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域

　　两人都受了伤，等一切平息下来，竟都相顾无言，不知该说什么才好。艾瑞斯将叶正安置好之后便匆匆离开。
　　叶正一个字都没多说，等艾瑞斯离开之后，才打开紧握的手掌。

　　掌心躺着一张小小的纸片，慢慢展开成了一页纸。这是米安萨冒死偷袭时趁机塞到他手里的。叶正摸着纸的一瞬间，心就猛烈地跳动了一下。这特殊的触感，跟艾瑞斯送给他的光魔法书一模一样。

　　魔法书里缺失的那一页，米安萨死也要给到他的东西纠结记载着什么？

　　艾瑞斯没再出现，第二天，叶正坐在床上疗伤的时候，老玄端着东西推门进来。他微微一愣，“老玄？你怎么会在这里？”
　　“唉！”，老玄把东西往桌上重重一放，“还不是当初帮你逃跑，又被鬼帝大人给抓回来了。不知道这次什么时候才能重获自由。”

　　“他，只是罚你做仆人？”，叶正脑海中闪过那日小镇上血腥的场面。艾瑞斯这样暴虐的人竟然放过了老玄。
　　“鬼帝大人嘴上厉害，却不轻易杀人的。”，老玄蹲在椅子上，平视叶正，“米安萨以前对他大大不敬，他也只是把人赶出主城。可是一个人又太过无聊，又命令他每年回来一次。心里膈应，就次次找理由惩罚米安萨，你说别扭不别扭。”

　　叶正抿抿唇没有说话，那他又怎么会眼都不眨就杀了整个小镇的人，难道是为了逼他破除封印？“艾瑞斯和米安萨……”

　　“唉唉唉！你可别胡思乱想！”，老玄哭丧着脸，连连挥手，“再惹鬼帝大人生气，我好几百年都不能出去了。当年鬼帝大人收留米安萨在魔殿修习魔法，可米安萨痴心妄想，鬼帝大人知道之后勃然大怒将他赶出了主城，他们俩之间可什么都没发生啊！”

　　叶正整理着衣角，内心五味杂陈，无论两人之间是误会还是其他，他已经没有办法再去面对艾瑞斯。昨夜一晚没睡，将米安萨给他的那页纸仔细看完。竟然是光魔法最高层次的时空魔法！
　　米安萨对艾瑞斯的感情如此病态，他猜到了自己的来历，把自己作为伤害艾瑞斯的武器。叶正怔然，米安萨的心思他都明白，“匕首”已经被放到手里，可叶正别无选择，他只能亲手完成米安萨的报复。

　　老玄神神叨叨的，不敢在叶正屋里待太久，说了两句话就急忙走了。

　　叶正修习光魔法，不过三天，身体的伤便完全好了。这三天，他从没见过艾瑞斯，有心向老玄问艾瑞斯的情况，却怎么也开不了口。他主动来，难道自己还要主动去为他治疗么，祸害遗千年，终归是会好的。
　　又过了一个月，时空魔法也有了突破性的进展。他可以撕裂出一小个时空虫洞，但是虫洞维持的时间和能量都太过薄弱，根本不足以支撑他穿越。

　　两个月之后的一个夜晚，叶正趴在窗边的软塌上，透过窗户看向外头的月亮。纵然是不同的时空，可都有月亮。在帝国可以借助科技的力量来到这里，在这儿又可以借助魔法的力量穿越时空。或许这两个时空冥冥中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和煦的晚风迎面吹拂在脸上，叶正顿时浑身僵硬，撑在窗台的手臂青筋暴起。这味道再熟悉不过，即便过了几年却还像刻在他骨肉里，可以轻易地分辨出，轻易地煽动着他的神经。
　　艾瑞斯从后面抱住他，有些撒娇的意味，脸在他的后背蹭了蹭，“你还在怪我？我不来找你，你就真的不想来找我么？”

　　叶正想狠狠将他甩开，脑海里却涌出阿瑞抱着他撒娇的样子，便挺直了背，强迫自己不回头去看他，“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好说呢？”
　　艾瑞斯良久无语，只是温柔地抱住他，“你走之后，我一直很想你。你留下来陪我，我再也不限制你的自由了。”

