拐个小竹马回家

　　“打住！你也跟他一起逛花楼？李攸？”孙明君拽着李攸胳膊的手突然使起了劲，质问的目光接踵而至，叫李攸倒吸一口凉气，猝不及防地将后头的话都咽进肚子里头去了。
　　赵归正兴致满满地听着李攸夜闯花楼的见闻呢，突然就来了这一出，他也有种突然噎住的感觉，只不过噎住之后不到片刻就立马发出了幸灾乐祸的笑声，笑得他头上的那两根翘起来的散毛还一颤一颤的，闲不下来的手此刻也不拽着衣服摩挲了，就是对着白云肆放得规整的胳膊一顿乱拍。白云肆见他这么个疯癫样，也是被他的情绪感染，对着他可爱小归滑稽的模样暗自好笑，虽说纵容赵归幸灾乐祸对李攸来讲着实不怎么厚道，但白云肆他就爱看他的小归如此肆意快乐的模样。白云肆看了一眼李攸那委屈得不行的模样，只得扳正过来赵归坐没坐样的身子，替他抚平头上那两根乱窜的毛。
　　“不是，媳妇儿。我…我那是例行公事……媳妇儿你还不懂我是啥样的人嘛？”李攸另一只手轻轻地抚了抚孙明君死紧揪着他胳膊的纤纤玉手，脸上逐渐挂上了如狗腿子般讨好的笑容
　　“行了，李攸，赶紧讲正事，回去再收拾你！”孙明君粉嫩的笑脸一撇，撤了紧紧揪着李攸胳膊的手，轻哼了一声便坐下。
　　原是李攸那日偷摸进了花楼，本想着跟着县太爷看看这人偷偷摸摸作甚，不料进了花楼后这县太爷却已经不知去向了。这一趟跟踪失败，教李攸着实是兴致全无，刚想溜出去却听得宾客间大声呼号：“这厮死了！”
　　李攸方才偷瞄那楼下一眼，人群熙攘间躺着一壮汉，模样看上去似乎不像是什么富贵人家。那褂子虽是褐布劣麻，但穿戴得倒是整齐，腰上系着擦手的褐色围布，手上紧拽着白布手巾，瞅着样子倒颇像是楼里添茶倒水的小二。但要非说是成日里闲不下来的差事，那又说不通，瞅着其他店里添水小二那围布早就洗得发白褪了色了，可瞅得这厮一身衣服整齐如新，大概是新来的茶仆罢了。
　　估计是惊了那被侍奉的谁家公子，霎时间如惊弓之鸟，战战兢兢指着那倒地的尸体：“他他他……有毒！”李攸隔着粉色纱幔定睛一看，果然这尸体脸上浮现出一层紫色并且慢慢加深，状如猪肝，想来是中了什么厉毒，药性如此之厉害。李攸本想仔细端详些，却听着老板娘来着一队人手来了，泱泱的人群这下堵死了李攸的视野。李攸无法，只得隐蔽下来听听楼下诸位谈话。
　　老板娘正给人家陪着不是，也遣人赶紧把这尸体运到后头去了。嘈杂间李攸只听到那公子哥怪是惋惜地说这茶仆也算是楼里头的熟悉面孔了，斟茶手艺尚可，如此凄然毙命，怪是让人可惜。李攸心里头又想着既然做工有些个时候了，怎的这一身衣物如此崭新，莫非是又置办了一套新的么？
　　李攸这厢想着，却见着下头的人群都散了，里头客人兴致全无，纷纷散去，出口也似乎是被官兵看住了，老板娘只遣人驾着尸体往后头去。李攸没看见那老板娘正脸，只见着她背影，一身素雅的月白长褙子镶着黑色绣花边，浅色的裙子稍稍曳地，却也走的颇有风致。李攸瞅了一眼他蔽身的艳粉色帷幕，又看了看老板娘，觉得甚是格格不入。这走路姿势，有点熟悉……像是他当年趴在孙家墙头偷看他媳妇，看见那教授他媳妇练习淑女步伐的中年妇女，虽年过半百却依然有所风致的步履。
　　李攸也未曾深想，趁着现在四下无人，便想着继续去花楼里寻那县太爷，推开每一间屋子仔细巡察，却走入尽头那典雅不似普通姑娘的屋子。床铺凌乱，散发着些许幽香，李攸扫了床铺一眼似乎是看见什么首饰，紫色的玉簪花卡在床铺最里头显得非常不甚光彩，他以为女人房间珠花乱放不以为意便离开了。后来他四处乱寻却寻到了厨房，便看着灶台上放着两个砂锅，一个熄着，一个正温着火，有个带面纱的年轻女子将那温着火的药罐端出来满倒了一碗，老板娘接过来便小口嘬饮了，这方才李攸才看见老板娘的正容：面色枯槁，粉色的胭脂腮红都掩饰不了她的苍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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