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到六一年努力活下去

　　“小姑，你想吃什么就和我说，我帮你。”招娣小声说道。

　　招娣来娣小时候其实都是两个姑姑带大的，朱有玉因为年纪更小些，出门更晚，和招娣来娣关系更加亲厚。

　　“你们吃吧，不用管我。”朱有玉说道。

　　“就是，这好不容易吃顿好的，还不抓紧吃？瓜兮兮的，你们小姑现在可是城里的大小姐了，人家天天都大鱼大肉呢！”王氏好容易安抚住一双儿女，又忍不住阴阳怪气。

　　“吃都堵不住嘴，那就别吃了！”陈氏气的咬牙切齿。

　　“娘，算了，我没事儿...”朱有玉脸色发白，强忍道。

　　她一直知道二嫂不喜欢自己，但是总想不通为什么，往日有大姐在还好，什么事大姐都能帮自己扛着。但是大姐已经出嫁了，自己也嫁人了，二嫂就和自己的妯娌和大小姑子，以及单位的同事一样，都是自己必须面对的...

　　王氏撇了撇嘴，低头喂朱继祖去了。

　　陈氏不想在这重要的日子里搭理这个没脸色的，终究撇开脸转头和两位客人搭话，从今年的天气叙到分到的粮食，又叙到自家的儿孙，反正中老年妇女的话题怎么说都说不完。

　　王氏经过刚才陈氏的呵斥，因为没有可以搭话的人，整个人显得有些无聊，就埋头给儿女夹肉，当然也不会忘了自己的那份。

　　相比王氏的肆意，小陈氏放佛是一道影子，她一个人缩在角落里，也不和人搭话，也不去夹中间的回锅肉，只专心攻克着自己面前的一道油渣白菜，只偶尔下去给桌上添菜添汤。

　　朱有玉呢，可能是终于饿了，慢条斯理的吃着豆花子，别说，这豆花子配着蘸水，一口咬下去，豆花又绵又嫩，蘸水麻辣鲜香，味道真是一绝。

　　招娣和来娣则是头也不抬的专心美食，只偶尔给盼娣或朱有玉夹菜，她们最爱的当然是回锅肉啦，但是可不敢多吃这个，红烧肉算是今天的门面菜，吃光了的话主人家脸上会不好看，更何况是两个丫头片子一直吃呢？要有眼色，不然奶肯定会打人的。

　　所以她们最爱夹的还是蚂蚁上树和糍粑，蚂蚁上树是因为这道菜稀奇，第一次吃，而且菜里还有肉末，糍粑则是因为口感绵密，黄豆面的香气配着浓稠的糖水，洁白如玉的糍粑裹满黄豆面，浇上一勺红糖水，试问哪个小孩能抵抗这种诱惑呢？

　　盼娣则是眼大肚皮小，感觉每样东西都只吃了两口，还没过瘾呢，小肚子就已经饱了，最后只能看着满桌子好吃的干瞪眼。

　　大家吃着难得一见的丰盛晚餐，气氛便柔和起来，桌上一时只有王氏呵斥儿女的声音和陈氏三人的谈话声。

　　“大嫂，你家有根都回来探亲了，咋没把你大儿媳和孙子带回来？”陈氏好奇地问：“你和大哥这么久没见孙子，应该也在念叨吧？”

　　“哎，我也想孙子啊！可这不是在上学吗？大的那个已经读五年级了，小的那个才五岁呢，就上什么幼儿园了，我大儿媳妇也在上班，请不到假，又要照顾我那两个孙孙，就没回来。”提起这个，唐氏也是一肚子牢骚。

　　“哟，才五岁就读书了？这城里人就是和咱们不一样...”张氏咂舌：“这光学费就不得了了吧？”

　　“可不是，我早说把小的那个带回来，我帮着带，反正有财家这个也四岁，这一个也是带，两个不也一样带吗？偏不！非说怕把我累着了...”唐氏明着责备实则炫耀的说。

　　“那也是你教的好，又有福气，所以有根有财都这么孝顺又争气，娶的儿媳妇也好，不像我家那两个不争气的...”陈氏抱怨道。

　　“弟妹哎，可别这么说，我看你家有文媳妇是个老实的，有武媳妇儿又是个伶俐的，你呀，放宽心，好日子在后面呢！”唐氏安慰道。

　　“对啊，婶子，我看你这孙儿孙女也都是有出息的，你享福的日子长着呢！”张氏也附和道。

　　“哎，也不求什么享福的好日子，只求这些不争气的少气我就行了，”陈氏苦着脸拍打自己的心口：“你们是不知道啊，我这日子苦啊，我家那个死鬼也不等等我，咋就去这么早...”

