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道同人]薛晓—我要找到你

　　陈星杨没再说话，翻了个身，把脸埋在了枕头里。他不是怕，事到如今他也没什么可怕的了，他只是觉得谢牧骨子里的一意孤行和霸道还一如往昔，再僵持下去也没什么意义。

　　谢牧走过去，拿出药膏，“现在，我……”

　　“不用告知。”

　　谢牧刚要说话，就被陈星杨急匆匆地打断了。谢牧微微笑了一下，这人看来还是保留了一些当年的羞涩的，可陈星杨越是显得弱气，谢牧捉弄他的恶趣味就愈加强烈。

　　“习惯嘛，你轮过肛肠科了么？”

　　陈星杨有种往日重现的感觉。尽管当年两个人也并没有接触太多时间，可是那种被笑着捉弄的感觉陈星杨铭记于心，陈星杨扭头看着一脸嬉笑的谢牧，冷冰冰地说：“英国的男医生都这么空虚么？上个药还调情，腐国的gay不够用么。”

　　谢牧看着战斗力明显增强的陈星杨，想了想，没再说话，开始在冷场的气氛里上药。很快就搞定，谢牧一边收拾一边说：“谢荛会把饭端来，你先吃饭吧。”

　　陈星杨以为以谢牧的脾气会再说点什么，依旧埋着头，没动，结果却听到脚步声，开关门声，谢牧出去了。

　　陈星杨打了败仗一样在枕头里重重地叹了口气，那边门又开了，谢荛的声音跳进来。

　　“快起来吃点东西，饿了吧，可我哥只让你喝点热牛奶和白粥。”

　　陈星杨依旧趴着没动，只是抬头看了看谢荛。夏天的凉被太薄，陈星杨不敢翻过身，怕被谢荛发现，陈星杨不想认为自己是对谢牧的碰触太过敏感，他只想把这归为正常的生理变化。

　　“我以为你要过会儿才能上来。”陈星杨的鼻音还是有些闷闷的。

　　谢荛却直接走过来一掌拍在陈星杨肩膀上，“快起来吧，你吃完我就走啦，本来今天要带孩子去早教的。”谢荛把托盘里的粥和奶放到床头柜上，拉过椅子坐下，翻出手机开始发信息。

　　“宁哥呢？”陈星杨开口问。

　　“他去学校了，说是下午有课”，谢荛说着，手机响起来，她一边拿眼睛示意奶和粥，一边起身到阳台去接电话，“嗯，你乖乖呀”“嗯，妈妈等下就到好么？”“好啊，中午去找爸爸一起吃饭。”

　　陈星杨听着谢荛断断续续地讲着电话，语气温柔，母爱洋溢，他第一次觉得自己过的好失败。见到谢牧，让他以为十年也不过如此，可想想谢荛和谢昌宁，十年的时间真的威力巨大。谢家奶奶已经不在了，谢昌宁博士毕业留校任教，已经是两个孩子的爸爸，谢荛研究生毕业后结了婚，很快生了孩子在家做全职妈妈，两个人都有了自己的家庭，早已从谢家老宅搬了出去。反过来看自己，就像是一个笨拙的画者，杂乱无章的在调色板上填满了各种颜色，看似光鲜，可跟着时间的笔触胡乱涂下去，最终只剩一团混沌狼狈的黑。

　　谢荛讲完电话回到房间，没有再坐下，“我走了啊，不管你了，反正有我哥在。你俩别吵了，我哥对你真的挺好的，你昏迷我哥一直醒着照顾你，去医院拿药，回来给你输液，你想想这都多少个小时没合眼了。都这么大人了，别闹脾气啊。”

　　陈星杨翻着白眼扭着脖子看谢荛，心想你知道你哥干了什么么，说得好像我多不懂事一样。

　　谢荛这些年对陈星杨也是无可奈何，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他又开始烦了，揉了揉他的脑袋，语气温和了点：“我说，要不干脆和我哥说清楚吧，都这么多年没联系了，也不至于这么快旧情复燃。老夏公司新来了个工程师，可帅了，可盐可甜啊，又是技术流的，你肯定喜欢，我回来给你介绍介绍，怎么样？”

　　“别霍霍你老公了，他恐同。”

　　“那个工程师应聘的时候就摆明了的，老夏这种事情还是拎得清的。你要是觉得摆不平我哥，我去跟他说，是刚回国寂寞还是怎么的，不能这么纠缠你。”

　　陈星杨一直都很不明白，已经当了妈的谢荛，脑子为什么还是和少女时期一样一根筋且混乱，说话还是没什么章法。他心累地闭了闭眼睛，说：“行行行，你快去，孩子等着呢。”

