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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惊魂
恍惚中,听到隐约的嚎叫声,时断时续,似有若无……我不情愿的睁开困顿的眼,黑乎乎的屋子没有一丝烛火,窗外也是伸手不见五指,今天是初一,看不到月亮,连星子也暗淡无光,许是被云层遮住了。屋内仅有一双琥珀色的眸子,在这迷蒙的夜里,闪着慑人的光芒……
“灰灰?怎么了,大半夜不睡觉,瞪着眼睛怪吓人的。”
“醒了?”
“恩,听到声了,吵醒的,哈——啊——”
“别多管闲事。”
“好啦好啦,大半夜的,谁爱没事找事的咧~”我往他怀里缩了缩,想再睡个回笼觉,外面天塌地陷与我何干。
这时,一声凄厉长嘶划破寂静的夜空,紧接着是一声急促的低喊,“冷红!”紧接着,“当”的一声,是拨弄琴弦发出的,流畅的曲调如一弯泉水,汩汩的蜿蜒在这小小的院中……
“出事了!”我掀被而起,一闪身窜出了卧房,徒留身后一声无奈叹息。
院中一片朦朦,不过对我的视力影响不大,目之所及,冷红叔叔在这黑夜中乍一看仍是最惹眼的一个,可惜神情萎顿,一手抚着胸口坐在地上貌似起不来的样子;不远处是盘坐在地,膝上平放着一架琴,双手翻飞弹拨着急促的曲调的苍月,而他们都面向一个方向,西北墙角的阴影中,蛰伏着一双冒着红光的眼睛,阵阵阴邪霸道的气息从那个角落扩散开来,却被琴音压制在五步之内不得发作。小九小四不知是不是受了惊吓,抱在一起瑟缩在角落,发色已经变成红褐色,同色的耳朵平平贴在脑后,毛茸茸的尾巴向下垂着,僵直并微微颤抖,是动物害怕紧张或沮丧时的肢体表现。
离我最近的是冷红,此刻我也顾不得伪装了,跳过去想要扶他,苍月分神瞟了我一眼,继续专心致志的抚琴。“红叔叔,怎么回事,薰风呢?”我看了一圈,发现这里独缺薰风,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吧。冷红在听到薰风二字时脸色更白了几分,我也不及细问,就在伸手触及他衣袖时,角落的气息突变,阴邪之气大盛,一瞬间竟然压制了琴音制造的气场,眼前一黑,一条黑影像我们这边扑来,我一把推开冷红,自己更是借力急跳,这才险险避过,黑影从中间穿了过去,瞬间转向向我扑来,速度快得看不清身形,就像裹着浓浓的不详,压降过来。
我就地一滚,一阵裂帛声,是苍月的琴发出,一道月白色菱形气劲打在黑影脚边,阻住了它的去势,也让我缓下一口气来,摸出腰间折扇展开,称着黑影一顿的功夫,右手划弧将扇子抡了出去,飞旋而出的扇子化为一道原型光轮砍向黑影,黑影对这附有仙气的扇子似有忌惮,立刻飞退避让,谁知光轮在空中突然加速,黑影躲避不及,包裹在周身的有如实质的浓稠黑雾硬生生被砍去一块缺口,脱离的雾体瞬间被光轮蒸发无影,黑影发出一声低咆,落地一点又向我冲来。
“我说老兄,我跟你无冤无仇的,你怎么竟盯着我打呢?”要不是有苍月琴音压制,以它的速度和力量,绝对是一掌拍死我都仙多余,只是您老也太欺负人了,“我好歹是个女孩子嘛,哪有这样追着我跑的呢?一见钟情也不兴这么死缠烂打的嘛。”我一边躲闪一边出言调侃,只见它煞气更胜,显然是心智尚存,听得懂的。飞扇依着我的心思绕到它背后,我一边出言调侃吸引注意力,一边伺机而动,正当觑得空档,眼睛一亮,这次你不伤也残!
