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世传奇之素心如雪

　　第二十二章：兄弟情义去不回
　　睿王情绪有些激动，这么多年了，他都冷如寒冰，从未向任何人说过这些话，今日却对着这样一个处于敌方阵营的女子说了出来。
　　“还有，本王，本王难道不想过平凡安定的日子吗？可无奈生于帝王家。丽妃残害本王母后，凌虐本王兄长，那些屈辱与仇恨该如何消除？后来本王被扔到了军营之中，十三岁便从军中最低等的士兵做起，过着刀头舔血的日子。在战场上，不是你死便是我亡，又有何安定可言？”
　　他盯着秦惜的眼，一字一顿地说：“你有没有问过贺兰珺，如果他有朝一日得势，可会对本王仁善宽容，可会放过本王？”
　　会吗？会吗？秦惜一惊，她心中给出的答案是不会。
　　睿王哈哈大笑，笑中无限苍凉，“其实，贺兰珺与本王，势难两立，即便没有新仇旧恨，就眼前形势而言，也绝难两全，这一点，他和本王一样那么清楚。”
　　可是，可是，非得你死我活吗？秦惜永远也不想看到这一天，她不想宣王出事。还有一个人，他也是那么迫切地想消除二人的仇恨，想看到兄弟齐心，难道他也不过是在幻想吗？
　　秦惜心中泛起丝丝悲哀：“圣上曾说，他希望你们二人能携手共创大崇盛世。”
　　睿王有些不耐烦，他好似并不愿意提起那个人。
　　那个人？他尽可以继续做他的梦，继续他为了沽名钓誉、追逐虚名而罔顾血仇、认仇为亲的行为，他也尽可以继续用贺兰珺来牵制自己、打压自己，这一切，自己都不会放在眼中的。
　　睿王心中的这些话他并没有对秦惜说出来，他只是自嘲似的笑了笑。
　　他不明白，今夜为何会对这个女子说这么多的话，这太不像他了，瞥了一眼秦惜，他冷冷说道：“不管怎样，今夜你救了本王一命，这份人情，本王记下了。可是，以后你若做出什么不该做的举动，本王照样不会放过你的。”
　　说罢，他一挥袍袖，决然而去，挺拔孤傲的身影渐渐消失于月色中。
　　睿王遇刺的事让猎场的人惴惴不安了许久，可睿王却无任何动作，就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天子也没有什么明确的指示，大家在惶恐了几天之后便又恢复了打猎的兴致。
　　贺兰玥只在开猎前两天的时候打了一些猎物回来，后来便只是象征性地进猎场中转了转，并没有亲自狩猎，大多数时间都是在皇帐中处理奏折的。
　　夜风夹着轻寒而过，碎落的月光洒满了山谷，一座座大小不一的营帐也在月色中朦胧了起来。
　　李清沅轻轻地走入皇帐，对着那个正在灯下看书的人说道：“启奏圣上，睿王奉召入见。”
　　“叫他进来吧。”那人闻言放下了书，又低低咳嗽了几声，身上的一袭白色软袍映得他的脸色越发苍白。
　　李清沅又退出帐外，贺兰珏立于月光之下，眼神依然如经霜带雪般冷冽，他在任何时候浑身都散发着一种王者的霸气与凌厉。
　　“睿王请进，”李清沅躬身，他好像下了下决心，才轻声说，“圣上前夜旧疾复发了，情况不太好。”
　　他在担心，他害怕看到这两个人见面，他忍不住出言提醒。
　　睿王不为所动，仿佛根本就没有听到他说的话，大步走入了帐内。
　　他进帐之后，依然扳着脸，只是对着那灯下的人微微抱了抱拳，冷冷说道：“见过圣上。”
　　“珏儿，坐下说话吧。”贺兰玥抬眸看了看他，声音柔和温雅。
　　睿王坐在了椅子上，却脸色阴沉，沉默不语。
　　“你今日去九龙山顶猎熊了？”贺兰玥轻声问道，语气中透出关切之情。
　　“是。”
　　面对那冰冷简洁的回答，贺兰玥轻轻叹口气，皱了皱眉：“猎熊很是危险，以后不要去了！”
　　“不过猎头熊而已，何必如此大惊小怪？难道圣上召臣来，就是为了这种小事？”贺兰珏出言讥讽。
　　小事？他不听劝阻，独自一人徒手猎熊，差点出了意外，还说是小事？
　　贺兰玥面色微变，责备道：“前几日的猎宴上，有人要谋害于你，若非秦姑娘相救，后果不堪设想，你平时一定要多多注意，不要不把自己的安危放在心上。”
　　贺兰珏闭闭眼，往事今事一起涌上心头，尤其是那个，那个不为人知的秘密，再加上贺兰玥对于仇人的放纵，这些都让他十分愤恨，那个无心无肝的人会真得关心自己的安危吗？
