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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去
23
“你……有病?”靳辞闭上眼睛,不敢去看谢炀。
谢炀脸色僵了一下,脑子里那点理不清的情绪,一下就滚开了去。
“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我……我跟你说了声儿对不起,你还真蹬鼻子上脸了是吧?”谢炀把水杯往靳辞手里一杵,“我妈让我看着你,不是让你看着我!”
“下次你……你少管我的事!”谢炀皱了皱眉,把靳辞往直饮水机前一推,“自己接水去。”
靳辞一脸无辜:“你自己求我的。”
谢炀往前迈的腿又转了回来:“我下次求你,你别搭理我行不?”
靳辞挑了挑眉,接好水,淡淡地抿了一口:“真的?”
谢炀:“真的!你千万别搭理我!”
靳辞不再说话,拧好水杯走回教室。
*
“好了,这开学考就这么结束了,不管好不好,都当过去了。”晚自习上,安老师准备发卷子前,又啰啰嗦嗦地说了起别的事来,“这成绩嘛,也不重要。”
但底下学生听得倒是一个比一个认真。
“接下来我们就来讲讲交流赛的事情吧。”果不其然,前脚刚说完成绩不重要,后脚就补刀子,“这个交流赛呢,成绩还是有一定要求的。”
安大善人笑眯眯地拿起手上三张表单,完全不顾底下学生已经愣住的模样,“A1班有三个名额,每个学校每个年级派五名学生,也就是说,我们班三人,A2班两人,组成五人去交流赛。”
“唉,名额有限,战争激烈啊。”安大善人假惺惺地叹气,“我们这节课就先确认一下有哪些同学有意愿去的,之后的考试你们就是重点关注对象了。”
“诶,霍铭举手了,一个。”安大善人站起来,看着底下已经开始举手的学生,“沈星宿,然后咱们的学委程凌,班助理也不甘落后啊,鹿泯一个。”
“就四个吗?怎么没我想象中的那么激烈呢?”安大善人数来数去发现还这几个,“没人敢去了?”
“我有自知之明,神人战斗,我这种凡人不敢去!”姚玉闹着起哄。
安大善人笑笑,“有自知之明也是件好事。”
安丛业的目光时不时扫过谢炀。谢炀本想当没看见,奈何那目光太过炙热,他想装都没法装。
头大。
谢炀自己都还没想明白,安丛业说他他想做自己,到底是个什么做法。难道他想现在就冲回家告诉尊敬的李淑琴女士,说您一直希望我能分化成Alpha,但其实我是个Omega?
不可能吧。他吧,比起逼疯别人,好像还是更擅长逼疯自己。也不知道是不是太过听话了,哪怕他卯足了劲儿往身上扎一些刺,把自己变得刺头一点,似乎还是没能挡住别人对他的看法——他其实很听话,很懂事,他其实是个好孩子。
不好。谢炀觉得自己一点儿也不好。
他就是个怀孩子,是个刺儿头,是个不学无术的。哪怕现在证明了他没有作弊,他遭人诬陷,遭人记恨。但他还是会忍不住想,那小抄就是他自己截下来的,说不定,说不定他当时真的是想抄来着呢?
“谢炀。”安丛业喊他的名字了。
谢炀愣了一下,下意识的做出一个笑脸来,也不知道自己在笑些什么:“安老师,我好久没认真学了,就算了吧。”
他胳膊肘往旁边一碰,碰了一下靳辞:“让靳辞去呗,他合适。”
“谢炀,你不去吗?”不是安老师在问他,而是靳辞。
谢炀望着靳辞那双看不出情绪的眼睛,却好似觉得自己的心脏被揪了起来,扯得他浑身不舒服。
他又想笑了,下意识的、自欺欺人的扯起嘴角,眼尾往下一弯儿。他笑得好看,哪怕是假笑,也总是让人分辨不出来。
李淑琴就总是分辨不出来,见着他笑就生气。
“不去啊。”谢炀攀近乎冲着靳辞喊了一声哥,又好似在用这样玩笑话,抚平自己心里那点郁闷,“哥,我好久没认真学了。”
我做不到了。谢炀的眼神黯淡了几分,又转过头去,手撑起来,挡住半边脸。
“靳辞去吗?”安丛业略过了谢炀,问靳辞。
靳辞盯着转过身去的谢炀愣了会儿,点头道:“我去。”
谢炀手指攥紧了些,他觉得自己恐怕真的生病了。
问他的时候,他果断地说不去;这会儿见到从前那些人,包括靳辞这个刚转来的人也要去,他心里竟然生出一点难受来。
好像自己被抛下了似的。明明是他自己拒绝的。
**
下午浑浑噩噩的上完课,霍铭就把他俩的寝室寝室钥匙拿过来了。
“你俩自己去看看?要是床啊桌子什么的坏了,就找宿管报维修,要换也是找宿管。”
谢炀恹恹地掀起眼皮,模糊不清地应了一声。
“你吃饭吗?”谢炀问靳辞,“我去食堂打个饭。”
靳辞朝他伸手:“饭卡给我。”
“?”谢炀脸上露出一点古怪,“你不是有钱吗?饭卡都不自己充?”
