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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5-11
牢房里一片血腥气,温窈被这气味熏的头疼,倒不是说多难闻,只是想到这些血是从青哲身上流出来的,她就后颈发凉。
承载了青哲七分之一修为的完整度灵气,现在全都在温窈的身上。可这些东西已经和温窈融合起来了,想剥离更是难上加难。
温窈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思维问题,青哲真的只存着一口气,还是活着的,但……也只是始终没有死而已,完全不见好。
两天了,怜翩没有醒来,黑无常那一记死镰震下的功夫不小,白无常也没回来,黑无常非上班时期也懒得来她这转,因为知道她出不去。
一只快死的狐狸,还有一个仅仅有一点点不同的肉体凡胎,能作什么妖?
-
青丘山,狐族。
小谷外围的地上,全是小狐狸爪子上的梅花印。
午后炎热,对于青丘来说,此刻正是大家熟睡休息的好时候。可青花跪坐在谷外的凉亭,灌了几口酒,丝毫没有睡意。
入夏便有蝉鸣,他火红的发色更添几分干燥。同样让人心情不爽的,还有妇人似曾相识的哭嚎。
青花扯了扯自己的头发,把酒盏放在桌上,叹了口气,眼睛直勾勾的看向太阳,并不觉的晃眼。他在一团光亮中,仿佛看到了那个一身莹白光芒的狐帝。这些天狐帝不在,青花便暂理帝位,只不过这狐帝一职,谁当谁知心酸。
十年前,青雅走了,走的诡异,仿佛瞬间蒸发,从那天开始,音讯全无,至今下落不明。
狐族没了狐母,正在节骨眼上,不可一日无人带领。青花和青哲,是最有实力继承狐帝一位的,尤其青哲。
“我为何不能做狐帝?”
青哲不回话,而是当着青花的面,接过了权杖,在几万只狐狸眼皮子底下,登上了狐帝之位。
“青哲从此,为青丘狐族而生。就算以身殉职,被人挫骨扬灰,但凡为了青丘,也绝无半句怨言。”
全青丘就出了青花这么一个治疗系,他的能力多是治愈,回魂,就连幻化术也没有任何杀伤力。他在青丘山是个宝,而青哲不同,青哲杀伐决断,本领高强,一指撼山,所有的优点都聚集在了青哲的身上。他被推崇到狐帝一位,似乎更说的过去。
能解决大家的麻烦,才是好狐帝。而青花只能治愈伤口,只能做些幕后工作,甚至妖王来临,他都是被保护在众臣身后的那个。
青花有些不甘,可自己的确无能为力,只能看着青哲在战场上披荆斩棘,自己只是做些扫尾工作。
时间久了,他偶然从人们口中听到一些流言蜚语。
“狐帝这位置,谁坐谁倒霉啊。”
“是啊,你们看看青雅,那不是诅咒吗,哪有凭空消失的,而且消失前几天,连□□都死了一样的惨白,这……说没就没,不是连个全尸都没留吗?”
“青哲上位还好,再怎么说,找些长老一起收拾妖王也能撑下来,要是让青花上了位,咱们青丘山可就一个保姆都没了。”
“其实青哲死了也怪可惜了……哎,咱们没有更合适的人选啊。”
呵……
青丘。
毒碧很多时候说得对,她性子耿直,易怒又冲动,不愿意和这些大人打交道。
可青花能从毒碧的口中听到太多真相。
毒碧说:“青丘山,不守护也罢。”
当时他不知道这是何意,众目睽睽之下,在青哲的面前,吐出如此大逆不道的字眼。青花那次没少给毒碧教训,而毒碧受刑之后,爬起来,连自己错了都不承认,擦了嘴角的血,冷笑一声,瘸腿离开。
慢慢的,青花明白了,毒碧是对的,他和哥哥,只是靠山,别人对他们没有太大的感情。与其说妖王无情,那这青丘山又有几个有情的?
但大家都秉公办事,对上层也算尊敬,青花说不出什么来,他也不知道自家哥哥到底知不知道这些。是根本不知道,还是知道了依旧在尽力守护。
是啊,如果知道了还在尽力守护,那也说得过去。这是青丘山,不在青丘山,他们又能去哪?
妖王来的越来越频繁,幼崽越丢越多,狐帝越来越疲惫。青花眼见着一次次苦战,自家哥哥伤的体无完肤,连伤都来不及找他治疗,还要跑到别的地方去,操心到底死了几个人,问询失踪了几只狐狸。
青花一怒之下将一切告诉了青哲,大殿里是青花刺耳的咆哮声,而青哲却坐在狐帝的位置上,稳如磐石,一动不动,化作雕塑一般。良久他才转了转眼珠,看着青花,让他过来。
青花以为狐帝要发火了,谁知他走过去,青哲却撑起身子,指尖滴着血也不管,只像小时候一样摸了摸他的头。
“你最懂事了,我都知道。”
青花错愕,继而更加生气。
“为什么!?”