“云乐儿——”我一惊,这声是冷红喊的,语带焦急甚至惊恐,我以为有人偷袭背后,转头看去却是什么也没有,只瞥见冷红急喘着瞪着我脑后,我瞬间回神,已经来不及了,适才偷袭被冷红打断,维持与扇子联系的神念一下断了,它恢复成普通的扇子跌落在一旁,而我的眼前是一只散发着寒意的利爪,堪堪已罩在了头顶,眼看着我就要被拍成烂西瓜,我怔怔的看着利爪像慢动作镜头一样带着无边的阴毒寒意向我按来……
“不要——”这一声却是出自苍月之口。
“哗——嘭——”一团白光与一团蓝光在我眼前相撞并无声的崩裂,就在近前的我耳朵嗡嗡作响,一时间看不见也听不到,等再恢复五感,我已经安然的被灰灰搂在怀里,而与灰灰对峙着的,竟是苍月!那是苍月吧?褪去平凡的五官,眼前的男人可以用风华绝代来形容,上挑的狐狸眼,黑曜石般的瞳仁,没有眼白是狐狸的特质。银白色及腰长发,发尾那段却是灰蓝的,像是不小心浸染了墨迹,却不显得突兀,苍月,是蓝狐吧……我迟疑的看了看灰灰,他只是将扇子插予我腰间,冷冷的盯着苍月,以及,苍月护在身后的……
此时浓稠的黑雾散去,渐渐显露出一个小小的单薄身形,竟是——薰风!
“多谢狼王,手下留情……”苍月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表情,右手扶着左手微一欠身算是行礼,我这才发现他的左手像是脱臼或是骨折了一样,软软的垂着。哇!不管骨折还是脱臼,那可是很痛的耶,居然连眉头都不皱一下,好像伤的根本不是自己的手一样,好定力!
灰灰挑眉不语,这时冷红蹒跚的走过来,小四小九赶紧跑上来搀扶,冷红摇了摇头推了开去,待行到苍月身侧并肩而立,侧头复杂的望了望趴伏在地的薰风,无声的回望我们,看样子也是一副力保的神情。
“水月族六尾?”灰灰望定苍月,语气是疑问,但眼神明显认定般锐利。
“承蒙万妖王还听闻过区区在下。”苍月语气甚是谦恭,可表情一点也不卑微,带着他独有的宁静洒脱,甚至绽开一朵惑人的微笑,仿佛世间一切尽是过眼云烟,不值恋眷。但我很清楚他没有表现的那么置身事外,不然不会出手,不管是一开始用琴音牵制薰风,还是之后与灰灰对持,甚至从一开始见面,就是出于某种目的,一个有目的的妖,怎么可能真的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呢。
灰灰冷眼转向冷红,此刻他脸色依然惨白憔悴的仿佛随时都能倒下。“凭你们也敢跟魔物打交道?”
“他……不是魔……是薰风,他,他是好孩子……是,我的错。”冷红竟然单膝点地,“您是万妖山的狼王,妖力高强,求您……放过他吧,他不是故意伤害……”他转眼看了看我,眼神游移,盈满歉意。
“红叔叔~”我开口唤道,“您知道吗?您交了个很好的朋友,真的。”我说得诚恳,他嘴角微勾,“是的,我很庆幸。”我转向面对苍月,这是我第一次卸除伪装真正的与他对视,只觉得那双眸子高深莫测。“苍月,我很喜欢你,”没有理会灰灰的皱眉,我继续道,“喜欢你的性格,思虑缜密,为朋友可以机关算尽,但是我相信我们并没有被你划分为朋友,对么?我相信你有说服灰灰放过薰风的能力,所以我可以直接了当的告诉你们,我不打算追究薰风的问题,”我转头看向灰灰,“这件事我才是当事人对吗?我可以决定要不要追究这个责任是吧?”灰灰点了点头算是默许。
“然后,我相信我们来到这里不是巧合,认识你更不是巧合,所以,你多半是要借助灰灰的力量来为你的朋友分忧,我更相信你会有很好的条件来作为交换,因为我们的情谊没有深厚到可以无条件的为对方付出,对么?这次灰灰出手是因为我插手了,你很清楚这一点,灰灰绝对不是好管闲事的类型,也没有什么可以打动他,除了……你的条件一定是对我有利的吧。那么,我有权决定要不要接受对吧?”我冲他甜甜的笑,我看到他眼中一闪而逝的惊奇。
“没想到……小乐儿竟有如此心智,那么,小乐儿要拒绝吗?”
“不,我想要先听听事情始末,有时候,它可以改变一个人的初衷呢~”我微笑着回答。
“你真不像个初具人形的小妖,”他看了眼站在一边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一脸惶恐的小四小九,摇了摇头,“我们进屋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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