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剑TV]渺渺琴声

　　“云姑娘，这是丹芷长老新炼出的药，我们掌门特地叫我拿来给你试试。”元勿面上带笑，还算恭敬有礼。

　　……还挺迅速的,说来就来。

　　云星渺看着元勿手中的瓷瓶，一把抓过元勿手中的瓷瓶，打开倒出里面的药，直接塞进嘴里。

　　元勿似乎嘴角微微抽搐地望着她，云星渺略带不解地回视他，却见元勿仍是那副微笑着的表情，仿佛刚刚只是她的错觉罢了。

　　“好，我已经吃了。”云星渺对他说道，随即又问:“少恭也吃了么？”

　　“这是自然，长老可是第一个试药之人。”元勿笑着回答。

　　“少恭现在在哪儿？去自闲山庄了么？”云星渺还没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然而元勿却也乖乖地回答了她。

　　“长老还在炼丹房，明日才去自闲山庄。”

　　云星渺听了便是一副思考状，连元勿跟她说话也没听见，见此，元勿就先退下，留她一人在此。

　　去自闲山庄么……不知道桐姨会不会也跟着去，干脆去问问她好了。

　　这么想着，云星渺便起身去寂桐的房间，关于寂桐与巽芳，她有些疑问，想要请她解答。

　　到寂桐房门口时，只听得雷严的声音，云星渺赶紧隐匿气息身形，“虽然不知道你为何背叛少恭，但是你的真实身份也已被我知晓，所以你最好还是乖乖地助我，好让少恭为青玉坛的光大出一份力！”

　　寂桐先是沉默，随即说：“自然，只要雷坛主不让少恭出这青玉坛就好……”

　　“这可不行，明日我可要带着少恭去自闲山庄，不过你放心，有我在，他也逃不掉！”

　　寂桐并未说话。

　　“还有那云星渺，自然也要带着。”

　　“……带她有何用？”

　　“这你不用管，明日你便好好就在青玉坛。”

　　带着她有什么用？云星渺也想不懂。

　　雷严说完便离开了，留下寂桐一人在房内。云星渺在门外站了一会儿，才敲门进去，“桐姨。”

　　见是云星渺，寂桐露出了微笑，“这么晚了，来找我何事？”

　　云星渺走近坐下，直视着她，并未立即开口。寂桐疑惑地盯着她，却也没有说话。

　　“桐姨和巽芳，有什么关系么？”静默良久，云星渺出声问道。

　　寂桐沉吟片刻，才问:“怎么会这样问？我和巽芳……自然是互不相识。”

　　“是么。”云星渺探究地望着寂桐，她还是认为寂桐没有说真话。

　　寂桐含笑颔首，“难道星渺是专门来问这个问题的？”

　　“本来不是，不过，我刚刚听见了你和雷严的谈话。”云星渺说出了方才的事，想看看寂桐有何反应。

　　“你的真实身份是什么？少恭到底想做什么，才会让你不顾多年情谊，宁愿和雷严合作，也要将他软禁在青玉坛中？”云星渺直言不讳，她今天就是想问个明白。

　　“……你还是别问了。”寂桐抬眼看她，眼神清明，“知道太多，对你并无太多好处。”

　　“我知道，可是我并不想一直被蒙在鼓里，直到事情发生后才懊悔。”云星渺面露担忧的表情，“我很喜欢少恭，也很关心他，桐姨能将所有的事情告诉雷严，却不愿同少恭坦诚相待么？”

　　闻言，寂桐的脸上显出纠结痛苦之态，但她终究没有坦白，只是对云星渺说:“既然真心喜欢少恭，就好好陪伴他吧，他不喜欢孤单一个人。”

　　“桐姨……”云星渺的心中困惑难解，为何她还是不肯说出来？

　　“倘若我不在了，只希望你可以好好照顾少恭，也不要让他做错事……可以么？”寂桐的目光中隐着祈求。

　　即使不用她说，自己也会一直陪在少恭身边，这是自己的心愿。

　　云星渺认真地点点头，表示答应了她的请求。

　　寂桐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云星渺抿嘴望着她。

　　只是，她突然想到可用幻术来窥视寂桐的记忆，或许就能知道真相。虽然她清楚这样做并不好，但是……

　　云星渺对寂桐轻声说了句，“桐姨，对不起。”

