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坦诚
日暮降至,孩童的玩闹声夹杂着阵阵鞭炮响,大雪飘扬,每每过年,裕王府都会邀请了萧、吴、张,三大家共聚。月明星稀,宽敞的前庭,祭月之礼后,宴席正式开始,众人依次入席而坐,丝竹声起,舞伶蹁跹,明月当空,好不热闹。今年也是东方辰雪入府的第一个团圆夜,也算是王府的“新人”了,西北民风豪爽,自是少不了被一次次敬酒,她竟也来者不拒,颇有不醉不休的态势,与她同桌而坐的上官泽不免担心。这上好的桂花酿,醇香清冽,却也后劲十足,看着她渐渐不胜酒力,便吩咐婢女将她送回房。惹得众人皆叹,公主与驸马果真情深。
当双儿安顿好东方辰雪,再次回来时,却看见上官泽不知何时来到了东方辰雪床边,急忙揖礼。“你叫什么名字”上官泽问道,“奴婢叫双儿”,“跟着公主多久了?”“回驸马爷,在宫里奴婢就伺候着公主了”,“公主来府上这几月可还习惯?”“刚开始,主子有些水土不服,太医开了几服药,情形便好多了,只是公主时不时会沾染风寒”。
“父皇,母后,别丢下儿臣”嘤嘤的抽泣声,二人循声望向东方辰雪,一个翻身紧紧的抱住被褥,有泪自紧闭的双眼滚落,“求求你们,别丢下儿臣”梦中呓语,“公主许是又做噩梦了吧,驸马爷见笑了”双儿有些无奈。上官泽不由的伸手又替梦中哭泣的人拢了拢被子, “上官哥哥”睡梦中的一声轻唤带着浓浓的鼻音。
巳时,东方辰雪悠悠转醒,头脑依旧有些昏沉。“世子妃醒啦”双儿已经守在一旁了,“什么时辰啦?”“巳时”“巳时!快,伺候本宫更衣,还要去请安”急忙吩咐道,“世子妃,莫慌,世子爷已经去了,吩咐让你好好休息,今儿个的安就免了,还说王府不比宫里,不必讲那么多规矩”,“世子爷?”“是啊,昨儿个您歇下后,世子也特意过来看了您”。双儿一边伺候着主子梳洗一边絮絮叨叨,“奴婢打听到,这些日子,世子爷确是军务繁忙,在军营里与那张公子练兵。”
午膳,上官泽与东方辰雪相对而坐,屏退了一众下人。一时相对无言,这是两人第一次单独用膳,有些事情终究是要讲明白的。“我知道你心里对我是有怨恨的”上官泽首开话题,“既然知道,就别指望我会原谅你”,闻言,上官泽不由有些无奈,“大歧有律法,公主下嫁驸马,若两年无所出,公主便可奏请和离,休书驸马。到时,你若想回宫或是留在王府,都可依你,无论怎样,你都是我的血亲”……
双儿不知道那次午膳,两位主子说了些什么,但两人之间的某些隔阂似乎不见了,也愈发的相敬如宾,可总是缺少了什么,两人更像是兄妹。自从上官泽回府,王府上下便再也不曾有关于玄火之毒的传言,那些传过谣言的下人被王府管家寻了个由头打发走了。世子心里是有公主的,双儿想着心头不由的欣喜。只是每每入夜,世子都宿在书房,裕王妃,世子爷,公主,似乎都达成了某种默认一般,双儿着实想不透着究竟是为什么。
到是世子身边的那一袭黑衣女子,似乎寸步不离的守在世子身旁,看着像是侍卫,可却常常在世子爷书房来去自如,有时候神出鬼没,双儿不由暗忖那人究竟是谁啊,凭什么抢了自家公主的位置。是夜,伺候完自家主子,双儿端着一盆水向屋外走去,冷不丁瞧见树下那道身影,背对着她不知在干嘛,心头一来气让你天天贴着世子爷,轻手轻脚的走过去,将水盆里的水泼出去。树影之下的陶宛身形极快,一个轻巧的转身堪堪避过,下一瞬扼住罪魁祸首的手腕,双儿一阵惊呼,一股剧痛传来手腕就像要断了一样,盆子眼看要落地了,陶宛抬起脚尖轻挑,木盆稳稳落在另一只手上。一双冷眸死死盯着双儿,“你想干嘛!?放开!”虽然理亏可气势不能输,怒瞪着陶宛。“世子爷喜清静”淡淡的一句满是冷意,说完将木盆狠狠的推到双儿怀里放开了她的手腕,不多做停留一个飞身上了屋檐消失在夜色中。“哼”双儿一咬牙一跺脚,“咱们走着瞧!一口一个世子爷喊的真热乎”……
时间总在不知不觉间流逝,不知何时,一片雪花飘落,接着越来越大,越来越多。
雪后初晴,阳光明丽,校场内北风猎猎,“咚,咚,咚”一声声战鼓似擂在火热的胸膛,点将台下是一张张年轻的面孔,勇敢的猎手们跃跃欲试,他们身旁的骏马似乎感知到主人的心意,马蹄轻踏。一年一度的冬狩就要开始了,狩猎最多的前一百名勇士可入天耀军,这是拓城每个人的荣耀。远处响起嗒嗒的马蹄声,扬起一片雪尘,由远及近,为首者一袭月白,背负紫金箭筒手握紫檀弓,踏雪而来,身后跟着十余近卫,手持天耀军旗。上官泽率先策马而入校场,马缰一拉停住座下的“疾风”,身姿绰绰,抹额之上的栀子刺绣泛着淡淡的金光。她是西北王世子,身上流淌着上官家族的血脉;也是最为年轻的靖南王,御北戎,剿匪患;军功累累,耀眼尊贵。
