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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
路途走到一半都很顺利,黑夜里警察难以辨明我们的方向,追上来的人越来越少,身后只有零星的枪声。后面有人掉队,我没有理会,我只在乎身后的人有没有跟上。一串枪声忽然响起,我在地上打了个滚向后跃去,护着沈孟白和周小鱼在车后藏好身。
我低声叮嘱他们留在原地,猫着腰朝刚才枪声响起处悄悄潜过去。是我疏忽了,这个人一定是条漏网之鱼。我处理完这个人后又使了几个虚招,确保不再有危险后回到他们藏身处,将他们带出废车场。
沈孟白上前致谢:“多谢先生援手,请允许我表达对先生的谢意。”
我冷笑:“你以为你们现在就安全了?你们接应的人估计死得差不多了,你不赶紧走,等着条子追上来么。”
都不用等沈孟白去验证我的话,康宁过来小声道:“老板,其他弟兄联系不上。”
沈孟白苦中作乐地笑了笑:“先生料事如神。”
我摆摆手,指着沈孟白和周小鱼道:“你们几个,跟我走。”沈孟白他们上了我的车,其他人做鸟雀状散开,各自逃命。
沈孟白在车上便开始部署,命令手下各自散开做好警察问话的准备,留守公司的手下做好警戒,吩咐医生预备好手术,有条不紊。我把他们送到公司大楼的地下停车场,沈孟白还想废话两句,我冷冷地说了个“滚”,没有丝毫停留地踏下油门离开。
辗转回到学校,我用带有香料的沐浴乳将身体洗了几遍,洗去荷尔蒙和武器的味道,又抹上带香料的身体乳。久久地我不能平静,在房间里踱来踱去。夜太黑,我看不清他的伤势,不知道严重情况。我能知道的是,他没有发出过任何声音。理智告诉我,我的担心不能缓解他的伤势,可我无法平复自己的心情。
我终于坐不住了,拨通沈孟白的电话。我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焦急:“怎么回事,我总打不通你的电话,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电话里沈孟白很平静,告诉我刚才关机了,还和我闲聊了几句,甚至没有忘了问我为什么这么晚还没睡。我问他在哪里,他迟疑片刻告诉我,他还在公司,今天公事太忙。放下电话我驱车去了沈孟白公司,他的手下见到我有些慌乱,边替我开电梯边向上面汇报。
沈孟白在他的办公室里面带微笑地迎接我。他已经清理过,身上衣服也换过了,坐在扶手椅中,悠闲地握着个酒杯:“怎么过来了?不是说明天有考试?”
“我不放心你,出事了是不是?”
沈孟白笑出声来:“疑神疑鬼。”
走廊上纷杂的脚步声响起,沈孟白手下的呵斥声,对方的喝骂声,沉重的脚步声都朝这边过来。门被人粗鲁地推开,一群FBI探员趾高气扬地大步走进,不怀好意地瞪着沈孟白。
沈孟白冷冷道:“有何贵干,先生?”
为首的探员:“沈先生怎么这么晚还没回家?”
沈孟白笑着嘲讽:“怎么?这不是一个自由的国家?先生?”
“沈先生今晚去了哪里?”
“必须回答吗?”
“必须回答......或者你可以选择和我回去回答。”
“我今晚在公司。”
“哪里也没去?”
“没有。”
“谁能证明。”
“我的助手康宁和王超。”王超是沈孟白最信任的手下之一。
那探员冷笑:“沈先生,你的这些员工都要被我们询问,他们不能为你提供不在场证明......沈先生,今晚在东郊发生了一场枪战。我们已有确凿的证据,一些你公司的‘员工’牵涉于其中。”他强调道:“你这里的其他‘员工’也是嫌疑人,尤其是康先生。沈先生必须提供有力的不在场证据,否则我们只好请你回去说话了。”
我插嘴道:“他和我在一起。”
“一直在一起?”
“是的,我们一起用了晚餐,之后便一直呆在这里。”
“哪家餐馆?”
