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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苏樱看着那个逆光走过来的人,胸口有一处地方滚烫,叶景臻的背后是层层庙宇,红墙灰檐,钟磬之音伴随着香火的青烟传出,古老而庄严,而那个人好像站在了诸天神佛的前面,正朝着她走来。
那样的人该是无所畏惧的吧!如果,没有叶家,没有18岁后的一切,那样的人该是有多么的肆无忌惮!苏樱忽然想起了她记忆中那个鲜衣怒马的少年,有些发怔。
你有没有从小看着一个人,慢慢的被命运的河流冲刷的支离破碎,不复从前,如果,这是所谓成长或者是成功所必须要付出的代价,那么也太过惨烈了一些。
叶景臻走上前去,突然抱住了苏樱。
钟声戛然而止,整整108下,一岁之意,十二个月,二十四个节气,七十二气候,叶景臻就这样站在了她的面前,带着吉祥和平安。
你见过那样的人吗?明明生活在冰冷刺骨的地狱,却异常温暖。
“抱歉,让你久等了,我来了。”
他说的这句话不知道是在对现在的苏樱说,还是五年前的苏樱,只是这样的一句话,仿佛跨越了崇山峻岭,已等待了许久。
后来,叶景臻把苏樱背下了山,一步一步印在山路上的脚印就像是一首没有逗号的诗,其实,很久以前,叶景臻对苏樱是过多严苛的,什么事该自己做,很少徇私,可是现在好像也不知道什么原因,他突然想把苏樱背下山。
背出那个清淡的脱于人世的地界,带着她重新踏入红尘万丈。
天苍苍,野茫茫,山路崎岖,草木都没有了颜色,可是,却有一道身影,鲜活的存在于这个寒冷的严冬。
“我是不是有点重?”苏樱附在叶景臻的耳边说。
“还好,其实你可以再重一些。”我的担子再重一些,我也会更加努力的去尽早结束这一切。
“你不是,一直都说我胖吗?”她小声嘀咕了一句。
“蠢猪。”叶景臻低头轻笑。
两个人回到家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天空中飘起了肆意纷扬的雪花,还有愈演愈烈的形式。
苏樱站在院子里,笑得有些孩子气。
“我还以为不会下这样的雪了。”
“总会下的。”
“嗯?什么?”苏樱有些摸不着头脑,什么叫做总会下的。
“没什么,赶紧进屋吧,你身子还没好。”只要我们守在这里,总有一天会看到这样的雪。
其实苏樱心里是有一点紧张的,叶景臻很少有那种带着不安的凝重神色,她隐约可以猜到些什么。
“小景,师傅和你说什么了?”
叶景臻进屋之后脱了外套就进了厨房,苏樱以为他没有听到,就又重复了一遍,静默了许久,叶景臻低沉的音调才在房间里响起。
“没有人知道我们将来怎样,前路渺渺,既然是未知,所以谁都没有评定的资格,小樱,我不信佛,不信道,只信我自己,而你,只需要相信我就可以了。”
“慧极必伤,情深不寿。其实我一开始就知道的,师傅说的一切也不过是让我们明白---情之一字,不过满眼空花,一切虚妄罢了。”
苏樱低头,神色微敛,她不敢抬头,叶景臻周身凌冽的气息在整个房间里蔓延,苏樱甚至能感受到他拢在光影里的眼神,阴郁而悲凉,她突然有些后悔说这些话。
可只见叶景臻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
“吃饭。”
然后,整个房间里就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苏樱心里是有些惊诧于叶景臻的反应的,可是还是没有说什么只是坐下来安静的吃饭。
窗外的雪花已经下了有半尺后了,甚至能听到雪花夹杂着桂花坠落的声音,稀稀落落,让人心生一种惶恐和悲凉。
任何一种逆着命运的河流存活于世的生物,最后也不过落了个白茫茫大地真干净罢了。
他们吃过晚饭洗漱之后,叶景臻薄唇轻启,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苏樱、、、、、、那我呢?”
如果一切皆是虚妄,那我呢?
之后又是良久的沉默。
平静的夜晚,突然有一道声音惊起了一潭涟漪。
“你是我的,命啊!小景。”
苏樱突然抬起头冲着那个隐在黑暗里的人说,她其实只能看清那个人清隽的一侧剪影,可是苏樱就是知道黑暗里有一个人的眼睛清透无比,带着跨越千年的眷恋凝视着她。
其实,我们穷其一生也不过是想找到一个被他视之如命的人,只是,有时候,主持师傅说的对,羁绊太深,红莲业火,刹那飞灰!
“你这个傻子!”叶景臻突然轻笑了一声,带着几分无奈与宠溺。
苏樱却又小声嘀咕了一句,不知道,到底谁才是个傻子。
“本来、、、、、、”
“本来什么?”苏樱有些不知所云。
“本来,你今天生病想放你一马的,却不想,你连这么真挚的告白都说出来了,我要是不做点什么,都有点对不起你。”叶景臻本来阴鸷的情绪,就因为一句话突然变得明媚起来,那些不安,甚至是委屈,竟被一一抚平。
“你、、、、、、你要干嘛?”苏樱大概是想到了昨天晚上叶景臻的说过的话,不由得后背有些发凉,她心里头是有过那些绮丽的念头的,可是,真要怎么样,还真的有点懵。
“圆房。”叶景臻剑眉轻挑,之前那些禁欲清冷的气质早就化作烟雾,甚至化成了欲念,熏得整个房间里都夹杂着几分燥热。
苏樱早就被熏得脑子发蒙了,不知道怎么就应允了那个人,她其实不太清楚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是什么,甚至不敢去看那个人的眼。
苏樱从来都没有看过这样的一个叶景臻,邪魅的,蛊惑人心,她想轮回路上的曼珠沙华也不过如此了吧,风华绝代,一眼万年。
她把手放在叶景臻的后背上,却仿佛碰到了什么炙热的火焰,猛地把手缩回,她抬眼凝视着那个人的眉眼,心里好像有什么地方被刀狠狠的刺了进去,叶景臻却把苏樱的眼轻轻合上,然后极为珍视的吻了上去。
叶景臻的声音低低絮絮的,仿佛有什么东西能溢出来。
“别怕。”他不知道让苏樱别怕什么,是别怕即将到来的疼痛,还是后背上那交错狰狞,丑陋的伤痕。
然后,是突如其来的疼痛,仿佛是触及灵魂的疼痛,一种永生永世都难以消弭的悲伤和心疼夹杂在两个人中间。
苏樱突然感觉有什么温热的液体从她的颈间划过,她刚想把那个人的手拿开看看却被拥入怀中,以绝对占有和疼惜的方式,苏樱甚至可以感受到叶景臻的心跳。
“不疼,小景。”她轻轻拢上了叶景臻的背,用手指一寸寸的滑过那些凹凸不平的伤口。
“别摸,丑死了。”
怎么能不疼呢?你疼的都咬牙了,还是你告诉我,让我别疼。
“胡说,我们小景这么好看,哪里丑了,你胡说!”
你看,这个世界上,总会有一个傻子,永远永远的心疼你,视之如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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