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与拂晓而至

　　林菀话还未说完，就冷不防被人抽了一耳光，顿时脸颊一片火辣辣的肿痛感，大脑一阵昏眩，一个重心不稳差点栽倒，身后忽然跳出两个人将她死死地按在麻将桌上。她动弹不得，只得眼睁睁地看着苏三夺过她的手机，神情诡异地笑着，“老伙计，你回来这么久了，也不过来看看你的老朋友？”

　　“林菀呢？叫她听电话！”江军的声音冷得犹如西伯利亚的寒流。

　　苏三不以为然地笑了笑，“老伙计，别光想着娘们呐，一晃咱们也差不多十年没见了，今儿天气不错，我心情也不错，特意请老伙计过来叙叙旧，不知道军哥赏不赏脸？”

　　“苏三？”这个对江军来说已经尘封在遥远记忆里的人，赫然对他发出这样的邀请，用膝盖想也知道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当然……是该叙叙旧了……”

　　“爽快……那小弟就在此恭候大驾了……”

　　“我的女人呢？”

　　苏三瞄着林菀，似笑非笑地说：“放心，马子不乱骑，道上的规矩我比你懂……”

　　“那就好，咱爷们之前的事扯上娘们，传出去笑话……”

　　“好……”苏三在要挂电话前又像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漫不经心地提醒道：“哦，对了，兄弟我这儿庙小，人多了可容不下……”

　　“好，我不带人……”

　　“……”苏三挂了电话，别有深意地打量着林菀，“那小子对你可是一往情深呐！”

　　漫长的等待足以耗光任何人的耐性，尤其林菀，内心备受煎熬着，既希望江军能力挽狂澜解救他们的三姐弟，又不希望他因此受到一丁点伤害。林菀承认在对待江军，很多时候她是自私的，一边享受着他给予的便利，一边却又不想跟他有任何牵扯。夜深人静的时候，林菀也想过，如果江军不是这么个身份，她会望而却步吗？假设性的伪命题本身就不成立，哪来的答案？

　　可是今天，在发生这一连串的突发事件后，林菀在心里暗自下了一个决定，假如他们今天能全身而退，她就勇敢一次，哪怕最后的结果不尽人意，她也不后悔。那些痛苦的过往就像一道沉重的枷锁，束缚的不是她的手脚，而是她的一颗心，所以她冷漠，她自私……其实归根究底不过就是胆怯，不够勇敢而已。

　　这个决定似一股内力瞬时打通了她的奇经八脉，浑身充满了力量。眼前的雾霭散去了，她仿佛看见了光明……

　　臆想中的光明乍现，门被从外而里的推开，门口站着几个人，逆着光，看不清轮廓，只觉得整个人都闪着耀眼的光芒。

　　林菀闭了闭眼，逐渐适应了强光才睁开。门关上了，窗帘也半拉上，屋里瞬间暗了些，这才是室内正常的光线。

　　他上身穿着一件皮夹克，下面穿着一条磨边破洞的深色牛仔裤，左耳上的耳钻一闪闪的，以前倒是没注意，今儿才发现，这样不伦不类的打扮让他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还要年轻好几岁，而且瞧着意外的顺眼。

　　直到他进来，林菀才惊觉他居然是一个人来的！这无疑是送羊肉虎口，林菀担惊之余，心里又是愧疚，又是感动。

　　林菀还没来得及张口跟江军说句话，就听见苏三说：“这么多年没见，你还是老样子，哎……咱有多少年没见了？”

　　江军对他的叙旧丝毫不买账，像是进了自己家似的随便，觉得站着不舒服，干脆就近拉过一把椅子，翘着二郎腿从裤兜里摸出一根烟，又掏出打火机点着了，动作一气呵成。林菀就是被江军这个抽烟姿势给帅到的，许多年之后再拿出来回味，还是觉得很心动。

　　江军吐了一个大大的烟圈，目光放空，透过那一缕轻烟，视线不知落在何处了。许久之后，只听他轻轻地说了一句，“差两个月零八天正好九年……”

　　“你说什么？”苏三一脸懵。

　　江军瞥了他一眼，又说：“咱们差两个月零八天正好九年没见……”

　　苏三一怔，面上呈现一种极其别扭的表情，与刚才的横行霸道判若两人，顿时没了气势，还好是在他自己个儿的地盘，说话还是有些底气的，“老伙计的记性真好啊……你回来大半年了，都不跟兄弟打声招呼，这可不地道。怎么说，做兄弟的也能照顾照顾。”

　　江军弹了弹裤脚上的尘土，仍是一副爱搭不惜理的，“这半年你不是也没闲着吗？照顾的也挺周到的，又是送条子又是送女人的，没你这么折腾，我都差点忘了你这号人了。”

　　苏三冷哼道：“军哥的眼睛还是那么尖，什么都瞒不过你。九年前你为了一个娘们，背信弃义，蹲了号子。在里头憋了七八年，连个母蚊子都看不着。那种地方能把老爷们憋成基佬，我给你送女人不是怕你憋坏了吗？”

　　听到这话，江军一直面无表情的脸终于了有了表情，他冷笑着，“你对我还真没的说，好得把自己女人送过来给我开荤……”

　　苏三瞬时撂下了脸，阴森森的，瞧着就骇人，“老伙计，你可别忘了你现在是我的地盘上，我是不介意拿你马子给我的兄弟们开开荤。你马子刚才还跟我抱怨说你那块不行，满足不了她呢，那就换个人让她爽爽，兄弟我自称床上功夫不赖，要不我亲自伺候伺候嫂子？”

　　话音刚落，屋里一阵哄堂的笑声，不管什么场合，荤段子永远都是最畅销的正确打开方式。所以说，荤段子是一门学问，尽管低级趣味，却是其乐无穷。

　　他们的笑声像狼一样带着强烈的侵略性，林菀不由得浑身发抖。

　　江军瞧着她安抚道：“没事，他不敢把你怎么样。”

　　苏三有些意外江军的笃定，“军哥好定力呀，不过你怎么知道我不敢把你们怎么样？”

　　江军好以整暇地换个一个坐姿，笑得有些居心叵测，“因为我来之前，特意交代了大飞，如果我两个小时之后还没回去，他就会把整个‘月色’的男人都集合一起排着队伺候百合，像你说的一个不够，那就十个，十个不行就二十个，玩烂了再给你送回来了……”

　　“什么百合？我不认识。”苏三轻描淡写道。

　　“苏三，别跟我玩这套，好歹咱们以前也是兄弟，谁不知道谁？”

　　苏三的表情定格几秒钟之后才有了变化，“她被几个男人干我都没意见，你的人你说的算……”

　　“是吗？”江军反问道。

　　“不是吗？”

　　江军不想在这事上跟他耗，开门见山道：“说吧，怎样才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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