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不为人知的过去
不知从何时起,宫中流传着“东宫太子与新秀燕氏走得过近,两人有着不为人知的过去”之事。皇帝有意遏制,才少上些许。
“我之前还不信。”婢女偷摸着同和三道,“刚才他和你说了什么?”
和三此时还未反应过来,却是先反驳道,“不要听那些人胡说八道,太子殿下那时爱惜人才。之前他与那蒋将军不也是如此。更何况,燕大人哪里是我们能异议的。”
“还燕大人。”婢女斜了她一眼,眼神中透露着记恨与鄙夷,“不就是个攀上来的,谁知道私底下做了什么肮脏事情。你之前不是刚升了位,他转眼便爬到你头上来了。”
和三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我记得之前燕子可是帮你摆平了不少事情,那时你不要太喜欢他。还说这恩情会记一辈子。”
“我那是识人不清。”婢女道。
和三对她突如其来的态度转变感觉很是奇怪,却也不知说些什么。想到之前燕南道交代的事,也不再关心这里,赶紧先回内室收拾起褚时与燕南道之前批阅的奏章。
自从燕南道坐上军部次席的位子,要做的事多了不少。许多他从前没接触过过,便来东宫请教褚时。
一来二去,基本一下朝两人便一起处理公事,一起用膳。有时燕南道处理得晚,会直接宿在东宫。这的确不是臣子的行事范畴。但想到对方睡在偏殿,东宫又大,也不算不妥。
怎么就传成这般了呢。
皇帝倒也知晓,但还是让李总管问了他几句。知晓详情之后便不再问了。不过从偏殿揪出来个小太监,源头就是他,还总说什么殿下向燕氏以画抒情的笑话。
他一边收拾,不禁担忧地望向东边——浴池的方向。燕子为了私下向殿下讲清楚这件事,竟是直接抢了他给太子送换洗衣物的活。
真是较真。
“过来。”褚时听见外边传来脚步声,却没听见和三说话的声音,唤道。
窸窸窣窣的衣服摩擦声,却是同从前不同。
由于褚时闭着眼,听觉更加灵敏些,忍不住皱眉。
“过来,给孤按肩。”褚时依旧闭着眼,不过在对方还未更加接近前,伸手将放置一旁的匕首握在手中,静静置于背后,然后背靠浴池边缘将痕迹抹去。
那人没有回话,更加印证了他的猜想。
“左肩,孤之前一直同你说,伏案过久总是隐隐镇痛。”褚时握紧手上的匕首,并未听见对方质疑,便循着脚步声愈加绷紧神经,时刻准备一击。
膝盖跪地的声音——
来了!
他猛地睁开眼睛,一把将对方拉入水中。却不想看见的是燕南道惊慌的脸。
手中的匕首由于态势已定,无法停下。没想到转身后退一步,踩到了之前沉落水底的刀鞘。险险擦过对方脖颈,最终倒是自己跌落水中。
“殿下。”褚时眼前一瞬间模糊,只觉得耳朵、眼睛、口鼻都灌满了水,却是清晰地听见对方隐含着些担忧的声音,兀自笑了笑,却呛了口水。
“咳咳咳。”浴池水不深,褚时直接站起来,刚刚没至喉结。忍不住咳嗽起来。
“殿下这是又想杀我一次罢。”他抬头望去,燕南道脸上挂着无可奈何的笑。又不知是由于刚才的剧烈运动,还是心情的上下起伏过猛,皓白的肤色染上了些许粉红。
他忽而想起之前举着匕首对准燕南道的场景,同那时候相比,他们倒是熟悉了不少。自己怀疑过这个人、向他举起过利刃、调查过这个人、却也心疼过对方的过去。
现在,他喜欢此人,满嘴谎话,野心滔天。却又自卑自厌,不知何故。
真像是一场梦。
“腰带。”褚时笑道,“你的腰带被我扯掉了。”
燕南道愣愣回神,这才发现自己浮起的衣袍同对方散开的长发纠葛在了一起。水波不时晃动,凌凌折射之下,看清了对方,惹得他尴尬地脸红起来。
褚时好奇地盯着对方,心中猜测隐隐成型。但现下不好说,得抓对时间机会,自己还要再确定一二。莽撞行事,同样不是自己的处事风格。
“你穿刚才拿来的衣服出去。”褚时冷静道,“重新拿一套进来。”
燕南道低头,似是企图掩盖底下某些反应,“是。”
这件事让燕南道尴尬了两日,都没再踏入东宫的大门。
“我以为你不来了。”褚时看见对方终于让那股劲过去,也不想多逼着如何,便装作无事发生,“上次不是说想学丹青,我让和三将东西置办好了。”