　　一时间，他按捺不住内心的郁愤，冷笑道：“难道圣上还关心臣的安危不成？莫非是害怕臣死了，没有人替你保卫这万里江山？”
　　贺兰玥的心脏像是忽然被冰锥刺了一下那么疼痛，他的手按上了桌案，低声斥道：“珏儿，你怎会这么说？”
　　“那要怎么说，是说谢吾皇万岁万万岁，还是说臣不会现在死的，一定会等到万岁您让我死的那一天再死？”
　　睿王剑眉轻扬，出语如刀，一点都不顾及对方的反应与感受。
　　好像刺痛了对方，他的心里才会舒服一些，也许刺痛对方的同时，他自己心里同样是痛的。
　　看着贺兰玥变得死灰般的脸，李清沅忍不住低声叫道：“睿王不可。”
　　“好了，既然臣留在这里让圣上不放心，那臣明日回京便是。”
　　贺兰珏扔下一句话，不再理会们，拂袖走出了大帐。
　　贺兰玥的面色苍白如雪，他闭上眼，用颤抖的手指扶住了额头。
　　李清沅上前，轻声劝慰道：“睿王年轻，孩子脾性，圣上莫要将他的话放在心上。”
　　贺兰玥睁开眼，看李清沅的眼神甚是柔和，“阿沅，不要担心，朕没事，朕怎会真的和他计较？”
　　是啊，曾与自己共同受难的胞弟，一起承受了多少不为人知的伤痛，又互相伤害了多少？那曾经深厚无比的兄弟之情难道真的再也回不来了吗？
　　李清沅不忍见他忧伤的神色，轻声劝道：“圣上今日也累了，不如早些就寝吧。”
　　他侍奉贺兰玥躺下之后，只留下一盏灯，便悄悄地退出了大帐。
　　幽暗的灯光下，帐中一片寂静。
　　贺兰玥从床上坐起了身子，沉声道：“雪影，出来吧。”
　　倏忽之间，一抹黑影闪过，根本就看不清他是如何进入的，人就已经跪伏在了地上，。
　　“参见主上。”
　　用内力催出的声音低沉却很是清晰，只飘入贺兰玥的耳中，人影还是朦胧模糊的，无法看清模样。
　　“查得怎么样？” 贺兰玥问道。
　　“下毒的小太监入宫已经五年，入宫时便动机不纯，我们查到了给他传递消息的人，可查到中间，线索就断了。根据蛛丝马迹，我推测此次谋害睿王是紫衣教所为。上次屏州梁国公案，紫衣教便牵扯其中，一路上追杀证人的刺客便是他们派出的人，只是他们行踪诡秘，做事及其隐秘，又心狠手辣，对于暴露或是无用的棋子，就会立即翦除，所以难以掌握证据。睿王多年来，一直在追杀前朝的余孽，他前一阵子捉住了一个余孽首脑级的人物，将其秘密关押，而那人是紫衣教的一个堂主，在紫衣教中有着重要的地位，属下认为这紫衣教正是由前朝的那些逆党在两三年前所创立的，其首领极有可能就是前朝从宫中逃亡出去的皇子。”雪影禀奏道。
　　“他们现在越来越猖獗了，宫内和禁军里也有他们安插的眼线，这次，竟然在朕的眼皮底下向珏儿动手。”贺兰玥本来双目清澈得如同秋水中的明月，眼神高雅恍若山巅落雪，可此刻，他的眼底深处却荡漾着凛凛的寒意，冷澈如冰。
　　“属下无能，请主上降罪。”雪影请罪。
　　“不怪你，是朕当初一时妇人之仁，不忍心将前朝皇家的人赶尽杀绝，故意放过他们，才留下隐患的。”贺兰玥自承失误。
　　“紫衣教因为勾结梁国公，在屏州案中受了不少损失，他们在江湖中本来颇有势力，王爷却派出了许多高手，灭掉了他们的几个堂口，使他们实力大损，这次还抓住了他们的一个关键人物。想来，紫衣教是被逼急了，狗急跳墙，才向王爷下手的。”雪影推测到。
　　“珏儿刚才说他明日要回京，你暗中派人盯着些，不要让他出什么意外。”贺兰玥吩咐道。
　　“属下遵命。”
　　“还有，”雪影似乎犹豫了一下，又接着说道，“属下发现，有人在秘密调查当年血蛊的那件事，却不知是何来路，有何图谋。”
　　血蛊？那件事就连雪影也不知内情。又是谁想要知道真相？想要借此大做文章呢？
　　血蛊，血蛊……
　　贺兰玥唇边露出一丝惨然的笑，胸腹间蓦然涌出的疼痛让他有些眩晕。
　　他挥挥手，示意雪影离去。
　　雪影身形一闪，消失在黑暗中。
　　昏黄的灯光洒落在崇皇的肩头，让他单薄的身影看上去分外凄凉。
　　（第二十二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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