低着头,受着叶华宁责骂,总觉得她下一句就要脱口而出「我身边留不得你了,滚吧」,心中不安。

      正在这时,花槿清的话点醒了他。他即刻幻化出一根古铜色的鞭子,双手奉到叶华宁眼前。

      花槿清所说的用于宫中责罚的鞭子,指的乃是软皮鞭。
      这种鞭子打人只伤皮肉、不伤筋骨。打完之后虽说旁人看着皮开肉绽、血淋淋的,但还是能勉强受住;

      可元魈倒没想过这偏袒自个儿的法子,变出来的乃是硬鞭,是战场上用的铜制鞭子,形似竹节,重量极重,在战场上连重甲铁骑都能打碎。
      他这时还收了术法,仅用肉身俯在叶华宁身前。
      若叶华宁真要一鞭下去,连他的背脊都能敲断。

      “你真以为我不敢打你?”
      叶华宁正在气头上,抬手就将那硬鞭接了过去。这硬鞭通体由金属打造,得有几十斤重,霍烨的身子差点受不住,前身沉下去。

      “元魈,你又发什么疯?若我拿这东西将你打死了,此事传出去我还怎么当剑修?”
      叶华宁看着低眉顺眼的元魈,思及方才的事情实在蹊跷,值得一探,但嘴上仍不肯饶人,
      “你别在跟前晃悠,简直就是讨打,赶紧滚。”

      元魈一听这话,更不敢起身了,像只小狗似的可怜巴巴地低着头,只盯着叶华宁的衣摆下方看。

      “你这幅死样子是摆给谁看的?非要我打你才罢休?好啊,那本小姐就成全你。”
      叶华宁抬手就将那硬鞭扔了,从腰间拽出一条软鞭子。

      这霍烨不仅脾气大,还见不得旁人比他身体健全。自从得了慕容和鸾的荣宠后,便生出一众阴暗的病态心理,常常将一根软鞭缠在腰间,一不顺心就要打骂宫中侍从,如今这鞭子倒是派上用场了。

      叶华宁卸了法力,在元魈背脊上抽了三鞭。
      叶华宁没用鞭子抽过人,不知什么力道才算合适,只见三鞭下去,打得元魈衣衫尽破,挂上几道血淋淋的口子。
      她不知元魈如此执拗,竟也收了法力来挨打,若是她蓄了术法来打他,他岂不是真要被打个半死。

      叶华宁道:“好了,你起来,我有话要问你。”

      可元魈迫于言灵术法站起来,低着头侍奉在叶华宁身侧。

      “这几日花槿清皇后是你扮的?”
      “是。”
      “那真正的花槿清人呢?”
      “她被魔物侵蚀时,恰巧被我救下,但到底三魂六魄不全,不能复生了。”

      果然,花蔷钰怎会放任花槿清活在世上,当日三大疑惑终于解了其一。

      “那日你与我在甘泉殿见到慕容和鸾与沈束山在一起,应该也看到了吊着沈束山的那个阵法。你可知,施法之人是谁?”

      元魈摇摇头:“我初入宫闱那日就已探过,施法之人不在宫中。”
      “不在宫中?也是,若是宫中有其他修士,我们四人怎会不知晓。况且,那人修的应当不是正法,只是不知道是何来历。”

      叶华宁垂下羽睫,静静思忖接下来的动作。
      她抬眸时,恰巧与元魈一对金瞳对上,此时已互通心意。

      此事,还得从慕容和鸾下手。

      *

      慕容和鸾歇在东宫之中,倚在窗柩上,探看天色。

      她原本见乌云遮天蔽日,以为已经成事,暗自窃喜。
      天衍宗的人与花蔷钰,不管是谁死了,对她都是有利的:

      若是花蔷钰死了,她便可以将沈束山据为己有,这时候魔已祓除,寻个由头将天衍宗弟子打发走便是;
      若是天衍宗弟子死了,那也不错,这皇宫中的秘密便和他们一起埋葬,她再寻师傅来将魔物收服,亦能达成目的。

      终于,慕容和鸾望见阳猗宫那侧的魔气渐渐淡去,自己贴身放置的护身符也不再发亮,知道花蔷钰已死,那么就按第二条计划行事就是。

      “师傅怎么还未回信?”
      慕容和鸾揪着袖口,这时望完天色,便盼着灵蝶归来,可是空中空无一物。

      “皇太女殿下,您在等什么呢?”