　　不等寂桐有所回答，云星渺便先施展起了幻术，她在寂桐的记忆里看到了一个年轻女子和白衣青年、

　　他们处于一座景色优美的院子，年轻女子从屋内走出，笑问:“今日夫君约我在此地相见，莫不是想要赏春踏青？”

　　“有何不可？年年春色，皆有不同，与巽芳共看乃是人间一大乐事。”白衣青年微笑道。

　　“嘻，明明就住在一个屋子里，还留书相约～我当是谁写给我的信呢。”

　　“哦？巽芳希望是谁？”白衣青年带着打趣的笑。

　　年轻女子略带羞涩地扭头，“……明知故问，不和你说了～”

　　“春日晴好，与卿相约，巽芳……不喜欢吗？”

　　“……喜欢、喜欢得不得了。”

　　见白衣青年忽地沉默，年轻女子疑惑地问：“怎么了？ ”

　　“……成亲至今已半年有余，嫁给我，巽芳可曾后悔？”白衣青年温柔地凝睇着她。

　　“夫君，你怎么会这样想呢？”年轻女子微笑道，眼中含着明亮光彩，面上是幸福的笑容，“我永远都不后悔，这恐怕是我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

　　“有时候半夜醒来，看着夫君模样，我都不敢相信，我们就这样在一起了。……像做梦一般，世上最美最美的梦……总担心梦醒了，你不见了……”

　　白衣青年摸摸她的头，宠溺地说:“傻姑娘，我好好地在这，怎会不见？”

　　“……你知道吗，巽芳？”

　　年轻女子歪头看他，“嗯？”

　　“……这也是我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说着，白衣青年的脸上不由得显出怅然的笑，“虽然不知我能不能这样讲……而这一生是漫长还是短暂……”

　　年轻女子面带担忧，“夫君……那些事情不要再想了，至少眼下这一刻，我们相守在一起，我觉得好开心、开心极了。我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这样快乐，感觉像花一样香，像蜜一般甜……

　　“假如这是梦，就让我永远永远都不要醒来吧…… ”

　　“我也是……谢谢你，巽芳。”白衣青年目光柔和，伸手将她揽进怀里，两人相拥而立，而春色正好。

　　……

　　还是那个院子，年轻女子在翩翩起舞，随后，她便坐在白衣青年身旁，听他抚琴。

　　“你……总是有许多的心事，有时候巽芳不知道要怎样才能令你真正快活起来……”年轻女子惆怅地说。

　　“巽芳，我……”白衣青年欲言又止。

　　“夫君从前所经历种种，巽芳来不及也不可能同你一起……可是，以后的日子，我会一直陪着你，只希望你不要再想起那些悲伤难过的往事……”

　　“巽芳何出此言？与你一同生活，已是我最快乐的事情。”

　　“那么……夫君，请你记得，只要你还喜欢巽芳，只要巽芳仍活在世上一日，始终都会伴你左右，绝不离开。”年轻女子郑重地说。

　　“什么活不活，不许讲这种话。蓬莱人的寿命多于常人，你一定能活得长长久久，而且我也不会让你离开我的。”白衣青年微笑道。

　　年轻女子点头，“嗯……”

　　“令你如此不安，是我的错，作为赔罪，不如我们离开蓬莱一阵子，去外面走走，你不是很爱听那些名山大川的传奇故事吗？”

　　“我以前是很爱偷偷跑到蓬莱国外面去玩，可那时候还没有遇到夫君啊，如今同你在一起了，哪怕天天看着同样风景，也不会觉得无趣。”年轻女子笑得一脸幸福，“我……就想和你待在这儿，是‘家’的感觉，很温暖也很安心。我知道，夫君一定也是这么想的。”

　　“巽芳……得妻如此，夫复何求？”白衣青年深情地凝视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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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后，场景转换成一个白雪皑皑的山顶。

