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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章
天墉城的传信不是一般的快，陵越第二天傍晚就得了信。本来他看了半天的侠义榜，正打算动身前往青龙镇，看完信后，二话不说提起打包好的行李御剑回山。
临行前，陵越不知为何走到了酒馆边。
醉道人果然坐在酒馆里，摒弃了身边所有人的存在，自顾自抱着一坛子酒美滋滋慢悠悠地喝着，表情看起来无比的享受。
陵越摇了摇头，老成地叹了一口气，越发不知道自己究竟为什么要在临走前特意过来看上一眼。
陵越御剑而行，远远看见浮于空中的天墉城，只一一条曲折盘旋的石阶与城下山壁相连，整个城都泛着冷硬的青铜色，仅有的一棵松树还是师尊的故友移栽来的。
寻思了下，陵越御剑旋回，落在了石阶端头的山腰上，周围稀拉拉生长着几棵树，正值春暖花开之季，也还有几分颜色。
——师弟不记得往事，天墉城又从没有这些，带回去的话，师弟应该会喜欢的。
陵越往前走了几步，左右看了看，这才踮脚伸手去够一枝打了花蕾的枝条，指尖艰难地擦过那根树枝，他抿了抿唇，脚尖用力地顶起，小腿肚子微微打颤。眼见着就要摘下，陵越的头顶忽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他抬起头。
——PIA叽。
一团毛绒绒的东西盖在了陵越脸上。
遭受如此突袭的陵越痛呼一声，伸手从脸上拿下那只毛团子，他鼻子一酸，在眼眶里打转的眼泪无声无息地落下来。
意识到自己的狼狈，陵越连忙用手背抹去眼角的泪痕，眨巴了两下眼睛，终于还是抵不住鼻梁那里酸楚的麻意，一手捂着脸，一手把罪魁祸首捏到眼前。
毛绒团无辜地睁着圆溜溜的眼睛，团着翅膀柔软的一整团窝在陵越掌心，嫩黄色的喙一张。
“啾。”
天墉城的台阶一级接着一级，高高向上。
陵越一手提着剑，一手护着一只雏鸟，拾级而上。
还没到山门，那扇高高的大门就被打开，满脸激动的芙蕖炮仗一样从门里冲出来，一头扑进了陵越的怀里。
陵越眼疾手快地把手一抬，这才避免了临时决议送给师弟的礼物没有被芙蕖压扁，可他仍是被撞得一个踉跄，硬生生向后退了一步。
“大师兄！你总算回来了！我想死你了~”
芙蕖仰起脸，满脸欢喜地看着陵越。
陵越也笑了笑，目光却落在她身后。
“屠苏师弟怎么没来？”
“呃……”
芙蕖一下子僵住了，回想了下始末，自觉这些天已经和屠苏师弟达成了某种同盟的小姑娘，顿时有了一种抛弃战友的内疚感。
她支支吾吾地开始解释。
“大师兄……我从师父那听到你要回来了的消息，太高兴了，就直接跑过来……”
芙蕖从陵越的怀里退出来，脸蛋红扑扑的，有些紧张地悄悄瞥看了陵越一眼，和陵越的视线对上又迅速移开，手指头缠在一起，眼神游移，不好意思地小声说。
“就是，就是……就是我忘记和屠苏师弟说了……”
坦白完，芙蕖连忙转头盯着陵越，急切地表明立场。
“大师兄，我不是故意的！你不会怪我吧？”
“……不会。”
陵越无奈地摇了摇头，伸手揉了揉芙蕖的发顶。
他也说不出自己之前那一瞬间的情绪，大抵就是走之前师弟和师妹都眼巴巴地守在山门对他依依不舍，回来的时候只有师妹没有师弟，所以有些别扭。
又或者是，自己特意给师弟带了惊喜，结果第一个看到的却是师妹，所以有些失落吧。
他舒了一口气，低头满脸严肃地去看芙蕖。
“不过师妹，你也长大了，不能再像以前一样了。”
“我知道啦！”
芙蕖皱起了眉，半是开心半是埋怨地嘟哝。
“大师兄，我只是那么久不见你，太开心了嘛~”
“下不为例。”
陵越不为所动，一本正经地继续叮嘱。
芙蕖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他一眼，终于认清了大师兄是真的在教训自己。她有些委屈，只觉得自己一腔思念都做空付，恼怒地瞪了陵越一眼。
“哼，小气。”
陵越被她的模样弄得好气又好笑，伸手拿出一个小巧的铃铛，递到芙蕖面前晃了晃。
芙蕖双手环抱，很有骨气地把头扭到一边。
陵越拿着铃铛追着送了过去，铃音清脆，缀着杏黄色的穗子，精巧可爱。
芙蕖没忍住看了一眼，又看一眼，最后在陵越纵容的微笑中破罐子破摔，伸手抢过那串铃铛，放在手里把玩。
“师兄，送我的？”
陵越点了点头，故意问。
“师兄现在还小不小气？”
“嘻~”
芙蕖爱不释手地把铃铛拿到耳边晃了又晃，嘴上却不肯松口，狡猾地弯了弯唇角。