      一个熟悉的女声从慕容和鸾背后响起,将她惊出一身冷汗。
      那声音森冷、嘲讽,更要命的是,那是那女人的声音……

      “花蔷钰?你没死!?”
      慕容和鸾回首就见花蔷钰睡在她床帐之中,纱帘半掩,看不清面庞,只见女人的窈窕身姿。但慕容和鸾对花蔷钰何其了解,一眼便认出了她。

      “哎呀呀,本宫怎么说也算是殿下的庶母,哪有女儿这么盼着母亲死的道理呢?”
      花蔷钰仍在帐中没有动弹,惹得慕容和鸾怀疑。

      慕容和鸾将那枚金色的护身符捏在右手中,缓步靠近床榻:
      “本宫倒要看看是何人在装神弄鬼——啊啊啊!!!”

      床上的光景吓得慕容和鸾双腿一软,慌忙扶住身旁的椅背。
      隔着纱帐,床上确看似躺着一个身材姣好的美人。可等她走得近了,才发现那人只有身上像个活人,脸却是一个血窟窿,脸皮像被什么东西从内里撑大,野蛮地撕裂开来,露出短得不成模样的筋肉,正不断地淌下浓液,尽数流在慕容和鸾的枕头上。

      “你怕什么?若不是你拦不住天衍宗的人,本宫早已将那男弟子吃进肚子,力量大涨。谁知道你是个这么不中用的东西,连个筑基女弟子都拦不住,才害本宫沦落成这幅模样。怎么,你自己作的孽,如今倒受不得了?”
      花蔷钰支起身来,也许是在嘲讽,脸上却再也看不出神情了,
      “本宫只不过是一张脸毁了,你就怕成这样。那沈束山可是全身都不成人样了,你还那么宝贝着。哎,真叫本宫伤心啊。”

      “你……你要对束山做什么?”
      “本宫能做什么,如今连肉身都坏了,活在这世上也再无乐趣。既然如此,便破罐破摔,再度现身引那些弟子到甘泉殿去,连你都小情人儿一统毁了罢。”

      听到花蔷钰提起沈束山,慕容和鸾一下瞪大了眼睛:
      “不!不要!不就是……父皇的人头么,本宫给你便是。不过,你得再宽限本宫几月时日,待天衍宗弟子走了,本宫再……”

      “几月?本宫可等不起!本宫前几日要你把慕容征的项上人头取来,你不肯,本宫如今失了肉身,可没那么多善心了,即使是你杀了他本宫也不够解恨!”
      “那你想如何?”

      花蔷钰站起身来,面上的两个血洞盯得慕容和鸾头皮发麻:
      “三日之后,乃慕容征半百大寿,到时他会在宫中举办国宴,请各国时辰来贺,这该是他最风光的时候。”
      “本宫要你,在国宴之上,当着众人的面杀了慕容征,提他的人头来见本宫!”

      *

      叶华宁叮嘱元魈再度扮演回花槿清,不可暴露身份,就与他道别,回到了东宫。

      她过廊道时,见慕容和鸾寝殿大门紧闭,想起今日元魈关了她禁闭,不许踏出东宫一步,便只当她是吃了教训,留在宫中反省。

      叶华宁一推开门,就见到青璃雀停在窗台上,正“吱吱”地冲她叫着。

      想来是秦婠姒那边有消息了。

      叶华宁从青璃雀身上取下信笺,将其展开:

      「三小姐安好:
      您给妾身描绘的阵法,乃是失传多年的“锁魂阵”。这阵法乃是心术不正的鬼修所习,用以镇压刚死不久之人的魂魄。但,这阵法也需要不断献祭活人才能维持,否则被镇住的魂魄就会灰飞烟灭。
      设下该阵法的人修为极高,心思歹毒,若三小姐需要应付,必得小心谨慎。妾身听闻三小姐而今正在宫内执行祓魔大会任务,特备下一份薄礼。妾身知道三小姐是不缺好东西的人,还望这点心意您能笑纳。」

      随信的,还有一把食指大小的短刺。

      “这是——「引魂刺」?”