　　年轻女子被一群雪狼围困，正被逼得毫无退路时，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出现，眼睛都不眨一下便让周围流血遍地，年轻女子惊慌地看着他，小男孩的眼神不似一般的孩子，反倒像经历过无数沧桑苦痛绝望之人，显得无比的凶狠又空洞。

　　他只是轻轻瞥过她一眼，见她惊恐，便转身离开。

　　年轻女子呆立片刻，却还是选择跟着小男孩，去到了他栖息的山洞，小男孩并未和她讲话，却将食物分给她。年轻女子吃过后，觉得无聊，便起身在山洞内走着，只见山洞的壁上刻着许多字，她细细读过后，便望向男孩，男孩则是一脸嘲讽地回视她。

　　年轻女子突然开口对他道:“你愿不愿意跟我回蓬莱？”

　　小男孩睁大双眼看着她，似乎是极度地吃惊与不信，然而，他并没有出言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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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场景转换成青玉坛的丹阁之中，是寂桐与雷严。

　　“少爷如今在江都，请雷坛主派人将他带回……”寂桐面带请求。

　　“我为何要信你？难保不是少恭让你来给我传递假消息！”雷严露出怀疑的表情。

　　见他如此，寂桐倒有些急了，“如果雷坛主现在不派人去将少爷带回，日后必定会发生不幸之事，只怕也会殃及雷坛主……”

　　“到底是什么事！”雷严严厉地问她，“竟然会让你不顾与少恭多年情谊，背弃他的信任，你若是不拿出证据来，让我如何信服？”

　　寂桐的脸上是极度的痛苦与矛盾之态，最终，她依旧下定了决心，神色坚定，“既然如此，坛主便随我来吧。”

　　雷严狐疑地审视着她，还是随她一起去到了衡山的一个山洞中。寂桐指着石壁上的字，平静地说:“坛主看了，便会知晓。”

　　闻言，雷严正色，看向石壁。过后，他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原来……原来如此！未曾想少恭竟然有此过去！”

　　忽而，他望向寂桐，眸中是浓厚的怀疑，“千载渡魂，得知他一切，又深得他信任的……便是这上面所记载到的蓬莱巽芳公主……”

　　“难道……你就是巽芳！”雷严一句道出了真相，寂桐只是默默地听着，并未有任何动作言语，面色冷淡。

　　见她这般，雷严大笑起来，“没想到，少恭心心念念的爱人，竟然一直在他身边！而现在也背弃于他，真是可悲！”

　　雷严并未发觉的是，寂桐的痛苦与矛盾，全化作了紧握的双拳，深深隐藏在衣袖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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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幻术消失，一切恢复原样。

　　眼下，云星渺仍然处于青玉坛中，寂桐的房间。

　　寂桐不知云星渺已经看过她的记忆，她只见云星渺忽然露出震惊而不敢置信的神情，寂桐颇为不解地睇着她，“星渺，怎么了？”

　　而云星渺却是要先好好消化一下，方才她所看见的那些记忆，实在太匪夷所思。

　　巽芳是什么蓬莱公主？她的夫君，也就是那个白衣青年，却并非少恭的模样！当初少恭跟屠苏师兄说的时候，并未详细说明巽芳的身份和他们相遇相处的地点。可是，刚刚那些景象又和少恭所说的有吻合之处……

　　而且，寂桐居然就是巽芳！这才是令她瞿然不已的事。少恭最爱的人一直陪在他身边，却不告诉他。

　　寂桐带雷严去的山洞，她看不懂那些字，因为大部分都是数百年甚至千年前的文字，可是雷严所说的千载渡魂又是什么？

　　无数个问题在她脑中盘桓，云星渺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不要乱。闭眼深呼吸，再睁开眼，她定定地注视着寂桐，缓缓开口道:“桐姨……不，或者应该叫你巽芳？”

　　闻言，寂桐一脸惊愕，随即，她很快恢复平静，“……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要骗我了，我已经看到你的记忆。”云星渺看似平静，实则底下正酝酿着狂风暴雨，“巽芳公主。”