　　谢荛以为陈星杨答应了，又揉了揉他的头发，扭头出去了。

　　房间终于安静了。

　　陈星杨又趴了会儿，才开始一点点地转动手脚，慢慢地从床上爬起来，他连今天是星期几都想不起来。靠着床头端起牛奶，一小口一小口的喝着，牛奶已经凉了，滑过麻木的食道进入干涸的胃，不舒服。陈星杨觉得身体里发紧，压得嗓子拧在一起，他开始干呕，压不下的痉挛让他冒出了冷汗，他掀开被子下床，跌跌撞撞地冲去卫生间，撑着洗手台就开始吐，刚喝的那两口牛奶吐出来之后痉挛还是没停，反而愈演愈烈，陈星杨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滔天大浪一波一波向上冲撞，吐无可吐，翻上来胆汁，辛辣的苦冲进鼻腔，呛得他差点换不过气，眼泪早已被激出来，此时更是泛滥，即使身体里的痉挛已渐渐停歇，他依旧伏在洗手台上，一抽一抽地哭着。

　　陈星杨也曾是天之骄子，要强努力，功课成绩从不落于人后，一时鬼迷心窍放弃了学科竞赛，失去了保送的机会，苦哈哈地捱过高三，但最终也还是考上了心仪的学校钟情的专业，以为能够前尘尽忘，以为人生自此顺遂，却又阴差阳错因着那只鬼，把自己也熬得人不人鬼不鬼。

　　值得么？

　　陈星杨不知道自己到底错在了哪一步，他不该放飞自我流连gaybar，不该搞得自己盛名在外像朵交际花，不该去检阅那么多食色之人，不，不是的，这是他自己的选择，他以为这样就会忘了那只鬼，可他错了，他并没有忘，他错在不该在那只鬼走了之后还好奇他的生活，不该去机场，不该跟他去江边，不该丢了胸牌，不该看错车牌上错车，或许最开始就不该肖想，不该在那个尘土飞扬的夏天对主席台上的少年心生非分。

　　所有对错皆在最初起念。他把那只鬼象神一样贡在心里，即使后来所见不过数面，已足够他献上心身在所不惜。陈星杨想放声大哭，想把这些年堵在心里的难受都哭出来，可他用尽力气也哭不出声音，只有眼泪收不住地往外涌。

　　十年，就这样浪费了。爱，不曾端端正正的爱，忘，不曾干干净净的忘，最终落得个无法面对也无法释怀的场面。

　　谢牧在楼下等了会儿，算着时间上楼去给陈星杨打针。打开房门床上只有凌乱被子，抽噎声从卫生间传来。他快步走过去，却见陈星杨靠着洗手台瘫坐在地上，无声地哭着，那眼泪像是融了的冰川水，一点不吝惜地流着。谢牧急忙上前抓住他的手臂想把人拽起来，可这人像是哭傻了，丝毫不动。谢牧没办法，抓住两边上臂用力把人架了起来。陈星杨迷蒙着眼看清楚谢牧的脸，抬手就是一巴掌。

　　“你为什么回来，你为什么要回来。”

　　一巴掌下去，像是打开了陈星杨的开关，他发现哭是没有用的，拳头才能泄愤，于是左右开弓姿势不论地朝着谢牧打起来，完全是小孩子发火似的打法，一点章法不讲，可是力道不小，速度不慢，打得谢牧竟连眼睛都睁不开。

　　陈星杨一边打一边用尽力气嘶吼着，把脑海中储藏的所有脏话都骂了一遍，间杂着质问谢牧为什么要回来，竟像是做好了打骂后即刻死去也在所不惜的打算，浑身一副回光返照的样子。

　　谢牧被打得没办法，瞅准一个空档将歇斯底里的陈星杨紧紧搂在怀里。谢牧仿佛是被陈星杨吓到了，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紧紧搂着，陈星杨手脚并用的踢打，谢牧收紧了怀抱，一点踢打的空隙都不留给陈星杨，陈星杨没办法，又回到了只能哭的状态。应该是刚才的嘶吼打开了喉咙，此刻的哭，有了声音，像是要把心哭碎了再哭出来似的。

　　“别哭了，别哭了。星星，别哭了，求求你，别哭了。”谢牧只觉胸腔要炸开，他不知道该怎么做，他以为陈星杨还躺在床上，没想到竟像是疯了一样的在卫生间里哭，手足无措间只剩下喃喃地央求。

　　“你为什么要回来啊，为什么，你在英国活得好好的，你有男朋友，有家，你为什么要回来，为什么要回来找我，你不要来招惹我。”陈星杨在谢牧怀里胡乱地喊着，把心里憋了7年的话喊了出来。

　　谢牧听出来不对劲，他紧箍着陈星杨的上臂把人拉开一点距离，疑惑又急躁地问：“我有男朋友有家？谁说的？”

　　陈星杨看谢牧一副不承认的样子，大力扭动身体抽出手抬起就是一巴掌，“你还想不承认！我都看到照片了！”

　　谢牧被这一劲力道十足的巴掌扇得咬到了口腔里的软肉，他偏过头“呸”地向洗手盆里吐了一口混着血的口水，恶狠狠地攥住陈星杨的手腕：“你这哪儿来的毛病，抬手就扇？我他妈哪儿来的男朋友！什么照片！你拿来我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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