“大师兄要是只给我一个人带了礼物，就不小气~”
百里屠苏姗姗来迟，不偏不倚正看到芙蕖从陵越手中拿过一串铃铛，满脸喜不胜收的模样。
他原本急切的脚步慢了下来，最后停在了原地。
第一次下山，师兄，铃铛。
——那是……他私逃下山时，唯一带走的，师兄第一次送给自己的礼物。
“师弟！”
注意到百里屠苏的身影，陵越十分自然地笑了笑，越过芙蕖快步走到他面前。
转头看了正在专心把玩铃铛的芙蕖一眼，陵越做贼一样地将虚握成拳的左手塞到百里屠苏手里，用眼神示意他打开手接着。
百里屠苏抬眼看了看陵越，眼神晦涩难言，手上却是听话地拢在一处。
——原来，那不是自己独有的。
百里屠苏垂下眼帘，唇角几乎抿成一条直线。
陵越没有察觉到百里屠苏的异样，他松开手，那一团毛绒绒的雏鸟落在了百里屠苏的掌心。
“阿翔……”
“？”
虽然面无表情，但是眼睛里盛满了期待的陵越不解地哼出声，有些疑惑师弟这反应怎么有些不对。
莫不是太开心以至于乐傻了？
“师兄。”
百里屠苏捧着那一团毛茸茸的幼鸟，仰头凝视着陵越。
奇怪的是，没有什么重逢的喜悦，百里屠苏只是觉得心里一片平静，有什么东西沉甸甸的压着，充实又满足，无比慰藉。
“百、里、屠、苏！”
和芙蕖一同得到消息但是先跑去剑阁威胁百里屠苏结果跑了一个空这才急吼吼又冲向山门的陵端，只能扒着门角，各种羡慕嫉妒恨地盯着那边和乐融融的师兄弟。
说好的以后再也不粘着大师兄的呢？！百里屠苏，你这个背信弃义的小人！！！
陵端红着眼，把青铜的山门抓挠得吱吱呀呀直响。
嘤嘤，大师兄，我也很喜欢养鸟哒！
久久等不到师弟的话，陵越只当小孩子激动地话都说不出了。
心里对师弟这么喜欢自己的礼物十分慰藉，陵越笑了笑，伸手温柔地抚了抚百里屠苏的发顶。
“屠苏师弟，我回来了。”
“……”
百里屠苏不发一言，把幼年体的阿翔握在掌心，踮起脚伸出手勾住陵越的脖子就不放手了。
把头闷在师兄怀里，百里屠苏心中百转千结，那些灼热的情绪却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说出口。他嘴唇动了动，最终只叹息一样轻轻开口。
“师兄，你不在，我不会束发……”
陵越这才注意到百里屠苏一直是披着一头黑发的，他稍微想象了下自家师弟拿着梳子满脸纠结的模样，强忍着不让自己笑起来。
弯下腰，陵越索性将百里屠苏托在手里抱了起来。
这下百里屠苏更不肯放手了。他越过师兄的肩膀，瞥了一眼仰着头羡慕看过来的芙蕖，掩在陵越肩膀下的嘴唇不易觉察地得意扬了扬。
一头闷进陵越肩窝，任由陵越温柔地抚摸着自己披散的长发，百里屠苏仗着自己年纪小，抱着他的脖子死活不肯放手。
“倒成了师兄的不是了。”
陵越摇了摇头，作势打了几下师弟坐在自己手臂上的屁/股。
抱起百里屠苏轻轻颠了颠，陵越微微皱了眉。
“瘦了。我不是告诉过你，师兄下山的这段时日，要好好照顾自己吗？”
“……师兄不在。”
心满意足地把整个人塞进陵越的怀里，百里屠苏不提防说出了心声，不过他很快就意识到，剩下的话咬死牙关都不肯再说。
等了半天的陵越哑然失笑，为师弟这半句含糊不清的埋怨叹了口气。
想起往日里百里屠苏对自己的依赖，陵越心中一软，便也不管什么失仪不失仪了，索性抱起百里屠苏一路往剑阁走去。
差点被捏个半死的阿翔挣扎着从百里屠苏的手掌里探出脑袋，歪着脑袋好奇地四下打量，末了，那双圆溜溜的眼睛盯着抱在一起的师兄弟两看了好一会儿。
“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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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翔：本章的主角是我你知道吗？
百里屠苏：……（沉默伸手
阿翔：叽！（被捏住
百里屠苏：这是师兄送我的定情信物，送我的定情信物，定情信物，定情……（面无表情抚摸
嘤嘤，打滚求评论求点击求作收，现在只有这个能慰藉我破碎的心灵和疲倦的身体了嘤嘤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二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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