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宛如入宫
有了这番磨练,与卓礼克图王爷觐见之日孟古青的礼仪规矩自是做得十足,连贵太妃亦惊叹科尔沁格格的端庄大气,王爷面上光彩笑声更加爽朗,孟古青面上倒是若有所思若有所悟的样子,倨傲之色减了不少。私下里兄长亦狠狠嘱咐了女儿一番,如此孟古青没了父王的庇护,一来自己当初有了承诺,二来对富贵权势亦有期许,三来这段时日福临亦多有关切询问,只得咬咬牙继续受桂嬷嬷教导。这时已不仅仅是学习礼仪规矩了,仿照着内务府教授公主的安排,《女则》、《女戒》、女红、刺绣、汉字、汉话这些课程将日子排了个满满当当,孟古青每日卯时即起,要到戌时下三刻才能入睡,还要时时受先生拷问,压力自是大了。原有些丰腴的脸形倒削减了许多,眼睛更大了些。福临几次在慈宁宫遇到来请安的孟古青时,看着表妹日渐削瘦,心有不忍,吩咐巴颜珠炖了补品给孟古青悄悄送去,我自是乐见其成装作不知。因着孟古青入宫之时未许她带近身侍候之人,丽景轩的宫人虽多,倒底不够体贴细致,我便让如意去跟着孟古青了,这如意在慈宁宫做大宫女久了,通身的气派自是不同,往日的威风也在,丽景轩再要个茶水点心就便宜多了。
上元节后多尔博和东莪已接到慈宁宫抚养,成宗义皇帝府上自是无甚异议的,毕竟多尔博是过继的,东莪格格虽是亲生血脉,奈何生母出身太低,人微言轻也说不上什么,又是格格,也无人真正在意。我原意想着慈宁宫内空屋子多,找个地方住下就成了,倒是苏茉尔说甄玉现在延寿堂佛前侍候,倒要防着些。我思虑过后,终是让人送去淑太妃处抚养。淑太妃现在亦是个乖巧人儿。原是太宗皇帝的淑妃,与懿靖贵太妃同属阿霸垓部,原都是林丹汗的福晋,来归后封东衍庆宫淑妃,只是没有子女,位分一直在贵太妃之下,多尔衮早逝的福晋曾得她抚养一场,早些年宫中宴请时多尔衮遇着了,倒是礼遇有加,颇有几分敬重,想来总是有些情分在的。如今让她抚养多尔博和东莪也合情合理,总之我是不打算费这个心神的,教养好福临已经够劳心劳力的了。
选秀已毕,天气已暖,倒是添了许多春困,一日闲来无事拿了本书看着,春风拂面如婴儿娇嫩的手指滑过,酥酥柔柔,不知不觉便歪在窗前大炕上迷迷糊糊打盹。苏茉尔轻手轻脚地进来悄声言语:“太后,内务府送宛如格格来慈宁宫听差了。”我闻言欲起,奈何身子疲软,倦怠动弹,倒像梦魇住了一般。苏茉尔忙传了净面清水,用帕子沾湿了,轻轻擦拭我的手腕,耳后,须臾片刻我便清醒过来,长嘘一口气:“真是暖风吹得人欲醉了。”说话间,一名宫妆女子已是来到近前行礼叩拜,我抬眼看去,只见,她穿一件月白色宫缎旗袍,显出了身段窈窕,碧绿色的丝线在衣料上绣出带叶青竹,从裙摆一直延伸到腰际,头上仅一支青玉簪却雕成竹枝模样,给人一种清雅又不失华贵之感,白里透红的脸庞不施粉黛更添清水芙蓉的灵秀。
我心下感叹年轻真好,口中却淡若清水:“起来吧,你就是鄂硕家的宛如格格?”宛如低眉顺目,又蹲身行礼轻言答话:“回禀太后,奴婢即是,宛如是家母起的名字”。想来鄂硕粗莽的汉子怎会有这样细腻的心肠,倒是传闻鄂硕现在的福晋原是汉女妾室扶正的,才会有“宛如当初”这样的用意吧,只是人生若只如初见,何是秋风悲画扇,又想起这是纳兰容若的诗词,如今还早呢,幸而刚才不曾出口。不知不觉间心思已是转了几转,却是看见宛如一直行礼如仪,忙说道:“快起来吧,我走神了,倒累了你。”宛如忙口称不敢,谢恩过后起身侍立在旁,目不斜视亦不出声言语。我打量一翻出言赞叹:“果真是个好的,难怪贵太妃和十一贝勒为了你都不顾祖宗规矩了,巴巴儿地跑到皇帝与我跟前求亲呢。”虽是赞扬之语然意思却是有些责备了,宛如忙又跪拜行礼,口称有罪,我心下纳罕,这姑娘礼仪太周全了吧,口中却说:“你自是有错的,只是这些心思却是你父亲动的,撤了你的牌子也是小惩大戒的意思,即如此,你就在慈宁宫做个女史吧,给苏茉尔添个帮手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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