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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3 章
江芸秀一行人走后，钱翠玉料理善后。钱翠玉着人把钱有道送回钱家，请了郎中去看伤，被人问及他狼狈的情况时，也只是说了一句不小心摔倒了。
江坤被傅九那一拳碎大树吓得七魂没了三魄，钱翠玉着人将他送回他自己的院子，本也打算请个郎中给他看看的，没成想话还没发出去，江坤竟从背后抱住了她，一口咬住了她的后脖颈。
……
回去的路上，江芸秀窝在燕胥怀里安静乖巧，就连呼吸都轻了许多，只是那眉目却紧紧蹙着，好似有什么沉重的心事。
燕胥低眉：“在想什么？”
江芸秀抬了抬眉，语气有些沉重：“阿胥，有件事我一直未曾跟你说过，前段时间我去江家偷卷子的时候，其实还碰见了一个人。”
“嗯？”
“钱翠玉。”
“嗯，怎么了？”
“我那天，推了她一把。害她被江坤给抓住了。”
江芸秀沉沉地叹了口气，又觉得自己的呼吸太过沉重，这样是不是会给燕胥增加负担，于是挣扎了一下想要下去，燕胥没有放手，反而将她抱得更紧，低眉问她：“她就是为了这个报复你？”
上次江芸秀去偷卷子的时候，他就在墙头窝着，静窥她的动静，她把钱翠玉推出来的时候他也看得一清二楚。
江芸秀道：“嗯，是啊。她说我见死不救，还推了她一把，断了她求生的最后一根稻草。”
燕胥疑惑道：“什么就求生稻草了？她虽然被江坤得逞了，可她现在不也嫁给江坤了？这不是挺好？”
江芸秀叹息道：“话不能这么说，毕竟自愿嫁跟被迫嫁是两回事，更何况，江坤是个变态。”
她抬眸看燕胥：“自打上次荒坟闹鬼之后，江坤就吓成了软脚虾，失去那个能力了，所以他就各种办法虐待折磨钱翠玉，刚刚在江家，钱翠玉撸胳膊给我看，真的是一块好的皮肤都没有。江坤这个人渣，真是不得好死啊……”
刚刚在江家只顾着慌乱求生了，根本没有多余的空闲去想钱翠玉的情况，现在冷静下来，一想到钱翠玉那条胳膊，江芸秀就觉得自己真是罪孽深重。
燕胥有几瞬息没说话，后慢道：“她是被钱有道送进江家的，与你无关。”
江芸秀眉心都蹙到一起了：“虽然她是被钱有道送到江家的，但如果我当时……当时我要想救她，可能也能办到吧……钱翠玉说的对，我当时是怎么进去的，就能怎么出去，那么救人也可以。可是我没有，我还推了她一把，”
燕胥看她快哭出来的懊恼自责，拧眉冷道：“秀儿，钱有道之前怂恿江坤，挖了你母亲的坟。”
江芸秀哽着声应道：“我知道，这个仇我一直记着呢，一定会报复他的。”
燕胥又道：“她是你仇人的妹妹。”
江芸秀嘴角掀了掀，眼泪到底没忍住：“可是怂恿江坤挖坟的人，不是她。她没有伤害过我，咱总不能报个仇都要搞连坐吧？”
燕胥冷声道：“那又怎样？就算她什么都没做，秀儿，你与她素昧平生，袖手旁观免惹祸端乃人之自保本能。那天你如果不推她，你焉知她会不会为了自保而把你推出去？”
江芸秀说不出来了。
她觉得燕胥说得很有道理。
放在现代，扶老奶奶过马路都可能被讹上，更何况是去沾染一个仇敌妹妹的危境。
她抱紧他的脖子，眼泪蹭到他身上，哽咽着说：“不管怎么说，雪崩的时候，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钱翠玉落到现在这个地步，我是有责任的。”
燕胥：“……”他没想到，这个丫头竟然这么的……善良。
燕胥叹了口气：“以后，我们找机会，补偿她吧。”
“恩。”
四人回到茅屋时天色已渐黎明，江芸秀被燕胥放到床上让她先休息，江芸秀死活不肯，撑着耷拉的眼皮瞪着薛信跟傅九，对燕胥小声说：“我不睡，我怕我睡着了他们俩趁机欺负你。”
燕胥觉得自己以后要是亮出真实身份的话，可能会把这个总以为他各种不行的小娘子给吓死。
想到这，他没忍住哼笑了声：“放心吧，他们俩不会的。”
江芸秀坚持道：“阿胥，你现在就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最重要的人了，我不会让你受到一点点的伤害。”
江芸秀拉着燕胥的手对薛信宣誓自己的主权：“话痨，我警告你哟，欠你钱的人是我，跟我家相公没有任何关系，我跟你保证过还钱就一定会还，你千万别背着我欺负我家相公，不然的话，就算你能拳头碎大树，我也一样有法子整治你的！”