      叶华宁听说过这件法宝,据说将它刺入死人的脑中,便可读取死者的记忆片段,相当于能让死人重新开口说话了。

      “秦姑娘确是个有心人。”
      叶华宁提笔写了答谢信,让青璃雀送了出去。

      怪不得元魈与她说,来的路上见到了大片惨死的宫人,想来都是那鬼修用来献祭给沈束山,真是狠毒。
      既然要夺魂,就必定会有死人,秦婠姒为她思虑了这一点,果然周到。

      那第一个,要看谁呢?

      房内四下无人,叶华宁看向铜镜,里面倒映出了霍烨的面孔。

      霍烨究竟是怎么死的?
      看慕容和鸾对他极尽宠爱,应该不至于如此惨死才对啊。

      他们这行人虽说是改换身份,但说穿了也不过是借宫里死人的肉身还魂,就算她将「引魂刺」扎进头颅内,也不会再死一遭了。

      就是会有点疼。

      叶华宁是个娇贵之人,怕疼的很,所以她不容自己想到这一层,抬手就将引魂刺扎进了脑子里。

      霎时,她眼前浮现出了霍烨的记忆——

      那日霍烨正在宫中闲庭信步,忽见慕容和鸾脚步匆忙往一处去。

      后宫一众驸马卫子中,慕容和鸾最宠爱的就是霍烨,所以霍烨也常常不顾宫规礼仪地黏着她,骄纵得很。
      此时霍烨见慕容和鸾竟不搭理他,心里气不过,就跟了上去,没想到慕容和鸾竟是去了阳猗宫。

      “怜贵妃,你说你能复活沈束山是何意?”
      霍烨藏在窗外,听着慕容和鸾对花蔷钰说话。

      “一句话罢了,皇太女殿下不会连这也听不明白罢。”
      “本宫自然明白,只是,你有什么法子能将死者复苏?”

      花蔷钰走到窗下,假意逗弄鹦哥儿,实际早已闻见了霍烨的气息,朗声道:“本宫最近在宫外遇见一游方道士,教授了本宫一法子,说是能让死人复生。不过,这一命需得一命来换,你要沈束山活过来,就得让另一人死。”

      慕容和鸾不以为意:“这有何难。狱中死囚数甚,你要几个本宫下旨去杀就是了。若这些死囚不行,寻几个宫人来给你用,也不是不可。”
      “诶,这些人的命都是贱命,哪里抵用呢?这沈束山是皇太女心尖儿上的人,就得拿皇太女心尖儿上的其他人来换。”
      “你这是何意?”

      花蔷钰隔着墙壁瞧霍烨一眼,娇笑道:“听说皇太女素来宠爱东宫卫子,不如,就用卫子的命来换沈侍卫罢。”

      闻言,慕容和鸾脸色惨白:“你说什么?”
      “本宫让你杀了霍烨,听明白没有?”

      霍烨亦在窗外听到这句话,背脊发凉。

      他素来知道自己的位置,不过是沈束山的替身罢了。可他这些年来,对慕容和鸾百般示好,如今慕容和鸾确很宠他,他也好不容易在敢在侍寝时与沈束山着不同衣衫了,难道他还是不能敌过沈束山本尊么?

      “本宫不可能会杀霍烨。”

      霍烨听慕容和鸾冷声这般道,心中窃喜。

      “那看来沈侍卫是与皇太女无缘了。噢,对了,有一点本宫忘记说了,是谁将沈侍卫复活的,沈侍卫从今往后心里眼里就会只有谁。既然皇太女不愿,那本宫就去求问皇后娘娘,看她是何意。”
      “你……”

      “明日就是最后一日,错过明日,沈侍卫的魂魄就该散了,到时候,你求神拜佛都无用。”
      花蔷钰又看向了霍烨的方位,“阿婵,送皇太女回宫。”

      霍烨仍站在窗下,浑身发凉,双腿僵直。

      方才皇太女殿下是拒绝了怜贵妃,对吧?
      皇太女不会为了一个小小侍卫杀他的……不会的……

      这时,霍烨又听一宫女问花蔷钰:“贵妃娘娘,你要取一个不值钱的卫子性命做什么?”
      “慕容和鸾痴恋沈束山,这些年却消停不少,怕就是为了那卫子。若是不让她亲手将霍烨杀了,今后本宫还如何以沈束山要挟她?”
      “娘娘英明。”

      霍烨失魂落魄地回到东宫,连晚上慕容和鸾召他侍寝都称病不见,在殿内闷了一天。

      直到第二日,身边侍从来报:
      “卫子殿下,驸马大人他……他……在殿内暴毙了。”