　　“那是因为你知道你没办法再限制住我了。”，叶正猛然转身，将艾瑞斯搭在他肩上的手拿下，用力地攥住他的手腕，“以前你说我对魔法的掌控力远不如你，现在又如何？”

　　几年的时间，虽被封印，魔力早已跟叶正融为一体。而艾瑞斯之前受的伤实在太过严重，他体内气血不规则的涌动，使得他对魔法的掌控力也大不如前。

　　室内的光线有些昏暗，艾瑞斯原本背着光，但窗外的月亮在他脸上打上了一层惨白的光影。两个大男人窝在小小的软塌里，显得有几分拘束。叶正嗅到艾瑞斯的气息，呼吸有些不稳，将脑袋微微后仰，以免自己做出什么不受控制的事情来。

　　艾瑞斯笑了，他笑起来的时候竟然有几分天真纯良。他无视了叶正眼中的戒备与敌意，微微倾身上前，吻了他的额头，“那天米安萨动手的时候，我心里竟然只有一个念头。我死了也没关系，但我想要你活着。因为你若死了，我肯定活不下去了。叶正，我问你，如果我死了……你会不会过的更开心？”

　　叶正的眼珠在眼眶中打转，就是没办法直视眼前的人。血液像是被点燃了一般烧的他全身滚烫。他抬头，看着艾瑞斯黝黑的眼珠，很快就被这黑色的漩涡引诱沉溺。在心里把他这几年学来的脏话都骂了一遍，最后安慰自己这不过是该死的血契作祟，不是自己的错，又何必惩罚自己。

　　叶正深深吸了一口气，猛地一只手托住艾瑞斯的后颈，一只手把着他的肩，将人狠狠砸进软塌里，不给他喘息的机会，重重地压了上去，然后是密不透风的吻。

　　……

　　叶正不觉得后悔，他跟艾瑞斯该做的都做过了，现在再来考虑这些未免太过磨叽。这是天性，男人的天性或者血契的天性，跟爱无关的，这么一想，他就好受多了。

　　艾瑞斯大概也知道两个人已经回不到从前，天还没亮，便穿衣离开了。

　　此后偶尔夜晚他会来叶正的房间，有时候他没来，叶正想要了，也会主动去找他。两个人明明更加默契，在房/事上也更融洽，可就是处处透着一股别扭劲。

　　叶正的时空魔法已经成功，他到了该离开的时候，却又有些犹豫。他说不清自己的心绪，出于礼貌也该跟艾瑞斯告别？
　　礼貌？叶正被自己的想法逗乐了，他跟艾瑞斯之间还需要讲究礼貌的么？

　　晚上，叶正去找了艾瑞斯。这次他没像以前一样，直接推门而入将人往床上带，而是立在园子里透着半开的窗户看着里头在画画的艾瑞斯。

　　老玄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旁，声音满含幽怨，“你们两个……这魔殿里又不是只有你们，也考虑考虑别人的感受吧，尤其是我这种单身狗的感受。”
　　叶正嗤笑一声，没说话。

　　老玄双手抱臂，陪着叶正静静看了一会儿，“哎，不是你站在外头看啥啊？进去呗！”
　　叶正难得有心情开玩笑，“我这不是替你这个单身狗考虑么？”
　　老玄斜了他一眼，“不过咱们鬼帝大人最近脾气真的好不少，有爱情的滋润真不错啊，竟然还能耐心性子来画画了，奇观啊！”

　　叶正眉目微沉，“他在为我画画像。”，之前去艾瑞斯房里的时候曾瞟到过。
　　“喂，你够了啊！”
　　“不过我需要了。”，叶正的声音混在夜风里有点冷，话说完，便抛下老玄，头也不回地走了。

　　第二日，伏在书案的艾瑞斯醒来，看着桌上已经快完成的画作，露出了温柔的微笑。突然笑意僵在脸上，他猛地站起来，动作太大，掀翻了书案，那画纸飘落在地上，沾了颜料，晕了一大半。

　　为什么在这片大陆上，他感知不到叶正的存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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