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上班都在修罗场

　　隔河看柳男友是一个二十多岁的人类青年，五官俊朗，眉目开阔，衣着随性，身材很是不错。

　　他的住处就像他的人，装修风格也是简洁随性。青年彬彬有礼的迎了两人进屋，给他们倒了两杯白开水：“两位领导请喝水。”

　　白桐：“谢谢，不用麻烦。”

　　青年：“……警官，你声音真好听。”

　　明晖冷冷看了他一眼：“别发骚，他是我的。”

　　青年失笑：“我没别的意思，就是礼貌性的夸一句。”

　　明晖：“谢谢。”你没再礼貌性的硬一下？

　　青年朝明晖友善的说：“哥们儿，你一定很幸福。”

　　明晖一顿，脸色有点扭曲：“……是的。”

　　白桐尴尬的咳了一声：“我们会尽快处理你的案子的，你……节哀。”

　　青年对他点了点头：“谢谢。”

　　明晖出示了证件，直截了当的说：“好了开始，你的案子现在交由我们负责，事情经过我们需要知道所有的。”

　　青年的视线落在明晖的证件上，发了会儿呆，眼眶红了，说：“他们两个什么也没有，那个男孩儿我也认识，直的……不知道什么人盯上了他，陷害得他百口莫辩。他其实可以证明的，但是他不想让我被人说，所以我……到最后才知道这事。”

　　隔河看柳的事情最初爆出来只是一张照片，是他和一个看起来年纪略小的男生玩蹦极的抓拍，男生绑着装备，两人在拥抱。后来跟帖里又追发了一些两人在一起的照片，全部都是偷拍的，有一张是晚上两人进一间宾馆房间。刚开始并没有怎么样，后来住宾馆的照片爆出来帖子就火了，前头的照片就更显得暧昧不清。

　　帖子里有一些带节奏的言论非常激愤，甚至抓着同性恋圈子说事，说隔河看柳通过职业之便欺骗男同学，人品败坏。

　　再后来那个男生出现了，自爆是隔河看柳的死忠粉，并痛斥偷拍者不尊重他的隐私，并没有否认两人的关系。

　　后来便传出隔河看柳自杀的消息，坐实了他的卑劣行径。

　　看帖子都能看出一本高潮迭起的书了，明晖问道：“都是真实的？”

　　青年点点头：“是的……除了他俩的关系。”

　　白桐皱眉问：“你俩的关系呢？”

　　青年说：“我们在一起五年了。”

　　白桐感慨的拍拍他的肩膀。

　　青年苦笑说：“一个网文作者，谁能想到还有人盯着偷拍？”

　　“说明他太红。”白桐说。

　　明晖：“既然你们是情侣，他为什么一直不跟你说？”

　　青年沉默了一会儿，说：“这事儿说来话长，那会儿我刚大学毕业，租了他的房子，我们慢慢熟悉起来的。在他之前我处过一个女朋友，所以我爸特别反对我跟他在一起，说是他带坏了我。因为他我跟我爸吵了一架，这些年我也没回去过，他就总觉得过意不去。所以这件事发生后他也没和我说，毕竟他是公众人物，他不想我被人打扰……介意我抽一颗吗？”

　　青年拿出一颗烟，朝两人问询后自顾放进了嘴里，最终却没有点燃，只那么叼着沉默，目光空洞……

　　良久，明晖的声音响起：“隔河看柳为什么要自杀？”

　　青年回过神来，失笑说：“这件事不是真的，那天我加夜班，他做晚饭时刚好有朋友来，就去迎接了下，煤气罐好像忘了关，后来犯困睡着了，就……出了意外。”

　　“好像忘了关。”白桐重复他的话，上下打量他，“没保留现场？”

　　“没有，你们之前来过的那位同志说不用保留，我就又按照之前的样子重新装修了一下，恢复如初了。”青年说这件事一脸的尴尬，“就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件事情就被爆了出去，帖子里闹得沸沸扬扬的，我都要相信了。”

　　明晖点点头：“是你自己报的案吗？”