      霍烨惊得浑身一凛,刚想说话,却看见一把亮银色的剑从侍从的心口刺穿出来,剑身都洗作了淡红色。
      他一抬头,慕容和鸾正微笑地看着他:
      “阿烨。”

      霍烨吓得跌倒在地,看慕容和鸾的眼神如同在看妖魔,连连倒退。
      慕容和鸾满脸是血,眼泪却一颗一颗地砸下来,甚至还落在霍烨的脸颊、脖颈、衣襟之上。

      “阿烨,本宫杀了李鹊维献给花蔷钰,她却说本宫心中根本没有李鹊维,作不得数,一定要本宫杀你,才肯用法术将束山救回来。”

      霍烨吓得俯倒在地,练练磕头,哭喊着:“殿下,臣下不知做错了什么,惹您不高兴了,求您别杀臣下,求您了!”

      “你没做错什么,若要怪谁有错,那也是本宫的错。要怪便怪,本宫曾爱过你、心中有你,才害死你。”
      “殿下!臣下侍奉殿下多年,这样深的情分,您如何能下得了手?他沈束山从未看过您一眼,您为何要——唔!!!”

      霍烨话还未说完,就被慕容和鸾一剑刺穿气管,睁着眼睛死去,不肯瞑目。

      “你胡说!谁说束山从未看过本宫!他分明爱本宫!就算从前没有,只要杀了你,他活过来之后就只会看我、爱我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霍烨脖颈上飙出的血液溅进了慕容和鸾的双目之中,她双眼猩红,盯着霍烨的脸,血色的泪珠再度落下,却不哭反笑,似是毫无悔意。

      ……

      随着霍烨的死去,叶华宁眼前的回忆场景也化作一片漆黑。

      慕容和鸾,究竟是入了魇,还是本性如此,竟然亲手杀死自己的两个夫婿。

      “啊!好痛!”
      叶华宁被头上传来的痛感拉回了神志,慌忙服下芥子囊中的丹药,打坐运气。

      这时,有侍从轻扣门扉,传话道:
      “卫子殿下,皇太女殿下送了赏赐过来。”

      “进来罢。”

      三两个侍从捧着新衣、首饰、靴子入内,一一呈到叶华宁跟前:
      “卫子殿下,再过三日就是陛下的半百寿宴了。这些都是皇太女殿下为您精心挑选的装扮,您那日挑身中意的,穿上去赴宴罢。”

      皇帝寿宴?都这个时候了慕容和鸾还有心情搞这些花架子?

      其中一个侍从还俯耳到叶华宁耳边道:
      “卫子殿下,皇太女殿下给您的赏赐可比太女驸马还阔气呢,足见皇太女殿下对您的关爱,您该高兴才是。”

      嗯嗯,是挺关爱的,爱到一剑捅死我才罢休不是。
      叶华宁摸了摸脖子,想想就心里不舒坦。

      “知道了,你们退下罢。”
      叶华宁不知道慕容和鸾玩的把戏,只能见招拆招,想办法将那元婴修士引出来才行。

      ……

      第二日,叶华宁出寝殿,想前往侯灵薇处与她交代些进展。
      她出门时碰上凌姣姣,本也想去她通通气,到时候好打配合。可凌姣姣偏生看她不顺眼,路过时剜她一眼便避瘟神似的走远了,成功打消了叶华宁本就不热切的通气计划。

      叶华宁刚走到楼台水榭前,就远远看见前边回廊处有一白衣道人,手担拂尘,由一众宫人簇拥着向前走。

      她扭头问侍从:“那人是谁?”
      “什么人啊?奴才怎么没看见。”

      确实,修士的五感都比凡人要敏锐,可视极远之处。

      这时叶华宁才反应过来:“就是前边那个穿白衣服的老头,好大的阵仗。”
      “卫子大人真是好眼力,那便是平略观的道长,人称玄诚子。平略观可是皇家供奉香火的道观,皇上素来敬重,自然阵仗大了。噢对,咱们皇太女殿下小时候可就寄养在平略观,由玄诚子师傅养育呢,与皇宫渊源可不浅。”

      叶华宁皱眉,故意说:“一个道士,进宫作什么?”
      “玄诚子师傅刚从四方云游归来,恰逢皇上寿宴。皇上是极重道教之人,特地请他来赴宴的。”
      “就单单为了这个?”
      “这……”侍从吞吞吐吐,终究压低声音道,“阳猗宫那位,前几日于寝殿暴毙,皇上派人在宫中搜出了不少巫蛊之物,怕犯了忌讳,特叫玄诚子师傅来看看呢。”

      何止是忌讳。叶华宁暗道。

      不对,这老头要去阳猗宫?