她一直都把薛信当成杨白劳劳役面瘫，所以她只把薛信当成了债主，而没有傅九算在里面。
傅九转身走了出去。
薛信忍了好久，又没忍住，出声道：“夫人，你怎么能这么想我们呢？你别忘了刚刚在江家，我们俩可是救了你诶，我就不说什么救命之恩了，但你总应该认为我们是好人啊……”
江芸秀愕然道：“难道不是因为怕我死了还不上钱才救我的吗？”
薛信更愕然了：“你从什么地方看出我是为了钱救你的……”
江芸秀道：“不是为了钱，你俩跟我们回来做什么？还要赖在这里住下不走了？”
一想到这两个碍眼的人不由分说强行挤进她和燕胥的生活，江芸秀就一肚子火。有俩电灯泡在，她还怎么黏着燕胥，还怎么明目张胆欣赏自家相公的绝色美颜？
江芸秀一脸愤然地扫量简陋的内室：“你说你俩是不是瞎？我家茅屋破不说，还只有一间，你俩跟来了睡哪里？总别是指望我跟我相公把茅屋让给你俩吧？”
薛信：“……”他觉得自己的话痨体质，在这姑娘面前完全失去了表现力。他哭丧着脸，可怜兮兮地问道：“爷，我跟傅九住哪里？”
燕胥忍住笑道：“就在院子里打地铺，现在刚入秋并不算凉，或者你也可以往东走上二里地，那里有个废弃的破庙。”
薛信立即道：“好的爷，那就听你的，打地铺。”
说完转身走了出去。
燕胥坐到床边，将她半搂进怀里，拍拍她的后背安抚她：“别胡思乱想了，睡吧。”
尽管江芸秀不愿意睡，可身体确实是虚了，没扛过去，在床上躺着躺着，也就迷糊睡过去了。
江芸秀睡着以后，燕胥放下她，给她盖好被子之后，走了出去，傅九跟薛信已经在外面静候着了。
见他出来，薛信收起了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上前恭敬道：“爷，事情都安排下去了。”
燕胥在摇椅上坐下，傅九从袖袋里掏出一包蜜饯递了上去，燕胥打开捻出一颗丢进嘴里：“说吧。”
薛信继续道：“属下已经通知了知州府尹，过来调查张海青，相信用不了多久，张海青徇私舞弊的事情就会水落石出。”
燕胥点点头：“时间？”
薛信琢磨了一下知州府尹的办事能力，“三天？”
燕胥点头，表示有点满意，然后道：“你们可以走了。”
薛信：“……”
傅九：“……”
薛信瞬间从一本正经的人设里跳出来，上前一步抱住燕胥的大腿嚎哭道：“爷，您可不能赶我们俩走了，没了您，我跟阿九都混到沿街卖艺为生了，这日子实在是太惨了……爷您就大发慈悲收留我们吧……您看我们都有一百两银子了！可以暂时过一阵了是不是……？”
薛信献宝似的把那一百两的银票掏出来塞到燕胥手里，就好像是买路钱一样。
燕胥指尖捏着那银票，陷入了短暂的思考。
之前勒令他俩不许出现在他面前，那是因为他不想暴露太多，生怕他俩出现以后会让江芸秀起疑。
但是现在，他俩早都暴露了，而且看起来，江芸秀并没有怀疑过什么，既然这样，不如就让他俩留下来好了。也省的他堂堂一个秦王殿下，整日里窝在这乡野草棚里，给一个村姑做饭…… 咳咳，这是一段黑历史，将来离开的话，必须要处理干净，不留痕迹。不然将来京圈还怎么混？
燕胥懒懒地用眼角扫了一圈茅屋：“我家娘子说的对，我这里可只有这一间茅屋，没你们二人的容身之处，你俩要是强行留下，那只能，幕天席地。”
薛信答得飞快:“有爷的地方就是我跟阿九的家，就算是幕天席地，也是行的！”
燕胥被逗笑了，想了想自己这段日子的苦逼日常，他叹了口气：“行吧，既然你们想留下来，那就留下来吧。不过我不会主动开口的，还是要你们俩自己想办法，让我家娘子留你们下来。”
江芸秀这个觉睡得十分不踏实，一会儿梦见自家相公突然被眼前这俩卖艺人给带走了，他走的时候还回头跟她哭得可惨地求救，她慌得一比，伸手想把人拽回来，可怎么也拽不到。
这么一吓，江芸秀一咕噜就醒了，睁眼睛在床上躺了好久都缓不过来，一脑门的汗。
天光已经大亮，看着日上三竿，燕胥不在身边，床畔好似凉了许久。
想到梦境里吓人的场景，再想到如今家里多出来的两个人，江芸秀一咕噜爬起来，连外衣都来不及披就往外冲。
然后，她就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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