　　青年严肃了下来，认真说：“是的，最初是因为有些言论太过锥心，严重影响到了他，虽然写小说并不是他的主业，可它是他最大的爱好，我需要执法部门还他一个公道，让那些心怀叵测的人闭嘴，让他……瞑目。”

　　明晖点点头。

　　屋里安静了一会儿，明晖说：“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青年一怔，强行忍住了悲伤的情绪，说：“没有，就这样吧，我相信他能看到我。”

　　白桐拉了明晖一把，示意他不要再问了，明晖却没有理他，自顾跟青年说：“我也是，非常突然的失去了爱人，当时觉得人生都没有意义了……我能理解你的心情。”

　　青年终于憋不住了，猛地低下头，呜呜的哭了起来，越哭越大声，后来直接忽视了两人，嚎啕大哭起来。

　　白桐责备的看向明晖，明晖对他使了个眼色，白桐一愣，明白了过来，明晖的意思是，他一直克制着反而不好，情绪发泄出来就好了。

　　良久，青年终于止住了哭声，自己去洗了把脸，又恢复了潇洒自然的样子。

　　明晖这才问道：“隔河看柳的朋友你熟悉吗？还有两个晋江的作者，一个叫千叶豆腐，一个叫瑞主子吉祥的，你认识吗？”

　　青年一愣：“怎么？”

　　明晖皱眉：“都认识？”

　　青年点点头：“跟大河都不是很熟，他跟瑞主子吉祥还有一些联系，千页豆腐就只算是认识吧。”

　　白桐后来一直没说话，明晖问话的这一阵子他一直在划拉手机，这会儿突然抬起了头：“我看了下，晋江的作者得有几万吧，正好他就认识？”

　　青年笑说：“都有编辑群，或者私底下的小群，活跃写文的没那么多人，认识很正常。”

　　明晖：“你对他的事情貌似很了解？”

　　青年点头：“嗯，我自己喜欢看书，所以才跟他投缘，他的朋友都会跟我讲。”

　　“千页豆腐写的是古言，大河说她还在读博，是个才女，但具体并不太了解，瑞主子是个公务员，正常朝九晚五的班，一周至少休息一天，所以码字很勤奋，年纪也还不大。她们怎么了？这你们也要管的？”

　　“有些内情。”白桐说，“他们两个也很火？说说。”

　　青年点头：“嗯。千页豆腐大学时就在写，好几年了，读者基数很大，基本上一年一个文。瑞主子吉祥刚写了两年，但基本没断过，也是编辑的小红人儿。”

　　白桐笑了：“可她们都没你男友大神。”

　　青年认真说：“他写的真的很好，推荐你看一下。”

　　白桐点点头：“你真的很爱他。”

　　青年瞬间又红了眼眶。

　　明晖等他缓了缓，又问：“加上汤凌，他们四个互相都认识吗？”

　　青年一愣，神色凝重了：“是的，五行缺水……就是汤凌，她建过一个作者群，他们都在里面，大河的几个要好的朋友，都是五行缺水的作者群里的。”

　　白桐和明晖互看一眼，都不说话了。

　　跟青年留了联系方式，两人便先回办事处等着，顺便去查一下另外两人的信息。

　　从隔河看柳家下了楼，白桐打了一个喷嚏。明晖扭头看向他。

　　白桐莫名其妙的揉揉鼻子，说：“他家的妖气太重了，你不觉得不舒服？”

　　明晖无语：“你现在可真是……娇花一朵。”

　　“……呛鼻子。”白桐说，“这妖气让我很不舒服，坏妖。”

　　明晖眯眼看他，沉默。

　　“你连坏妖都知道？”

　　白桐一愣：“我只是觉得。”

　　“那男的是妖？”

　　白桐说：“不是，他就是个普通的人类，好男人。”

　　明晖眯了眯眼，往身后及腰的花池上一靠，说：“来吧，我们聊聊。你还好吗？”