鼓点愈发密集,响云箭破空而发,冬狩开始,猎手们翻身上马,策马驰骋定要猎得今冬的第一只猎物。见众人逐渐走远,上官泽打马晃悠悠的走向不远处的马车,翻身下马走近,彼时东方辰雪从马车下来,俯身作揖道一句“世子”,在旁人眼中必要的礼节是要有的。“冷吗?”上官泽声音清浅,东方辰雪摇摇头。有侍从牵来一匹白马,马匹高大,四肢健硕,通体雪白,良驹也。“你不是想学骑射吗?”上官泽问道,笑意浅浅,东方辰雪微微一愣,遂也释然“好”。
待到东方辰雪可以稍微熟练的驾马时,一对人马自远处赶来,上官泽吩咐一旁的亲卫仔细看护世子妃,便迎了过去。
“见过世子”
“见过堂主”
来者正是景月,上官泽身后跟着陶宛,“景副使向来繁忙,怎的有空到我这儿来”言毕看着不远处正兴致勃勃喂马儿吃草的东方辰雪,景月随着上官泽的视线也向那边望了望。“世子,能否借一步说话”,“好”。
“帝都传来消息,辉帝染恙,诏太子和太子妃御前侍疾,世子可要提前准备”景月开门见山道,“可真不是时候”上官泽秀眉微蹙,“北边呢?”“正值隆冬,苏赫图拥草原五部并未有太多动作,到是金帐王庭内部分化两极,一半欲与苏赫图结盟一半欲与我方结盟,那王庭主事人木托合性子过于优柔寡断,久不决策”“战事拖得越久对我们越是不利”上官泽淡淡道,“世子有何打算?”“待到来年开春,苏赫图必然有所动作”“世子是想坐山观虎斗?”“非也,苏赫图不是傻子,我北境驻有二十万天耀,他不敢轻举妄动,至于王庭,大敌当前内部分化,于我们而言此为利。王庭之势不足为惧,苏赫图才是大患”。
黄昏暮色,营地便忙开了,各种猎得的野味或炙烤或炖煮,各有滋味。营帐内,上官泽静静的看着捧着热茶的东方辰雪,辉帝病重,若她想回京,上官泽自会安排,就等她的决定了。
“滋啦”炙烤好的鹿肉焦黄细嫩浇上山中特有的野果汁水,香气四溢,“尝尝”上官泽将玉碟推到东方辰雪面前,笑容柔和。月明星稀,一簇簇篝火摇曳,雪地里人们饮酒笑乐,围成圈尽情欢唱着。“此番回去,快的话要大半月,若遇雪天路上停歇,可能会耽搁些时日”“恩,知道了,那你呢?”“我啊,冬狩过了,要北上,天愈发冷了,要送些衣物药品给前线将士”将手中温好的清酒一饮而尽,年轻的世子眼中倒映着一团团火光……
“吱呀”房门被轻轻推开,双儿轻手轻脚的走了进来,屋里暖和极了,屋外的雪又落了厚厚一层。东方辰雪悠然醒来,起身,“世子妃醒了?”双儿问,“恩”,“那奴婢伺候您梳洗,管家传话来,说待会儿世子要来”“世子?她来干什么”“这,奴婢就不知了”。
用完早膳,东方辰雪走进书房,铺好了纸笔想画画这雪景,纷纷扬扬的大雪在帝都是看不到的,正欲提笔便见上官泽一袭月白走了进来,随意的掸了掸大氅上的落雪,一旁的双儿急忙上前接过她褪下的大氅,恭敬的退了出去。屋外天冷地寒,屋内温暖如春,一冷一热一蒸,来人已是脸颊通红,有些过分明艳。上官泽看见书桌上的摆放,有些好奇的走过去,“在画什么”自然的问道,细细打量着桌上画纸。
“想画画这雪景,不过怎么都画不好”
“哦,我知道有个人也挺喜欢画些花花草草,不然,让他教你”
“谁啊?”
“就是隔着有些远了,在帝都”
“帝都”
“恩?”
“文家二公子,文达呀!”上官泽一脸的戏谑,反观东方辰雪,脸上闪过一丝慌乱。虽说之前两人都已坦白了,而上官泽也把自己摆在了兄长的位置,一句文达,让东方辰雪有些措手不及。许是心虚,毕竟她如今依旧是世子妃;许是生气,原来上官泽什么都知道,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许是迷茫,自己心中所念所想的究竟是什么;许是不甘,有太多可望而不可得的东西,就算得到,又是自己想要的吗,或许只是少年意气;许是释然,文达所做的一切,她选择无视其中的情意,今天却被上官泽点破。
“如果我比曦姐姐先遇到你,一切都会不一样,对吗?”
“或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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