靳辞好似叹了口气,他也没要谢炀的饭卡了,单手一捞校服,道:“我去食堂打饭,你先去寝室吧。”
谢炀那句为什么还没问出来,靳辞就已经指着他的眼睛道:“你脸色很难看,怕你倒在食堂,摔别人饭里去。”
谢炀摸了一下自己的眼睛,有些烫。他哦了一声,难得没和靳辞呛一两句。
“哥,我要吃红烧肉还有二楼的玉米糊。”
靳辞看他一眼,没吭声。
谢炀一个人去了宿舍,径直走进了卫生间,往盥洗池一杵,掏出个手机就不动了。
-章鱼不是鱿鱼:炀哥,你已经二十四个小时零八分没有理我了。
-章鱼不是鱿鱼:为什么!!我刚看到你和靳哥都说说笑笑的了!
-章鱼不是鱿鱼:靳哥也提供了证据的啊!还有霍铭,为什么就我……?
-a-羟基丙酸:儿子总是要承受大部分怒火的。
-章鱼不是鱿鱼:……
-a-羟基丙酸:有个事忘了告诉你,我想要留在A1班。
谢炀把消息发出去,又愣住了。他其实还没想好,他什么都没想好,比如要不要好好学习,要不要再做以前别人口中听话懂事的好孩子。
没劲儿。
但他又想留下来。他盯着卷子上的题,偶尔也觉得,那些文字、数字、英文字母,扭曲的各种字符、公式,没有在嘲笑他,没有在讽刺他。
-章鱼不是鱿鱼:那我就收拾收拾准备回来了。
-章鱼不是鱿鱼:对了,你看完寝室有空再逛一眼论坛吧,大家语文都挺厉害的。
谢炀这会儿正在寝室的卫生间门口站着,扫了张遇发来的最后一条消息,没搭理,他收了手机观察这个卫生间里打抑制剂的可能性。
怎么说呢,其实比起和靳辞一间寝室,他还挺想跟另外的人一间寝室。
靳辞这个人太敏锐,瞒他比瞒其他人还难搞。
“卫生间有这么好看,看半天还不出来?”靳辞冷着一张脸,不知什么时候走过来的,把打好的饭放在桌上,还有一瓶玉米糊。
“哦。”谢炀还发神呢,机械似的应了一声。
“霍铭说,下周就开始住校。”靳辞目光淡淡的,落在谢炀的脸上,他有些捉摸不透谢炀的想法,“你不想一个寝室?”
“嗯……”谢炀愣神愣完了,这才意识到靳辞在说什么,“啊,不是,你挺好的。”
说不想和其他人住的是他,靳辞都特意帮忙了,再闹就是他的不是了。
靳辞轻笑一下,他好?
“下周就开始,也没两天了,明天都周末了。”谢炀把手机扔校服口袋里揣着,伸展了一下身子,往桌前一坐,拧开玉米糊的瓶子灌了一大口,“还是家里好。”
床位他俩都没什么想法,靠左靠右都一样。
“卫生间淋浴头是坏的,还有……那窗户也缺了块儿玻璃。”谢炀心里压着事,但也没忘把寝室里的小毛病挑一挑,“待会儿我去和宿管报维修,你……要先回教室吗?”
