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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3 章
钟粹宫
屋内淡淡的龙涎香飘散在空中，桌上的饭菜冒着热气，宜妃郭络罗晴柔一身粉红色的旗装对镜梳妆，妆容精致，比平时更年轻了几分，刚梳妆完，就听到了太监总管梁九功的声音“皇上驾到”
“妾身参见万岁爷，万岁爷吉祥”
“晴柔起来吧，今日为何打扮得如此好看？”康熙亲自把晴柔扶起来，牵着他进了里屋。
“二十六年前的今天，是妾身服侍万岁爷的日子，一晃都过了这么多年，就想着图个喜庆”晴柔走在康熙身边，满身小女儿姿态，却又有股爽利的劲儿。
康熙仔细的看了一眼，点点头“倒真有几分你初入宫时的模样”
说着，两人坐到了饭桌上，晴柔立马给康熙夹了块鱼“万岁爷，妾身准备了你最爱吃的清蒸鱼，您尝尝”
“嗯，有心了”康熙淡淡的夸赞却让晴柔高兴了许久，康熙从不轻易夸赞后宫女子，没想到今日却开了尊口。
用完膳，太监把膳食撤下去，端了茶点上来，晴柔让人取了五子棋来，笑到“万岁爷，妾身陪您下棋如何？”
“嗯，拿来吧”康熙看着晴柔一直忙里忙外，仿佛回到了年轻时候，她也是这样，一点不怕朕，大有一种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样子，因此和芳儿闹别扭的时候就喜欢到她这里来坐坐，看着她侃侃而谈，利利落落的做事，只是这些年全都变了，唯一不变的，是芳儿的模样依旧年轻漂亮。
“万岁爷”晴柔轻声的呼唤，惊醒了陷入回忆的康熙。
“好久不和你一起下棋，棋艺见长了不少。”康熙赞许的说道。
“还记得妾身才进宫时棋艺一塌糊涂，还被万岁爷训斥了许久，如今啊，连九阿哥和十二阿哥都这么大了，都到了娶妻生子的年龄”宜妃拈着棋子，假装无意的谈起。
“嗯，今年就把婚事定来下吧，成了亲也可以上朝替朕办事了。”康熙停了良久，下完手中的棋才说到“朕看那郭络罗家，栋鄂家，富察家，钮祜禄家的姑娘都不错，你平时没事可以多去贵妃宫里走动走动，了解一下她们的情况，一定要品行端正，方可做我爱新觉罗家的媳妇”
“皇上，胤禟他自小就对那些黄白之物爱不释手，朝堂上的事总是马马虎虎的。他又一向自由散漫惯了，恐怕是受不了束缚，还时常吵着跟妾身说想找一个心爱的女子做嫡福晋，然后两人在宫外自由自在的生活，不知万岁爷可否允了这个恩典？”
康熙看着棋局的眼神暗了暗，随后又若无其事说道“胤禟是朕的九阿哥，怎能不在朝中办事，这像什么话”
“朝中有太子爷，直郡王，四阿哥八阿哥辅政，皆是锦上添花，小九啊做不来那些事”宜妃暗暗着急，好不容易说道儿子婚事却又被康熙岔开了去。
“无妨，他年纪还小，等成了亲自然会稳下来”康熙不急不慢的说道。
晴柔看着康熙没有不悦，大着胆子说道“那万岁爷可否准了胤禟的心事，他从小也不求妾身什么，这次肯定是真心喜欢清涟格格的”
“此事朕自有考量，你就不必多说了。”
“万岁爷”晴柔还想开口，就看见康熙用那算深邃不见底的眼眸盯着她，什么话都淹没在喉咙里了。
“就寝吧”康熙一声吩咐，门外的太监宫女蜂拥而至，各忙各的，不一会儿就服侍好了两人，躺倒床上，康熙却是睡不着，睁眼看着不远处。
“万岁爷”
“睡吧”
“是”晴柔闭上眼，耳朵静静的听着外面的是动静，可良久都没听到康熙的反应，自己反而睡了过去。
