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徒行

　　紧赶慢赶，罗玄在宋玉大婚前两日到了朔阳。这两年宋玉已升至了指挥司，在官场已呆了四年有余，整个人愈发稳重了，想起当时在蜀中他与小凤逗趣的情形，不过将将不满三年时间，却有种悠远的感觉。晚辈不知觉的成长，让罗玄生出丝丝迟暮之情。
　　罗玄本想早些来的，毕竟宋玉生父早殁，很多事情阮青自是不方便出面的，无奈紧要事情耽搁，只能先派了天相过来帮手。罗玄满怀歉意，阮青自是宽慰他。
　　“那亲家公也是为官的，他们官场规矩严，条条框框的，说什么不能铺张浪费，你就是早来也没多少能帮忙的。”
　　“玉儿自入了官场，我能帮他的也不多，我这个做长辈的实在有愧。”罗玄道。
　　“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阮青笑道，“也给你置办了身喜服，还要受新娘子拜见呢。”
　　“有劳师姐。”
　　阮青见他有些失神，几次瞄向后院却不问话，知道他是挂心小凤，却不会直着问，这性子真是一点没变。
　　“小凤传了口信过来，春汛到了来时路上绕了条道，可能要晚一日才到。算路程，估计明天差不多，总归婚宴应该是误不了的。”
　　罗玄点头：“这时节，黄河易泛，慢点无妨。”
　　朔阳这边，宋家并无亲属，婚礼的事情也已经筹备的差不多，所以到了婚前这两日，却是不忙的。只是厨房忙一些，一些吃食还是要新鲜的，这两日正忙着备菜。但罗玄却是帮不上忙的，倒落的清闲了。
　　当晚，阮青和宋玉母子俩，罗玄和天相师徒俩，四人小聚。
　　阮青生出感慨道：“待明日小凤来了，咱们一家人又齐了。”
　　天相道：“自小凤走后，我和师父就再没见过她，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听天相如此说，阮青有些吃惊看向罗玄。罗玄垂眸。
　　“去年我还在蜀中时，小凤来过蜀中一次，她不是要回哀牢山探望你们的吗，难道那时你们不在？”
　　罗玄抬眉微愣，他竟不知小凤回过哀牢山的。
　　“去年什么时候？”天相问道，“师父和我去年夏天曾回过哀牢山一次，但只待了几日，梅州那边水灾生了病疫，师父和我在那待了小半年，后来又去了余杭……这两年好像只回去过一次。”
　　“我记得大概是在秋天吧，所以我也没有留她久住，怕她去了哀牢山再往回返，耽搁太久入了冬路就不好走了。那时你们应该是错过了。”阮青道。
　　宋玉道：“这回定不会再错过了，大家都多住些时日，好好聚聚。”
　　阮青看向罗玄道：“不是我说你，小凤虽出了师门，也是你看着长大的，怎地这两年一点都不知关心。是不是等下次再见她，是小凤出嫁，还是天相娶亲啊！”
　　天相脸皮薄，脸微微红了。
　　罗玄沉默不语。
　　阮青又道：“还有天相，他比玉儿也小不了几岁，也该说门亲事了。”
　　“师伯，我……”天相连连摆手，满脸通红。
　　阮青道：“哀牢山是修道法不错，但又不是出家做和尚，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有何害臊的。”
　　罗玄微叹口气回道：“师姐，商洛河也是看着她长大的舅舅，她既随他去了，我自然要信他能照料好她。”
　　阮青也叹气：“你自小性子就是如此，我也不便多说，等明日小凤来吧。”

　　到了第二日小凤却是迟迟未到，天相不时往门口看，每次失落而回。宋玉干脆让他去城门口等着，等了一个时辰仍是未到，马上就要去新娘家迎亲了，天相只能先回来。迎亲队伍一出发，宋府里就忙了起来。
　　罗玄一直留意着府里进进出出的人，但一直未有小凤的影子，出去迎亲的队伍都快回来，还是未见，罗玄不是怕她赶不上婚礼，倒是怕她路上出了什么意外。
　　一直到新娘进了主门，阮青和罗玄坐在高堂之位，跃过围观的重重人群，终于在人群外围看见了她，天相在旁边陪着她。

　　她浅笑嫣然地站在人群之外，看着他笑。一别两年多，连她十八岁生辰都错过了。她身量又高了，两年前的稚嫩褪去，只站在那微微笑着，满满的是一个女人的风情。她看向他，眼中的雀跃和欣喜真真切切，抬起手意欲打招呼，想到了什么又匆匆放下，悄悄吐了吐舌头，又显出几分小女孩的调皮来。
　　婚礼仪式繁琐，罗玄好不容易抽身，刚才已喝了不少酒，喜庆的日子来者不拒，他自己也高兴，偶尔放纵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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