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重来未可知

　　顾玉瑶先缓过来，放下手中拭脸的纱巾。
　　她动作却迟迟僵在半空中道：
　　“夫君昨夜没有休息好，今日也没有什么事情，何必要特意起这么早。”

　　楚逸扶着她坐在床边，楚逸轻声哄着，“在我心里，需要时间接受，当年那个俏姑娘突然变成福晋的事实。你莫要生事端，你都已经成为我的福晋了。”

　　她颤着声音，委屈道：“那件事，真不是臣妾所为。自从昨夜过后，我明白了夫君的想法。感情的事情不能强求，夫君心里如今没有臣妾的位置不打紧，臣妾会更加努力变成夫君无法割舍的人。在此之前，还请夫君要耐心等着臣妾。”

　　说来轻巧，明明是她在等着那人回头。顾玉瑶相信终有一天，她能够被楚逸看到，就算这一日要等很久。

　　“夫君放心，臣妾明白自己的身份。我再也不会做出让夫君不悦的事情，更不会和任何一个女人争风吃醋。未来夫君身边会有更多女人，臣妾不能被那些女人都给气死了。臣妾会变得很好，然后，夫君才会愿意见我。”

　　楚逸溢出一丝感动，为她盖好充满寓意的百子千孙被。
　　“瑶儿，我实在惭愧”，这一刻的这句话，有真心也是在安抚顾玉瑶。他是惭愧，辜负了就是辜负了。

　　从娶她的时候，楚逸就知道早晚都要辜负这两个女子。苏婉清美艳动人并非皇宫所能困住的人，可顾玉瑶却是死心塌地的想着他，念着他，等着他。

　　“启禀皇子，皇后娘娘有请。”传话的是雪玉，紧张兮兮的盯着闭眼落泪的顾玉瑶。楚逸往出走，小声吩咐道：

　　“好好照顾福晋，告诉她，别想太多身子最重要。”

　　雪玉却是冷笑答话：“这是自然，福晋是我的主子。奴婢只希望皇子心疼福晋，莫要让她日日守空闺。”

　　“闭嘴，多事的奴婢。”顾玉瑶起身送走楚逸。

　　只要他心中有愧，她就还能有一丝机会。她越是温婉良善，他的愧疚便就多一分，那么心中那少得可怜的爱也会给她一点。

　　“前几日的事情，你告诉娘亲，算了！还有啊，娘亲若是能遇见顾京华，你让她替我好好照顾她。毕竟，她也是我的长姐。你出去，本宫要休息了。”顾玉瑶半倚在床榻上，好心情的安睡。

　　雪玉站在门外嘀咕着，“女人心海底针，真是说变就变！”

　　同时，她想着，“福晋真傻，皇子偶尔一哄，往日那些事情就都算了。”
　　福晋能这样算了，她可不愿意就这样放过那个嫡女。

　　.

　　雪玉出宫到顾府的时候，添油加醋给郑妾讲了顾玉瑶在宫中备受欺凌。郑妾就那一个女儿，自然是舍不得，她发誓要把顾京华挫骨扬灰。

　　梅园那些树，郑妾全数砍尽连一棵草都没有。

　　先前苏氏和顾京华房中蜘蛛成灾，结了一层又一层的网，派出去信得过的手下寻找顾京华。顾家的女儿自然要住在顾家，这里很合适顾京华。

　　郑妾咬牙切齿道：“你们母女始终欠我们的，你还不了的东西你女儿会替你还给我家瑶儿。苏慕灵，你是正室，你女儿是嫡女又如何？我们母女才是顾府真正的主人。你若天上有灵，祈祷我家瑶儿早日诞下皇嗣，我说不定会发发慈悲给你女儿找个好人家。”

　　雪玉轻叹，点头附和着。

　　“夫人说的不错，此事万不可让福晋知道。她心地善良受了委屈也求着我，让我不要告诉夫人，怕夫人您为难她长姐。我是您的心腹，万万不能忍受小姐在宫中受委屈。可这宫外的小妖精，夫人你可要多费心。”雪玉伏在郑妾耳边继续煽风点火。

　　郑妾转眼就自降身份，拍着雪玉肩膀说：“辛苦你了，我就那一个女儿。她爱犯糊涂做错事，你可要在她身边时刻提醒着。宫外的事情，您就不要忧心了。”

　　“夫人苦心小姐必定感怀，奴婢也要回宫去了。”雪玉目的达成，也到回宫的时辰就准备走。

　　郑妾在她身后叫住她，承诺道：“等瑶儿成为皇后，我会放你自由让你做自己。”

　　雪玉感激落泪，心里却是恨不得杀了这对母女。皇后之位她也有可能会得到，她要狠狠的撕碎顾玉瑶伪善的面具。

　　甘泉宫里的顾皇后把楚逸叫到内室，楚逸已经在里面跪了整整五个时辰。青莲端了杯茶水，递给楚逸道：“皇子，您喝点水，您就去给娘娘认个错。你说，这件事情，皇上要是知道该怎么想？”