康熙回头看着晴柔的睡颜，安静而又满足，无奈的叹口气，起身来到院中，月色清明，夜风吹来，清爽舒适。
宜妃在为胤禟求娶清涟，而翊坤宫的惠妃也曾提过，相比老大，嫁给老九更为妥当，一个只爱银子的皇子，也不能给胤礽带来什么威胁，可是万万没想到，连他也深陷其中，而那丫头喜欢的也是老二，唉，皇祖母，孙儿该怎么办。
其实康熙心里更偏爱胤礽一些，那孩子身边没个母亲帮衬，万事只得自己出头，而朕那日也是气昏了头，才会有些口无遮拦，到如今，他都没和朕好好说过话，除了政事，根本就见不到他一面，那孩子的倔脾气倒是和朕一模一样。
“万岁爷，外面风大，您披件衣服吧！”梁九功拿了衣袍过来。
“梁九功，你说芳儿要还在，会不会也为了胤礽而来求朕”康熙实在闷得慌，也找不到可以说话的人，有什么事也只能和自己的太监说说。
“皇后娘娘自然是事事依着皇上您的”这一点不用怀疑，娘娘深爱皇上，进宫那几年，娘娘事事替皇上考虑，只可惜，终究是落花有情，流水无意，这帝王的爱啊，太过凉薄，太子殿下还未足月就生下来了，一切的原因都是因为眼前这位，还记得当初娘娘欢欢喜喜的去逛御花园，却是遇到皇上正和后来的孝懿仁皇后互诉衷肠，才会让娘娘早产，把自个儿的性命也赔了进去，这是宫廷秘事，除了自己，也只有苏麻喇姑知道，其他人全被杖毙了，梁九功想到此，不由得感叹一句，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他随了皇上这么多年，早已是太监总管，做事却是从来不敢当面一套背面一套，更不敢苛责下人，以怕于有朝一日被人落井下石。
“谁不是一开始就为朕想，后来都为了儿子去了”
梁九功接不上话，只能默默得站在一旁。
“进屋吧”
五日后，清涟终于把佛经，地藏经，金刚经，道德经各誊抄了一遍，思来想去气不过把兜率天经也抄了一遍，让人送去给胤礽，当晚胤礽就驾临了景仁宫，才看到清涟就笑到“刚回宫就来看你了，开心了吧！”
清涟撇撇嘴不在意的看了他一眼，眼里的喜悦却出卖了她的心情，伸手给他倒了杯茶“早上送你的礼物收到了吗？”
“你还真是！”胤礽无奈的叹气，伸手捏住她的脸颊“本宫看你也是一个笑面虎”
“我哪比得上你”清涟挣脱他的手，给自己倒了杯茶。
胤礽看着清涟，有意无意的说道“今日遇到直郡王了？”
“嗯，送你出宫回来遇到的”清涟没注意胤礽的话语，反正自己坦坦荡荡，没什么可隐瞒的。
“他说了什么？”
“问我看上你哪里了”
胤礽无语的看着对面的人“是本宫看上你了吧！”
“是，多谢太子爷垂怜”清涟阴阳怪气的剜了他一眼，靠在桌上看着他“宫外的纵火案处理得怎么样了”
“嗯，接近尾声了，剩下的留给刑部处理，过两日我带你去宫外游湖怎么样？”
清涟斟酌了一下，点点头。
又是一日明媚好春光，困了五日的清涟终于走出了景仁宫的大门，春花烂漫，假山流水，怎么能窝在宫里浪费如此大好时光呢！
清涟带着紫竹走在皇宫的小道上，脸上堆满了笑意，走着走着忍不住雀跃的心情在小道上旋转起来，清脆悦耳的笑声传了很远。
此时的御花园，种满了各种花，有象征富贵吉祥的牡丹，红如锦缎的海棠，黄灿灿的菊花，橙色的君子兰，还有洁白如雪的玉兰，五颜六色，满园春景，小道两旁，清涟一路走，一路欣赏着沿途的美景，穿过林间小道便是桃花林，粉红的花瓣在枝头绽放，开的很茂盛，放眼望去，满目桃色，如一副画卷，似梦似幻，没想到御花园这么大，能栽种这么多的花草，皇宫的辉煌景致，果真是容易让人沉溺，让人向往。