谢炀吃着饭道:“我吃饭比较慢。”
靳辞看他一眼,说:“我去报维修。”
谢炀点点头:“好。”
“谢谢哥,红烧肉,很好吃。”见靳辞还没走,谢炀转头对着他笑了一下。
哪知靳辞压了一下眉,落下一句:“你笑得难看。”
而后径直走了出去。
谢炀:“……”早知道不笑了。
他扯了扯自己的脸,喝着玉米糊,心想自己笑得真的很难看?他吃完饭,把饭盒一扔,又跑进卫生间里,对着镜子扯出一个笑来。
这不挺好看的吗。两对虎牙露在外面,瞅着还挺可爱……
耳旁传来一道极轻的笑声。谢炀一扭头,看到的却是靳辞那张面瘫脸。
?谁在笑。
“刚才你在笑?”谢炀朝着靳辞走去,拳头抵在靳辞的眼前,“笑什么呢?我好笑?”
靳辞拍开谢炀的手,眼神往旁边瞄了一下,十分淡定地道:“没笑。”
谢炀哼了一声,挥拳落在靳辞的肩上,他想了想突然没由来地道了一句:“对不起。”
靳辞怔住,望着谢炀眼底那抹怎么也理不清的情绪,也闷闷地应了一句:“你没有对不起我。”
*
两人从宿舍楼出来,准备回教室上晚自习。谢炀跑去学校小卖部买了根冰棍放嘴里嚼着,给靳辞带了冰水。
两人这时候又像是相识很久的老友一样,神色悠然地慢慢往回走。
“你为什么来这边啊?”谢炀咬掉一块冰,在嘴里兜了兜,“你家肯定不只认识我妈这一个,怎么非把你送这边来?”
靳辞拧开瓶盖,仰头喝了口水,才看向谢炀,对谢炀说,“他们说,我跟你兴趣相投,肯定聊得来。”
“忽悠你吧,我跟你兴趣相投?见第一面我差点就想打你了。”谢炀笑笑。
靳辞不置可否,冷着一张脸,漫不经心地说,“你打不过。”
“你别搞信息素我肯定能。”
靳辞的眼神如同猎鹰,紧紧地锁住谢炀,“你,不是Beta?”
谢炀嚼着冰棍,嗓子噎了噎,声音有些模糊,“我是啊。”
说完又像是转移话题一样,谢炀胡乱地问了个问题,“你来那天在哪儿等着的?等那么久你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
靳辞眼神有些奇怪,仿佛在确认,你真的要我说?
“干嘛?有什么说不得的?”谢炀把吃完了的冰棍棍子咬在嘴里。
“没什么,就是走到一家楼下,听到有人对着一只虫子破口大骂,还扬言要炖了它。”
“……你闭嘴!”谢炀总算尝到了搬起石头砸了自己脚的滋味。
“有什么说不得的?”靳辞笑问。
谢炀默默咬棍子不吭声。
靳辞也岔开这个话题,沉默了会儿,两人走到了书响楼楼下的时候,他才叫住谢炀,轻声说了句,“我有时候不太能控制住自己,住宿期间,可能会有点小麻烦。”
谢炀顿了顿,咬着棍子沉思了一下,“好巧,我也是,咋俩争取别同一天吧。”
靳辞:“?”我说的和他说的是一样的吗?
**
晚上到家,谢炀进门就回自己屋,然后照例将游戏开着,防止李淑琴进来。
回来的时候跟靳辞说好了,等会儿李淑琴回来他就去说,他不来督促谢炀做作业了。
本来这事,双方都不太愿意。靳辞以前是觉得,谢炀未必会听得懂他在讲什么,现在就是谢炀未必会浪费时间来听他讲那些他自己都懂的东西。
谢炀是一直觉得太麻烦了。
好在今天靳辞就会去说,那简直好太多了。
谢炀一边想着,一边将柜子底下的卷子拿出来,翻开,放到桌上,然后哼着小歌去浴室冲澡了。
冲完澡出来,底下穿着一条小短裤,上身搭着一张米白的毛巾,谢炀一边甩着头发上的水,一边往外走。
然后——
他和出现在他房间里的靳辞,齐齐愣住。
靳辞坐在他的电脑桌前,手里才翻动了几下谢炀的卷子,听到动静他就回头,正想和谢炀解释李淑琴不信,然后有一瞬间的愣神。
谢炀的身上,哪来这么多淤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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