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笙静歌

　　“要不要做我队友？”
　　上楼的时候，文艺歌的脑海里不断重复着他们的对话。
　　饭桌之上，除了过他的生日之外，林逸良亦向她抛出了橄榄枝。最近校区之间的辩论联赛即将开赛，听他讲是他需要一个队友去迎接这即将到来的比赛。
　　“为什么是我？”
　　“我以前的队友毕业了，不在学校。”林逸良诚挚的答，“我见过你的比赛，言辞犀利反应也很快，所以你是最优先的选择。”
　　文艺歌沉默不语，她知晓辩论是出于一个偶然，那时她上网之时检索错了信息。于是百般无聊之下她看了一场辩论比赛，从那以后她便迷上了看比赛，第一次参加，还是董芊拉着她参加的海选。有着丰富理论知识的她自然是轻轻松松的就过了关。
　　她抵触比赛的原因，也是因为准备工作太难做，当初为了那一场比赛，她从吃了晚饭之后一口气准备到夜里三点。隔天若不是董芊给她画了眼影遮了她的黑眼圈，恐怕赛场之上的她从气势上便天生输了一筹。
　　她就是怕准备起来太麻烦，才一而再的推脱。
　　“拿了名次有奖金。”
　　…
　　文艺歌动摇了。
　　“资料方面我们共享，效率不会低。”
　　“良先生，”文艺歌轻启朱唇，眉眼带笑:“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最后他二人倒没着急出结论，林逸良让她回宿舍后好好想想。他送她到宿舍楼下，而后朝她晃了晃手机，示意微信联系。
　　文艺歌的心事重重并没有逃过董芊的火眼晶晶。
　　“怎感觉你去找他一趟…心事更多了？”董芊斜倚在床边，她合上手中的书，认真的问:“你们俩到底发生什么了，你这都闷几天了。”
　　“他要我做他的辩论队友。”文艺歌如实的回答。
　　“做队友就做队友呗，有啥大不了的。”董芊显然不满意她的回答，“这事儿肯定没那么简单，老实交代，到底发生啥了？”
　　文艺歌轻叹一口气，摇了摇头。
　　隔天，她又去了墓园。
　　场景的一切皆无甚改变，只因为春天的盎然生机，赵仕铭墓旁的土堆中，长了些许嫩绿的青草。几缕柳絮顺着微风飘散在石碑顶上，文艺歌伸手弹了下去。
　　“铭哥，我又来看你啦。”
　　她两手空空，这次倒什么也没拿，只摆了些他生前爱吃的糕点在上面。此行倒不为祭拜，只是因为近期发生的事实在太多，她想讲给他听。
　　“铭哥，我…”文艺歌欲言又止，“我和良先生，要去打比赛了。”
　　“良先生就是上次我来看你的时候，跟着我的那位，是个好人对不对？”她席地而坐，水泥地上的冰凉正中和了烈日当空的暴晒，“有时候觉得他挺像你的，有时候又觉得他跟你一点都不一样。”
　　虽是自言自语，可有些话她却还是说不出口，于是酒成了最好的催化剂。
　　“铭哥你等我一下。”
　　离墓园最近的超市，来回不过五分钟的路程，离得近，售价也贵，普普通通一瓶白酒就要了比正常超市贵一倍的价钱。文艺歌要的急，于是也没再计较价格上的问题。
　　辛辣的白酒入喉，除了灼热刺痛之外，更是一层红晕添上脸颊。酒气上头，自是再没什么扭捏可言。
　　“铭哥，你还记不记得我不说话的那时候？”
　　她坐于地，抬着头面向天空，“我还记得你教我为人处世，教我广交朋友好办事，让我与朋友之间保持距，等等之类的，可我好像一样都没学会。”
　　“还是不会交朋友，也不知道该怎么保持距离，不过我学会了一样，”她狡黠的笑，目光瞥见了鎏金的名字，“我学会了说话。”
　　“可我还是希望我不会说话，”她笑容淡去，“如果我话少一点，情绪再藏的好一点，会不会…”会不会你现在还站在我面前。
　　“不想了不想了，都过去了，”她又喝了口酒，青葱的手指捏起一块点心，“听良先生说，如果这糕点水果之类的东西不吃一口，会被没良心的小商贩拿走接着卖，呐，铭哥，你介不介意我替你吃一口。”