“在这学?”燕南道问道。
“对。在哪里都一样,毕竟我还需要将剩下的奏折阅完。”褚时让和三将东西放在桌上,并将架子架好,“你先随意尝试,我大概半盏的时间便能完成了。”
“殿下不准备先用午膳?”燕南道将手上拿着的糖葫芦递给对方,“这是我今早结束早朝之后出宫买的。昨夜突然想吃,便出了门一趟。”
褚时接过,“我第一次见到你,大概也是为了出宫吃一次糖葫芦。”
“殿下喜甜?”燕南道挑眉,“我一直不知。”
“没人知道,也不能有人知道。”褚时苦笑,将糖葫芦在眼前晃了晃,却没胃口吃,“学究说,用膳方不可动三筷。见爱者,亦不可露笑。该总是一副苦相。”
燕南道不知该说什么,见对方将糖葫芦塞入口中,“不该说这些,你去做事罢。”
一盏茶的时间。
褚时回过神来,才惊觉自己过了时辰。看到对方还在举着毛笔在画布前比划,才放松下来。悄悄走到对方身后,想瞧瞧成果。
“殿下可以光明正大些。”燕南道突然开口,“若是想笑也随意。”
褚时正色道,“不是见你画得认真,不好打扰。”
“殿下之前问我为何想学这丹青?”燕南道问。
“只是随口一言。”褚时看了画许久,却还是猜不出对方画的是什么,“你这画的是哪里,我见过吗?难不成是你从前去过的地方?”
对方转头看他,眼中惊讶溢于言表。
褚时只觉困惑。
“是......就是这。”燕南道声音小得微不可闻。
这?
褚时看着画。若是照着画中对比,也并非看不出室内摆设。只是自己的脸成了方形,没有五官。床上挂着的垂帘犹如雨丝,后边遮掩着偌大平原。现在看,大概是床。
和三站在外边,但却跑到了室内。一个黑色后脑勺,以及微不可见的扭曲下半身。再加上这漂浮在空中的花瓶,若非自己不喜欢鬼神之说,还以为对方画的是另一个世界。
“你想法很独特啊。”褚时憋了半天,只蹦出来一句。
“丹青?”皇帝问道。
“是的。之前见燕南道拿着衣物进了殿下浴池,出来的时候换了一套。又重新吩咐下人拿了另一套。”甘邑道,“燕南道两日都未踏入东宫,今日两人商讨之事为丹青。”
皇帝沉吟片刻道,“之前那位投井自尽的宫女,他处理好了?”
“是的。那位太监被和三乱棍打死。”甘邑顿了顿,垂首恭敬道,“只是那位太监的对食,似乎只是被他押入大牢。尚未动手。”
“朕记得,之前那位对食陷害过......”皇帝皱眉。
“是。陛下是否需要属下将此事告知太子殿下?”甘邑问道。
“让他好好查。齐魏特使来褚不差几日了,不能在那时候出事。会留有口实。”皇帝对甘邑道,“至于这个人,之前小时上奏时朕还未在意。现在,严查!”
“属下明白。”
两日后。
春日一早阳光稍现,只是凉风依旧。
“你是说,那件事并非只有一人参与?”褚时刚下朝,身着正装,与平日里一派温和之态不同,十一道冠冕遮盖眼睛,听不出语气,显得格外威严。
“我......我也不清楚。”和三在褚时身边待了许久,依旧会结巴。
“不清楚?”
“是燕南道说的。”和三俯首,刻意躲避开对方目光,“他说此人之前的对食现在翻供,试图给自己博些好处。之前事情被遮掩的如此之好,也是托了她的福。遮掩是不想教自己被对方连累,但现下对方已经......”
褚时点头示意,转身去找燕南道。
“臣也是之前恰巧想起。因而特意去了趟牢房,在严审那人时,才知道这位婢女之前的胡言乱语。”燕南道坐在对面,“一开始说是臣指使于她,后来又说本为臣犯下的错,为了不被问罪,便将罪责栽赃到了那人身上。现在,开始求饶,说是放了她,随我如何。”
褚时沉默不言。
“殿下不会相信她吧?”他问。
“我并非在想这个。”褚时磨蹭着手上的奏章,总觉得这其中有哪里不对劲。胡言乱语的婢女、突然被人追究的陈年旧事、别牵扯进来的作证人和三。
更重要的是,这位婢女原是褚清月身边的大宫女。如何会沦落到这种地步。
“我去狱中见对方一面。”褚时道,“你想想是否有什么遗忘之处。”
燕南道点头,直到褚时离开,才从怀中掏出一封信来。
落款:褚清月。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