每次选秀都是一场无硝烟的战争，哪怕清涟闭门不出，也听到了很多关于秀女间明争暗斗的事，比如某秀女陷害同屋的秀女偷东西，想弄坏那人的名声，结果人家技高一筹，被反陷害，如今已经在浣衣局了，再比如某天去逛御花园同行的秀女摔下了荷花池，旁边的秀女就被全部留为了宫女，光听着紫鸢说着这些宫廷之事，清涟就后背发凉，真不敢想象轮到自己的时候会是什么样。
这不，好心情没维持多久，就听到前面一个尖细的声音响起“这不是雨涵妹妹吗？几日不见愈发的好看了”
“姐姐温婉贤淑，是姐姐廖赞才是”雨涵欠身行礼，随后安静的站在一旁
“瞧你说的哪里话，妹妹才是名副其实的美人，早就听闻董鄂家的女儿都知书达礼，美貌盛人，想必妹妹定能沾了先孝献皇后娘娘的光，从此步步高升才是，可让姐姐羡慕呢”一女子用帕子捂住带笑的嘴角，满脸讥讽
此时提起先帝爷的宠妃，也不知是何意，忽地又听见另一个人的声音“诗萱姐姐说的是，如今雨涵姐姐住的西屋也是景色宜人，风水甚好，瞧着人也愈发的水润，妹妹就没那福气”
西边，自古就有凋落之意，果不其然，那人话音刚落，那位被称作雨涵的人脸色苍白的站在一旁，极力隐忍自己的愤怒，清涟听说过先帝顺治爷在位时因宠爱董鄂妃，而对其家族荣宠不衰，就如今日的佟佳氏一般，因是康熙的娘妻族，康熙多有纵容，天下门生布遍全国，已有佟半朝之称。而先帝顺治爷和董鄂妃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流传至今，无不被人称赞，是爱江山更爱美人的始皇帝，在百姓口中成了佳话，但在京城宦官世家的眼中，又是另一个说法，先帝为了一个女子抛下江山一切，至死不渝，令当时的孝庄太皇太后很不悦，却又不可奈何，先帝因天花驾崩以后，太皇太后开始全力打压董鄂一族，原本圣眷正隆的家族开始没落，过去几十年了，宫中没有一个姓董鄂的妃子，只有前些年从董鄂氏旁支中选了一个三福晋，至今再无妃嫔，清涟看了那女子一眼，长的不算漂亮，却让她不由自主的想到温婉一词。
清涟看到此，忍不住上前替她解围，还没开口就听到另一道声音响起“皇宫重地，如此吵吵闹闹惊扰了皇上和各位娘娘，你们担待得起吗？”
听着嘉宁口气不佳，刚才为首的女子不服的说道“你谁啊，我们的事要你管”
“大胆，如何和公主说话的”嘉宁旁边一个蓝色旗装的女子虽然发怒却依旧言语温和，清涟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听到女子的话语，刚才还吵吵闹闹的几人立马跪下请罪“奴婢有眼不识泰山，请公主饶命。”
“哼，这里是你们撒野的地方吗？进宫来就要懂规矩，别不知天高地厚”嘉宁嘴上一点不饶人，听得那几个女子颤颤巍巍的“是，公主”
“还不滚”
“是是”几人退下后，嘉宁才走到清涟身边“第一次看见我这么凶吧！”
“嗯，颇有公主威仪”
“对了，这是楚颜，今年的秀女，我去御花园赏花的时候挖出来的”清涟看着来人，长的很美，瓜子脸，额上留有刘海，使她的脸精致耐看，身上有股江南女子特有的温柔。
“清涟格格”
“楚颜格格”她出口的声音也很温柔，还有一股南方的口音。
“公主，今日楚颜也出来很久了，该回去了”
“你回去吧”
嘉宁说完，挽着清涟的胳膊往她来时的路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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