　　“你一定不介意，就像每次吃东西你都会让我先一样。”
　　糕点很甜，甜的有些发腻，眼角很酸，她伸手抹了抹，喉头似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于是她又喝了一口。
　　“啊对了，说起良先生，”她垂着头，有些不好意思看他，“我如果和他单独去比赛，你不会吃醋吧？”
　　“他，他对我挺好的，”说起林逸良，即便是喝了酒的她，也是异样的扭捏局促，“他给我买过吃的，请我吃过饭，我发烧的时候也挺照顾我的…他应该不是你说的那种‘骗子’吧？”
　　“可那天下午他亲我了。”
　　沉默许久。
　　“铭哥，我有些迷茫，不知道该怎么做。”
　　若是他在，一定会告诉她随心二字。可如今，她找不着自己的心在哪里了。
　　自从上次在这里遇到林逸良后，文艺歌已经很久没来过了。她出了墓园后，第一个想到的去处便是此地。她进门时，乔乔正擦着吧台，这里一往如常，白天没什么客人，静谧如斯。她挑着一贯的角落坐。
　　“好久不见，”乔乔向她打招呼，“今天喝点什么？”
　　文艺歌对着酒水单纠结了半晌:“一杯柠檬汁吧。”今日已借着酒劲吐了心头不快，可这问题终究还是要清醒着面对的，她不想喝酒，只想着来此处坐坐一个人安静的消磨时光。
　　只是白酒的后劲实在是太大，即便是酸甜的柠檬水也没能解了那酒劲去，于是文艺歌晕晕乎乎的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再睁眼之时，她瞧见了张熟悉的面孔。
　　“良先生…？”她迷糊的抬眼，这才感觉到后背上还披上了他的外套，“你怎么在这？”
　　“巧合。”林逸良才不会告诉她，他上次来这里时，收买了乔乔作为眼线，一旦她来这里喝酒时，乔乔都会第一时间给他发消息。
　　神经大条的文艺歌自然不会往这方面想，她“哦”了声后，便又趴了下去。
　　“还想睡…？”林逸良缓慢着摩挲她的头发，“都快到饭点了。”
　　掌下的身躯忽然变的僵硬，林逸良这才反应过来这动作委实有些亲昵，刚刚的情不自禁似乎掌握了思想的主导权。他刚想收回手掌，却又感受到她慢慢的放松，她在胳膊上蹭了蹭眼睛，嘟囔了句:“困…”
　　“又喝酒了？”林逸良语气轻柔，就连责备的话都被他说的极为温柔。
　　“嗯…就喝了一点点。”文艺歌闭着眼睛说瞎话。
　　林逸良失笑:“一点点能让你醉的睡着？”
　　虽是趴着，可精神却是再也没了一点困意，全身的血液涌上脸颊，涨红了一张脸。林逸良自然是看不到她表情的变化，只当是她是接受了暧昧不清。
　　他越温柔，文艺歌越坐立难安。
　　“良先生…”文艺歌闷闷的说，“昨天我没洗头。”
　　感受到头顶那只作乱的手僵硬了片刻，而后缓缓的退了去，文艺歌这才算是彻彻底底放松了的下来。
　　“辩论比赛的事，考虑的怎么样了？”
　　“嗯…”待双颊不那么热了，文艺歌抬头对上林逸良询问的眼神，她不好意思与他对视，撇过头去，“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行…毕竟我还只是个新手…除了看过很多比赛，可能就没什么优势可言了。”
　　林逸良神色自若:“还有我呢。”
　　文艺歌心跳不争气的快了两拍。
　　她歪着头不看他，可即便是侧颜，林逸良亦能通过她的神情，便知晓了她是吃这一套措辞的。她眼神泛光，眼皮也不自觉的跳动了两下，原本才刚刚褪去了红潮的小脸，刚刚又染上了点点红晕。
　　她好容易脸红。
　　“我…我…”心跳加速，文艺歌说话也变的磕磕绊绊。
　　“那就这么说定了？”
　　文艺歌声如细蚊的答应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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