　　白桐：“……”听到这句话他莫名就想起了一个骚断腿的回答。

　　明晖说：“我挺好的，除了偶尔想干死你之外，你该庆幸这些年没被我发现。”

　　“该庆幸的是你，不然你就犯法了。”白桐说，他发现明晖被刚刚青年和男友天人永隔的事情刺激到了。

　　“坐下。”

　　白桐看了一会儿明晖，在他身边坐下来，点了颗烟。

　　明晖的视线落在他的烟上，在犹豫要不要拿掉再教训他一顿，终于忍住了。

　　“我也挺好的，除了有点儿想……”白桐的声音低低的，目光朦胧，前尘往事走马灯一般在眼前过去，停留在爷爷慈祥的笑容上，“想知道我是谁。”

　　“是吗？不想我？”明晖一直看着他，眼里就是全世界，青年站在花池前抽着烟的样子变成了一张唯美的剪影。

　　白桐沉默，扭头，看进他眼里：“你想……你想……”白桐噗的笑了。

　　明晖：“……”

　　这小子，说句想他也这么难吗？明晖看着他的笑容突然就有点血气上涌，脸颊微微红了。当初也是这样，没有任何人相信白桐追他追的脸都不要，都觉得以白桐的性格就是上了床都不肯乖乖脱衣服，明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

　　“我最想聊聊你俩当着我的面勾量勾搭的事情，”明晖说，“说说你是怎么想的？”

　　“我没有！我只是礼貌的聊天。”白桐分辨说，“而且我已经说过了，我……”

　　他为什么要跟明晖解释自己是否心理清白？

　　明晖：“你什么？”

　　“好吧，我觉得我的确挺喜欢他的，年轻，帅气，很会说话。”白桐抽了一口烟，自己小流氓似的吐着烟圈儿。

　　“对。”明晖瞥了他一眼。

　　“你吃醋了吧？还说……”白桐笑笑。

　　“做梦。”明晖莫名想起了那天看到的自己的法相，神色变得茫然起来。

　　白桐看着他心事重重的样子，想了想，抽了一口烟，转身凑到明晖唇上，主动献上了一个烟味儿的吻。

　　明晖一愣，回过神来，用行动跟他分享了这个深吻。

　　“咳咳！烟头别乱扔。”打扫的大妈杀气腾腾出现在前面，冷冷盯着两人。

　　两人迅速分开，白桐尴尬的看向自己的手，烟屁股还牢牢捏在他手里，顿时脸红了。

　　大妈手里的笤帚就像武器，簌簌簌在两人脚下扫了过去，走了：“现在的年轻人真是没素质，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这么丧心病狂。”

　　明晖，白桐：“……”

　　“我老伴儿住院两个月，咋就不知道我推他晒太阳的时候亲亲我……”大妈矫健的背影消失了。

　　两人：“………………”

　　白桐和明晖互相看看，各自尴尬的笑笑，转开身看向自己面前。

　　“你太过分了，人家刚刚失去那么优秀的男朋友，你却胡乱吃醋。”白桐解释说。

　　明晖沉默了一会儿，说：“你嘴里有东西。”

　　两人谁也没有再动，都在这尴尬的沉默中感受到了一种诡异的温馨。

　　良久，明晖突然皱眉，说：“汤凌身上是魔气，隔河看柳家是妖气。”

　　“所以至少有一个妖一个魔在作案，还有很大可能是一伙的。”白桐揉着鼻子，哼哼着说。

　　明晖视线落在他脸上，在嘴唇上一扫，目光变得暗沉下来，起身走了，去打车，笑说：“我要是你就不吃醋，杜若长的没你好，声音更没你好听，我要找情人也不会找个比你还不如的。”

　　白桐跟上脚步，随口说：“我记得咱们之前遇到过一个案子，男的家里放着美娇娘不要，在外头勾搭了一个大他十几岁的女人，你们这些臭男人，谁知道在想什么。”

　　明晖抬手要打他，白桐头一歪，假装自己要去打车，走了。

　　明晖得意的颠了颠脚尖：“还说自己没吃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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