　　寂桐沉默，旋即，她微笑道:“原来你有这样的异能之术……既然你看到了，我也不再隐瞒了……是的，我是巽芳。”

　　听到寂桐亲口承认，云星渺的心像是被石头给压着一样，不知为何，她觉得很难受。她想说点什么，便动了动嘴唇，“那少恭和你……可你记忆中的那个夫君不是少恭啊……”

　　是和雷严说的那个渡魂有关么……她有种预感，这和少恭有极大的关系。

　　“既然你看到了我的记忆，应该知道那个山洞吧。”寂桐说，“上面刻着的是少恭的过去，我记忆中的夫君，看起来的确不是少恭。可确实又是他，即使外表不同，却仍是同一人。”

　　寂桐回忆中的巽芳和她夫君极其恩爱，令人无比钦羡，云星渺的内心苦涩不已。寂桐果然如她自己所说，只要活着一日，便会陪伴在少恭身边，即使他不认得她。

　　“为何不告诉少恭？”云星渺有些艰难地开了口，“那么爱你的他，为了你，一定会放弃那些你不想他做的事吧……”

　　寂桐微微摇头，“如今的我，与当初相差甚远，即使告诉他，他相信了又如何，我却无法面对他。”

　　“你这样，少恭以为你死去，你难道不知道他有多伤心痛苦么！”云星渺忍不住质问，她知道少恭一直想复活巽芳，没想到巽芳其实就在他身边，这难道不是笑话么！

　　寂桐面露痛苦之色，“蓬莱天灾后，我已毁容，加上寻少恭多年，也已老去，如何能以这幅样子去面对他？”

　　“少恭不会介意的。”云星渺的神情一柔，少恭怎会介意心爱之人是美是丑。

　　寂桐还是摇头，“我没有办法，少恭已入心魔，若是他知道一切，必定会不惜一切寻找让我恢复的办法，然而，我的灵力已耗尽，若是要让我恢复，一定会牺牲更多的人。”

　　云星渺纠结地看着寂桐，对方忽地握住她的手，“你也不能告诉他，不能。”

　　“可是……我怎么可以瞒着少恭。”她已经知道了，又怎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继续像以前那样呢？她做不到……

　　“你一定要瞒着他，不然，他会做出更多不可挽回之事，会伤害更多的人，你愿意看着你亲近之人受伤么？”寂桐在祈求着她。

　　“我做不到的……”云星渺眉头紧蹙，她只要看见少恭，就一定会想到寂桐就是巽芳的事实。

　　寂桐握紧她的手，轻轻微笑道:“你可以的，星渺，你那么喜欢少恭，你想看到他成为一个满手血腥的人么？”

　　其实只要少恭能开心幸福，她可以放弃的。

　　云星渺原是这么想的。

　　然而，寂桐就是巽芳，偏偏她又背弃了少恭，不愿与他坦诚相待，这样的话，不告诉少恭，会更好？

　　见云星渺犹豫，寂桐只是沉默，让她自己思忖。

　　知道寂桐是巽芳，知道心爱之人就在自己身边，固然欣喜，可紧随而来的，却是得知了巽芳的背叛。少恭，能接受么……

　　云星渺不想他伤心，或许，就这样更好吧。如寂桐所说，先不要告诉他。

　　“……我知道了。”云星渺矛盾过后，取而代之的是坚定，“我暂时不会告诉少恭的，桐姨，我相信，你也不会伤害他的，是么。”

　　寂桐释怀，感激一笑，“谢谢你，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少恭好。”

　　云星渺的眼里含着复杂之色，只对她勉强一笑。见此，寂桐也不再多说。

　　之后，云星渺恍惚地离开了寂桐的房间，待到自己的房间时，她一下摔坐在床上，忽而，就趴在那，将头埋进臂弯里，轻轻啜泣了起来。

　　好难受……为什么她这么难过？怎么事情突然变得这么复杂了……倘若少恭知晓了真相，能否承受得了？她不知该如何是好，如今的她，该怎么心无芥蒂地奢望与少恭在一起？

　　门外静谧无声，月亮被乌云遮蔽了光亮，而她一夜无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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