　　唐氏和张氏忙拦着她低声安慰。

　　王氏一听这话也不吭声，只瞪着眼，用筷子把碗里一块好好的回锅肉戳的全是洞，用力之大不禁让人怀疑她和那块肉有不共戴天之仇。

　　小陈氏则一直低垂着头，从头到尾都没抬起脸来，也不知道是个什么表情。

　　相比女人们这边的家长里短，男人那边则要火爆得多，都是劝酒划拳吹牛的声音，简直要把屋顶都震垮。

　　眼见当兵的大堂哥回来，几人自然要邀请他一起上山打猎。

　　“行，反正我这次还有五天探亲假，你们准备进山几天？”朱有根一口答应，并不推辞。

　　“我和有玉都只换了两天班，后天下午必须赶回县里。”杨志贤放下筷子说道。

　　“成，一天半的时间尽够了。”朱有文说道：“那明早鸡叫大家就都来我家吃早饭吧？”

　　“可别，粮食这么金贵，可不能让他们这样胡吃海喝的，”朱祖永摆手说道：“就今天这一顿都已经是过年都吃不上的了，也就今年年成稍微好点，才能这么造...”

　　“就是，不用折腾了，明早天一亮就进山，我们队还有些小伙子闹着要一起去，我待会儿回家顺路去说一声。”刘胜利也说。

　　“对了，差点忘了，刘支书，张村长，大伯，我回去问过我师父了，他还是有年去陕西那边出差才吃过那毛芋子，只恍惚记得这东西亲水...”酒过三巡，杨志贤突然一拍脑袋：“我已经拖他写信过去帮着打听了，你们放心！”

　　“哈哈行，杨老弟这事儿啊多亏了你啊，算是给我们公社都挣了条活路。”刘胜利似醉非醉，眼迷离地说：“这姜啊，还是老的辣！老师，上次好像给你说了王乡长让我们大队明年交三千斤毛芋子上去的事儿了吧？”

　　“说了，咋啦？”朱祖永敲了敲他那杆老烟木仓，眯着眼睛问。

　　“我和支书也是后来才晓得，他当天中午把我们带去的毛芋子在公社食堂煮来吃了，然后下午就让人去公社各大队巡查了，嘿，还别说，还真让他们找到两处，据说一处差不多三百斤，另一处差不多也有五百斤，这王乡长下了令，今年可以不上报，但明年都得翻四倍左右交，而且啊，听说他也在托人打听这毛芋子怎么种呢！”张大炮快言快语，说完又闷了一口酒。

　　“乖乖，要我说，你们当官的就是心眼多...”朱有财听得脑壳疼，朱有武则听得出神。

　　桌上众人闻言都翻了个白眼。

　　“再加上我们大队大小媳妇儿娘家和各家亲戚，其实差不多整个镇应该都传遍了...”刘胜利郁闷地说道。

　　“你俩本来是想捡个漏吧？”朱祖永笑：“知足吧，要不怎么是人家当大干部呢？”

　　刘胜利和张大炮讪笑，朱有文忙举杯：“不说这些了，来，再走一个！”

　　吃饱喝足，几家就都告辞了，毕竟明天还有正事要做，再次约好明天集合的时间地点，就打着火把走了。

　　陈氏一家送上半斤老鹰茶，这个自己家也不多了，好几年没摘了，然后张大炮那额外多递上一份糍粑，也没做声，张大炮笑笑，也没在人前推辞。

　　等这三家人走了，朱有武也准备领着妻儿回去，他虽然也闹着要去打猎，但朱有文家住不下，只明早赶过来了。

　　“你既然要去，就听话些，这次幸好有根也要去，要不我还真放心不下，我们家要去三个人呢...”陈氏絮絮叨叨，又递过两个叶子包着的东西，一个是大概有一斤重的糍粑，另一个是还剩了的酒米饭的一半。

　　“我晓得，我这么大个人了，再说还有我哥和老四在呢，你不信我也得信他俩呀！”朱有武不耐烦地说道。

　　陈氏都懒得理他，只又忍不住抱起朱继祖，哄道：“奶的乖孙儿，要不就在大伯家玩两天再回去吧？有你盼娣姐陪着你玩，大伯家还有这么多吃的...”

　　王氏顿时脸色大变，背地里死命掐了朱有武腰上一下，疼的他龇牙咧嘴。

　　“娘，他就是个皮小子，一顿不打就能上房掀瓦，还是别给你添麻烦了，”说着，就从陈氏怀里扯过朱继祖，一溜烟跑了，远远地还能听见声音传来：“哥，老四，那我明早来，你们要等我啊！”

　　王氏得意一笑，也领着女儿说要走。

　　“老二家的啊，这老二就是有点不稳重，得教，过两天这边忙完了，我还是住过来吧！”陈氏说完转身回屋了。

　　“娘，你捏疼我了！”朱卫红尖叫道。

　　王氏一句话没说就领着女儿走了。

　　转眼，这简陋的茅草房就剩下朱有文一家六口和杨志贤两口子。陈氏又领着小陈氏并招娣两姐妹收拾饭菜碗筷，朱有文打水洗漱去了，杨志贤拉着朱有玉在堂屋轻声说着什么，盼娣已经困得倚在柴堆边睡眼朦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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