      叶华宁眉心一紧,想到那晚看到慕容和鸾用护身符吸取她灵力之事,那护身符正是这道士给的,说不定其中有什么渊源。

      “不去御花园了,去阳猗宫。”
      “啊……殿下,那地方可不吉利……”
      “怕你就别跟着,我自己去。”

      叶华宁巴不得这碍眼之人离开,不由分说加快几步,去往阳猗宫。

      阳猗宫还是她那日祓魔之后的模样,只不过失了那位无上恩宠的主子,如今看起来破败荒凉。
      叶华宁还听说,是玄诚子不许皇帝将花蔷钰的尸身下葬,要宫人将尸身原封不动地放置在寝殿内,不许外人靠近,这又是为何?

      “卫子殿下,这儿不能进……”
      留守在殿前的几个太监将叶华宁拦下,叶华宁仔细看过,这些太监确都是活人。

      霍烨在宫中恶名远扬,叶华宁索性道:
      “放肆!知道我是谁么?又想吃鞭子了不成?”

      太监们慌忙跪满一地:
      “奴才不敢,殿下息怒。但、但这是皇上的旨意,奴才们也不敢违抗,还请您别为难奴才们了。”

      “啰嗦什么,不就是想让我赏你们鞭子么?”
      叶华宁作势要抽出鞭子,底下一众宫人便俯在地上瑟瑟发抖,不敢说话。

      “卫子殿下,许久不见。”
      叶华宁身后忽而传来一陌生老者的声音,她回身望去,只见一灰白头发的老人家站在后边,身着白色道袍,那道袍似乎已穿了许久,布料被洗得发黄褪色、破旧不堪;他手中那拂尘也是炸了毛,破破烂烂的,简直像个扮作道人的叫花子老头。
      “你们就莫为难卫子殿下了,贫道领他进去便是。”

      宫人们从叶华宁身前撤开:“是。”

      叶华宁跟在玄诚子身后,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似要将他整个人看穿。
      但奇怪的是,玄诚子身上异常地干净,没有魔气不说,连那些散修身上或多或少会沾到的邪气都没有,可见此人修为之深厚,并非寻常散修。

      见神识打探不出什么,叶华宁索性开口试探道:
      “我什么时候见过你了?”
      “贫道与卫子殿下有缘,既是有缘,又何须打照面?或在梦中,或在幻中。”

      果然是被人界皇族供奉的道士,怪会唬人的。

      叶华宁也干脆鹦鹉学舌:
      “见过就是见过,没见过就是没见过。真的不是假的,假的也变不成真的。我与道长素不相识,道长这话就牵强了罢。”

      “如梦似幻,孰真孰假。”玄诚子笑道,“卫子殿下何必一味求真。”
      “我生来就爱黑白分明,道长连这也要管么?”

      玄诚子拂尘一搭,应道:“那卫子殿下为何又要以假面示人?岂不自相矛盾?”
      叶华宁一惊,若有防备:“道长这是何意?”
      “贫道不过玩笑罢了,卫子殿下是不是以为修道之人就不会说玩笑话哄人?那便是误道了。”

      叶华宁不愿与他做这些无畏的口舌之争,不再言语,径直朝阳猗宫内殿走去。

      花蔷钰的尸身果真还在殿中,就在那日叶华宁将魔兽诛杀之处。
      这时的如花美人已然面目全非,面孔仿佛被撕裂一般骇人。

      但两人进入殿内,见到这可怖场景,皆是表情平淡、毫无畏惧之色。

      叶华宁见状阴阳道:“道长年岁不小了,可别吓坏了身子。”
      “都是可怜之人,有何可惧。”
      “你如何知道她是可怜之人?”
      “后宫中人,哪有不可怜的道理。”

      叶华宁眉心紧蹙,虽然这玄诚子每次都能说些玄乎话糊弄过去,但她始终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她手里攥着引魂刺,打算找个机会刺进花蔷钰的头颅之中,看看她究竟是如何入魔、又是如何得知所谓复活沈束山的术法的。

      玄诚子面容始终宽和、波澜无风:“卫子殿下来此处做什么?”
      “皇太女殿下不喜怜贵妃,我也自然要跟着皇太女殿下不喜。如今听说这贱人暴毙,自然要过来看看她的惨样,心里痛快。”
      “原来如此。”
      “道长不劝我收敛些,说我怨恨痴嗔会伤身?”
      “自然不,人哪里能没有怨恨的。若是没有,那便成了行尸走肉了。”

      叶华宁眯起眼睛:“那么,道长可有怨恨?”