“大概是宿命吧,妖王也是。”
青花不明白什么意思,可青哲说——妖王抓了那么多初开灵窍的幼狐,但所救之人丝毫没有起色,不还是在抓吗?
“我不明白。”
“如果你发现自己生病了,这个药不管用,你还会继续用这个药吗?”
此话一出,醍醐灌顶。
这是命,青丘山受虐是注定的,青哲和青花受虐都是注定的。他的哥哥一直如此聪明,只是什么都不说罢了。
这个世界……是病态的。
青雅消失的第八年,通灵间出现了。
那两个皮肤青紫的鬼童,自称通灵间的主人,来找青哲,被青花看见,拦在了门外。
“我从未听过什么通灵间。”
“你会知道的,有需要,就来找我们。”
两个鬼童留下两封邀请函,笑嘻嘻的走了。青花几欲将邀请函烧毁,可始终没有下去手。
妖王再次洗劫眠林,自己无能为力的在幕后看着青哲一次次受伤,他得有命活着,才能找自己治疗,青花几次想冲去前线,都被各位长老拦了下来。
“青花大人,您不能去!”
当晚,青花给青哲治疗的时候,放了些安神的东西,拿着那两份邀请函,只身前往通灵间。
“我要让我哥哥有自保的能力。”
“他足够强大。”
“还不够!”
阿因的笑声很诡异,像被人掐着脖子笑出来的。
“可以呀,两条尾巴留下,你身上的治愈术,就会转移到你哥哥身上。”
青花答应了,走出通灵间的时候,看到了那个脸色铁青的男人。他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攥着手指,久久才挤出一个字。
“哥……”
“长大了,自己有主意了?”
青哲摆着一张杀人脸,狐尾尖蛇一样的扎到了两个鬼童的眼珠子前。
“换回来。”
阿因笑着,嘻嘻哈哈的不为所动。
“再砍他两条尾巴,就能换回来啦!”
从那以后每次战争,只要青哲不死,就不用治愈术。青花看着干着急,也只能由着青哲的倔脾气,那大大小小的伤疤,布满了青哲如玉的身体。
暴殄天物。
青花从那以后再也没找到通灵间,倒是自家哥哥总是背着他们离开,起初还没发现什么异常。后来在青哲前往眠林查看的时候,才出了事。
“青花大人,狐帝的勾魂术失控了!”
他蹿身而起,满面诧色。
“怎么可能?”
“小的不敢报谎,眠林的幼崽……魂魄都快散了,您赶紧去看看吧!”
他火速赶往眠林,只看到满空的孤魂被硬生生扯离狐崽的□□。从未在自家哥哥脸上寻到的四个字,今日他像是把一生的都看够了。
惊慌失措。
那个时候他才想起来,自己口中的哥哥,只比自己大半个时辰。
幼崽有两只太过弱小的,灵魂强行压回身体后,没多久就开始生病,最终留了一副死尸交给了他们的母亲。
那是两个顶漂亮的女孩,长大后必是惊才绝艳的。
“邪物啊!哈哈哈哈……邪物啊!”
危崖外回荡着妇人的咒骂,青哲在崖顶,被风吹的随之要去一般。可多大的风,也吹不散这妇人的声音。青花就站在青哲身后,并未出声。妇人越骂越脏,越骂越过分,青花的骨节捏的噼啪作响。
而堂堂狐帝,听着这咒骂,撩开衣摆就跪了。脑袋重重的磕在崖边,像狠狠在地上摔了一个西瓜。
“你不得好死!”
“对不起。”
“我的女儿……”
“对不起。”
“她们,才三个月大啊!”
崖顶很冷,风也很硬,妇人一直发了疯一样的吼叫,而青哲只是机械化的重复着那句对不起。每一次重复,都伴随着自残一般的磕头,直到自己磕的头晕眼花,不受控制的躺在地上。青花才小声的喊了句“哥”。
怕这一句话说声音大了,把他哥的心敲碎了似的。
青花看见那是青哲第一次用治愈术,他以最快的速度治好了脑门上的伤口,然后若无其事的站起身来,眼中还是一份熟悉的高傲和淡漠。
“何时来的?”
青花心疼至极,只能逼迫自己抬起尾巴摇了摇,也以最快的速度换上了笑脸。
“嘿嘿,刚刚。”
蝉鸣在凉亭周围格外恼人,青花的思绪也很快被这不解暑热的声音吵了回来。桌上的酒盏里落了两片竹叶,已经脏了,喝不得了。他起身将狐族幼崽调皮留在小谷周围的痕迹抹去,抬眼便看见一位身着黑斗篷,面带黑纱,看不清容颜的幼童。
说她是幼童,绝对是因为身材。
未等青花询问,那幼童便伸出一只青紫色的手,递出了一封邀请函。
“你哥要死啦,救不救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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