　　“谢过姑姑好心肠，只是逸儿这次没有错”，楚逸跪的端端正正脸上全是豁然正气，“我为所爱的人守身如玉也是错，难道生为皇子我身侧的女人都不由我做主吗？”青莲不语，她被这份痴心感动。

　　那时候，楚逸十三岁。宫中深谙男女之事的教养姑子，特意挑选了三名秀外慧中的姑娘给皇子们送去。完璧归赵的只有一名女子，那女子正是皇帝赐给楚逸的。

　　从那以后，连楚严彬都说：“逸儿不好美色，将来大有作为必能成就一番大事。”想来也是随口一说，这件事却被各宫嫔妃都知晓。有些不知死活的下人，竟然嘲笑楚逸说他不能尽人事。

　　楚逸的坚守，原来从那时就开始。
　　事情要是再传一遍，楚逸只怕要坐实了这个名声。将来也不知道，这其中会有多少辛酸。过了会，顾修苒从外殿进来问：“逸儿，你可想清楚了吗？”

　　楚逸不避讳直言道：“儿臣不知何事？儿臣做事知进退，懂分寸不觉不妥。”

　　“好一个‘知进退，懂分寸’的好儿子。母后都给你骗过去了，你做事那样糊涂不计较后果怎能担当大任？你告诉母后，你可曾欺瞒过母后？”

　　楚逸道：“母后以为没有就是没有，您若觉得有欺瞒那就真的有欺瞒。事情您都清清楚楚，又何苦逼着儿臣亲口承认呢？”

　　顾修苒想要的不过是坦诚，楚逸死活都不肯说，她气的用柳条沾上水威胁说：“你真的不肯说？”

　　“母后请耐心教导儿臣，辛苦了。儿臣可以找人代劳，只要母后能够解气。”他觉得多说无益，事已至此。

　　顾修苒扶起楚逸却是道：“我的痴儿，母后是为了你。”

　　“后宫数年，你父皇我从来都留不住。你这孩子，小时候就跟别的皇子不一样，从来不主动找别人玩儿。到了三岁，还是只会喊父皇和母后。本宫当年差点吓个半死，后来才知道，我对你的方式有问题。从小我就教你隐忍不发，结果你连说话都懒得说。”顾修苒眸子一湿，吧嗒一滴清泪落在楚逸肩膀上。

　　她忍住情绪，语重心长道：“你父皇最在意的不是我，自从那女人走了之后他的心就没有别的女人了。母后说这些，只想告诉你，别让顾玉瑶成为第二个母后。本宫不管你心里有谁，你要让福晋成为真正的福晋。”

　　楚逸坚定说：“儿臣，恕难从命。”

　　“好，很好”，顾修苒将头上的凤冠扔在楚逸脚边，“那你带着这个，把那个女子给本宫带回来。本宫把儿子给她，本宫的后位也给她，你们就在宫里儿女情长放任万千百姓在水深火热之中。这份担子你不想要，郑美人刚刚满月的孩子还能指望，你父皇的江山不会后继无人。”

　　顾修苒指着青莲问：“皇上有多少女人？”

　　“回皇后，得宠有三个美人五个妃子一个皇贵妃。”青莲答话。

　　她接着问：“那些女人家世如何？”

　　“回皇后的话，前朝后宫息息相关。郑美人家中珍宝美玉多过皇宫珍藏，皇上对她格外的照顾。皇贵妃的家世更不用说，她父亲是三朝元老。”

　　“本宫在宫中过的欢喜吗？逸儿，母后相信这些你都懂。你放心好了，那女子母后替你护着。等时机合适，母后会安排她进宫，你的情义完全可以两全。你知道吗？你只能看到一个女子，对她深情，便是对其他女子的薄情。久而久之，怨气积累深了，会害了你真正爱着的人。”顾修苒摆手，楚逸迈着步子往回走。

　　东宫门口，苏婉清立在那里，静默的等着他微笑着问：“皇子，何事忧心？”

　　楚逸冷声道：“无事，你走吧。”

　　“你不想看到我，我有话对你说。皇后娘娘是我找来的，可是我可没逼皇子跟福晋吵架。你不碰我，也愿意碰福晋，我却偏偏见不得你为她守着。”苏婉清骄傲的像是琼台上的寒梅。

　　“那又如何？”楚逸问。

　　苏婉清笑着说：“我保证，她会进宫。”

　　楚逸接着问：“如此，又能如何？”

　　“看着你备受折磨，我就会觉得开心。你在我落魄的时候救了我的性命，我对你早就情根深种你总是视而不见。是你，楚逸，成就了毒辣的苏婉清。别说我狠毒，最狠毒的人是你。”望着他的黑影，苏婉清几乎痴狂。

　　他太过平静，不起波澜，他难道没有心吗？

　　又是如水的月光，还是清冷的一个人，顾玉瑶用被褥紧紧的捂着自己还是觉得冷。她只是一个女子，承受不了那么多质疑。

　　他一言不发，进门就问：“你那么想我碰你吗？你可知道两情相悦是何种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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