      此话一出,叶华宁难得在玄诚子那看似风轻云淡的脸上捕捉到一丝异色,但很快消失不见,

      玄诚子道:“从前自然是有的。但是修道之人,必得放下这些,方能求得大道。”
      “那可未必,这就得看那修道之人,修的是什么道了。”

      玄诚子面色一滞,别过脸去:“听闻那巫蛊阵法在寝殿内,贫道先去查看,卫子请自便罢。”

      时机到了!

      叶华宁飞快蹲下身子,将引魂刺刺入花蔷钰头颅之中,眼前瞬间出现了她想要看到的场景——

      那日花蔷钰又受了花槿清的气,满腔愤懑无处发泄,便从宫外求了巫蛊之术,要害花槿清。

      花蔷钰将巫蛊阵法摆下后,寝宫内突然引来一阵黑雾,在空中化作一张狰狞的人脸,对着她说话:
      “好强的怨恨……本座已经许多年没闻见过如此诱人的执念了。怨恨,哈哈,怨恨,这不就是本座最钟爱的食物吗?女人,本座知晓你所求之事,本座亦可以为你实现愿望,但你必得付出代价。”

      “只要能让花槿清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本宫什么都愿意给你!”
      花蔷钰两眼涨得通红,见那张怪脸也不害怕,只道,
      “说吧,你想要什么?”

      “本座只要你。”
      “本宫?你这是何意?”
      “本座会占据你的身体,与你共生,吸食你的怨恨为生。在此期间,你就能亲眼看到本座是如何折磨你所恨之人的。”
      “好!”

      花蔷钰话音刚落,契约已落定。那团紫黑色的魔气瞬间灌入她的身体之中,侵入她的五脏六腑、意识思想,与花蔷钰彻底融为一体,支配她的一切。

      “本座答应你,不仅会让花槿清亲眼看着她所爱之人被杀死,还会让她被自己的亲生女儿杀死,然后让她所爱之人依偎在她女儿的怀中。”
      “不过,这具身体,本座既然借了,就再不会还了。”

      不知怎地,画面突然一变,来到了某日深夜党甘泉殿中。

      这时的花蔷钰遥遥站在殿外,冷笑地看着慕容和鸾带着一个白衣道人跑进殿内,将已被她复活的沈束山用法阵豢养起来。

      那白衣道人身后拉着十几个太监宫女,皆是半昏迷的状态,都被送到沈束山的续命阵法之前。

      “阿鸾,你可想好了,此事若开了个头,就需得一直做下去,再也回不了头了。”
      “师傅,阿鸾知道。”

      白衣道人应下之后,拂尘一挥,仿佛一把巨大的铡刀,瞬间十几个头颅应声落地,血涌如柱,尽数流入了那个锁魂阵中。
      那阵就像吸血的怪物一般,一下就将十几个人的血液吸干了,然后又将精血尽数投入到阵法中央的沈束山身上。

      慕容和鸾大抵也是第一次见这种堪称屠杀的场面,终究忍不住,捂着口鼻跑到殿外,扶着廊柱呕吐不止。

      这时殿内仅剩白衣道人一个人,他好像知道有人在暗中窥探他,忽地转过头来,一对蜘蛛般的鬼瞳吞吃了眼白,只留下黑得瘆人的瞳孔,其中倒映出叶华宁的脸。
      这时他勾起唇角,对叶华宁露出诡异的笑容。

      这白衣道人是玄诚子!

      叶华宁呼吸急促,从花蔷钰的回忆中脱身出来。
      可还没等她平复心绪,肩膀就被人拍了拍。

      她一转头,对上玄诚子两只蜘蛛般的瞳孔,屠刀般弯曲的嘴角,一个诡异的微笑被捏造了出来:
      “卫子殿下,您可看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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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3章 第 2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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