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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罗罗
最好说话的都是皮肤黝黑粗糙的男人,只消多罗罗装作天真地问上一句,便竹筒倒豆子全说了。
“哎呀,我求爷爷告奶奶了好几次把我一个腰子拿走吧,换点钱行行好,这次又没过!你说我穷的娶不上老婆,要两个腰子干嘛,真是浪费。”这人衣衫褴褛,垂头丧气。
“诶?我?……一开始想请妖怪大人把同村那个砍了我家梨树的人打一顿,结果碰了一鼻子灰。还没见到妖怪大人,先被我们的大人说了一通,说是什么涉及他人的,搞杀人劫财的,通通打回。我哪里气的过!坚持不下,于是大人就告诉我出门左拐。我就去了呗,结果那里是警察局,你妈的……我就回来只能问,可不可以把梨树给弄回来,这倒是一下子就过了,说过两天派妖怪大人去处理,叫我回家等着。”
“问这个干嘛?噢……你还没到年纪,早呢早呢。嗨!也没几个钱,换这个的人太多了,不值钱了!不过二之助那家伙明明和我差不多,拿的却比我多,气死我嘞!以前还能叫那臭妖怪给我来个厉害的……就那个,你懂的,好干的花街小娘吱哇乱叫,现在不行咯……”说着那干瘦的汉子紧了紧自己的裤腰带,脚步虚浮地走了。
一通话含含糊糊听的多罗罗半懂不懂,她只好记在脑子里,回头去问井伊家的人。
女人却都是遮遮掩掩,或是披了头巾或是戴着幕离,旁人稍微靠近一下,她们便害怕地远离几步,即使是多罗罗这样看上去无害的小孩子,她们也不大亲近,只不避开而已。
而这些女人却占了契管所进出人头的大多数。
井伊把他们从警察局保释出来时,她明明有见过笑容灿烂从契管所大大方方出来的女孩子。
功夫不负有心人,多罗罗正百无聊赖时,只见一个衣着鲜亮双十年华的美貌姑娘,由远至近,三两步跃进了门内。
也不消片刻,便又出了来,多罗罗正准备着搭讪小姐姐,却闻得一男一女争执起来。中年妇人哭着,年轻男人骂着,两人夹着个十一二岁的小女孩左右为难。
姑娘听了两耳朵,眼看着小女孩就要被男人拉走,便袅袅婷婷摇曳了过去,搭在男人肩上,问:“这位小哥,你们是怎么啦?”
年轻男人刚想大骂别多管闲事,扭头一看是个柔若无骨的美人靠着自己,连腿都站不直了。
“我我、我要带我媳妇回家!”结巴了两下他才完整地说出了一句话。
男人说罢,中年妇人又嚎哭起来,她力气比不过男人,却依然死死抱着女儿不放。
姑娘呼了口气,把搭着的手放下,站直了问道:“这小孩父亲卖给你多少钱?”
男人警觉:“你问这个干嘛?”
姑娘直接把怀里的钱袋丢给他,道:“敢说不够我就踢爆你的口口。”
男人下意识的并腿,很是不满地打开钱袋,一瞬间便把所有的不满抛在了脑后,忙不迭地把钱袋藏的深深的,一溜烟跑了生怕冤大头后悔。
目睹了这一切的多罗罗讷讷:“那女孩子才和我差不多大就要嫁人了?”
旁边一个挑了两担枇杷、缩在雕像阴头里歇脚的老汉也看了这场戏,嗤了一声道:“她已经开花了吧。”
陪着妇人女孩进门的姑娘听到这句话,白了那老汉一眼:“她是花草吗?什么叫她开花了?”
老汉呵呵陪笑:“小桃还是这么泼辣。我说错了,赔你赔你。”说着递上几颗又大又橙的枇杷。
姑娘欣然接过,然后给了小女孩,那女孩失望的脸一下高兴起来,一边剥了皮,一边问:“娘亲,为什么不让我跟叔叔走?他给我好多好多好吃的,还有糖!”
妇人擦擦面颊,怒道:“你懂什么?两颗糖就让你想走了?”
多罗罗跟着她们进了门。接引的向导刚迎上来,那妇人便扑倒在那人脚下,求道:“求大人把我的肚子拿走吧!我不想再让孩子生下来受苦了!”
向导尴尬不已,他只是个侍从,不是官老爷啊,忙扶起妇人,制止她继续哀求的意图,带她们进了后廊。
至于那美人姑娘,因为是无关人士便止步在大厅里。她踌躇了一会儿,转身欲走,却不料碰上拦路虎。
多罗罗笑嘻嘻地讨好:“姐姐,你好厉害!”
美人姑娘一扫便知对方想结识自己,于是挑眉,唇角翘起,一个眼神让多罗罗觉得自己魂都要被勾走了:“镇山新桃。你呢?”
“我……我叫多罗罗……啊,姐姐你怎么和太守大人一个姓?”
姑娘歪头一笑:“无姓小卒当以国为家啊。”
多罗罗匆匆跟着井伊家的老婆婆回去,一路上撅着嘴懊恼不已,怎么就被迷住了呢。她拍拍自己的双颊,准备去见二哥,结果刚走到一个拐角,就被一个傻笑着跑出来的大叔撞了满怀。
“喂!”多罗罗不满,“大叔你走路不看的吗?”
“啊对不住对不住小弟弟,我太激动了!我终于替我娘亲见到了太守大人!”这大叔也没计较多罗罗没大没小。
多罗罗听到娘亲二字便心中一动,问道:“你娘亲为什么想见太守大人?”
大叔一愣,没想到一个陌生人会问这问题,但看多罗罗衣着崭新,又是可以在井伊府上自由行走的孩子,便如实相告。
屋内百鬼丸在井伊的教导下,托着阿鸠的背,慢慢地把她扶起来。正欲给阿鸠找个靠枕,却被阿鸠制止了。
她舒舒服服靠在百鬼丸胸前,头枕在他肩窝里,好一副昏君样。就是那种沉迷酒色,夜御数女,整天偷懒不上朝,要大臣死谏才能从温柔乡里拖出来干活的昏君。
百鬼丸一派天真觉得并无不妥,甚至还温柔地看着她。
井伊突然觉得这两人很是碍眼,如果百鬼丸是个平常的男人,恐怕此刻又是嘘寒问暖,又是喂食递茶吧。
正好听到熟悉的短促脚步声,她便丢下手里的调羹,不想再喂粥给这个昏君。
“多罗罗回来啦。”
“嗯。”
在场三人都觉察出她心情不快,阿鸠和井伊交换了一个眼神。
“二哥,井伊先生,为什么身为女人,要遭受比男人更多的痛苦呢?为什么呢?为什么我们会生而为女,为什么会有男女之分?我又该怎么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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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过《何以为家》的都懂的吧。明天(6.6周四)不更,端午节坐车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