我幸福而甜蜜地笑:“他亲自下厨做给我吃的。”
“宋小姐现在不是应该在学校?如果我没记错,现在是期末考试期间。”
我朝他天真地笑:“我想他了,所以过来看他。”他想去学校查我?我傍晚就离开学校了。
那探员深深地看我一眼:“宋小姐,你该知道做假证是违法的。”
我微笑:“我知道。”
那探员不语,他的目光在室内转了一圈冷冷道:“沈先生,你的员工周小鱼在哪里?”
沈孟白讽刺他:“探员,‘先生’,我这里不是警察局,下班后我从不过问员工的去处。”
“我会找到他!”
沈孟白笑着做个请便的手势。
那探员冷哼一声:“沈先生,我们必须询问你的其他员工。”
沈孟白做了个手势:“我会劝说我的员工配合你们。但是你也知道,这是一个自由的国度。”他的嘴角带着冷冷的微笑目送探员出去,在王超的耳边低声吩咐了几句。王超点点头,关上办公室大门出去。沈孟白转身安慰我:“别担心,没事......”他看我半晌,轻轻叹息一声,正色道:“叶儿,你不该这么做。律师马上就来,他们为难不了我。我说了不想让你牵扯进来......”
“别说这样的话,”我按住他的嘴打断他:“......让我看看,有没有受伤。”
“......没有。”
“我看看。”我去解他的衣服。
“一点擦伤。”沈孟白无奈地解开衣服:“看,就是一点皮外伤,别担心。”
门被敲响,沈孟白穿好衣服淡淡吩咐:“进来。”王超走到沈孟白身边,迟疑片刻在他耳边低声道:“血不够了......我们这里被警察看了起来,出去是可以,可要是去取血......”
沈孟白皱了皱眉头:“这里的人就没有一个血型合适的?”
“A负型,没人是这个血型。”
我轻轻扯了扯沈孟白的衣服,在他耳边说:“我是A负型。”
沈孟白皱着眉头,犹豫不决。
我看一眼王超,他很识趣地退了出去。“让我帮你,”我依偎在沈孟白怀中:“从来都是你照顾我,我什么也帮不了你,觉得自己好没用。”
手术室在顶楼的密室中,一个我从来没有来过的地方。像我们这种偶尔会受枪伤的人必须有可靠的医生和隐秘的手术室,宋家有罗医生,沈孟白有这间密室。刚才过来的时候,我仔细记下来路,错综复杂,像个迷宫,警察就是有搜查证也搜不到这里,多半会转回原路。
护士抽了我一袋子血,我轻舒一口气在手术室外面坐下,脑袋轻轻靠在墙壁上感受着手术室内他的气息。明明深深地爱着他,却要装成素未谋面的陌生人;明明可以为他去死,却只能在暗中默默伸出援手。
王超过来恭敬地弯下腰:“宋小姐,我送你下去休息。”
“再等等。”我摇摇头:“万一血不够呢。”我没有问他受伤的是谁。我不知道他的身份,沈孟白就不可能会疑心我太过关心他。他对我而言越陌生,他就越安全。
血果然不够,护士又出来抽了我一袋子血。耽误的时间长了,他失血过多,随时都会有生命危险。我靠在椅背上闭着眼休息,心里默默向我从不相信的神明祈求。我告诉神明,我的血在他的血管里流淌,我会陪着他共渡难关,我愿意用我的生命去换他的生命。我这么祈求不是为了他,而是为了我,为了留住我生命中唯一的希望。
我又等了会儿,缓缓站起身,王超忙上前来要搀扶我。我摆摆手,慢慢走回沈孟白的办公室。我叮嘱王超:“别告诉这个兄弟是我输的血,这是应当的事,别让人家心里有压力。”
王超答应着,看向我的目光多了一点往日从不曾有过的敬佩。
刚刚抽过血,我稍微有些亢奋。快天亮了,今晚注定无眠。我拎起小包,准备回学校考试。沈孟白拉住我,气急败坏:“还考什么试!你刚抽了那么多血!”
知道小鱼儿不会有事,我心情大好地开起了玩笑:“沈公子,教授可不管我做了什么,该关照样关。”
“让他关好了!回家休息!不许去!”
他说得凶,不过我可不怕他。我坚持的事情他总是顺着我的,再不行我还有杀手锏。我转转眼珠:“肚子饿了,你陪我吃早餐去吧,吃完我去考试,考完我再回家休息。”
沈孟白无奈地瞪着我,最终还是依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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