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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3 章
富察氏因贾赦夫妇之命在娘家又多留了五日,到底记挂着已经嫁人不比从前自在,第六日便收拾整齐跟贾琏回了贾府。
先到贾母处给贾母请安,恰袁夫人与众姐妹都在此处,又一一行礼,待礼毕后,贾母心系元春之事,只略略问了几句富察氏家去之事便又说起元春住行并嫁妆之事,袁氏只得让李纨领着众姐妹去花园里玩,又令人将元春所用之物取来,自己带着富察氏陪着贾母一一察看。
贾母到底上了年纪,看了一会便有些精力不济,只得将诸物收拾入库,又叹道贾敏当年出嫁何等尊贵。
袁氏如何听不出贾母话里的意思,只是侧福晋再尊贵也不过是侧室,如何敢在陪嫁上逾越过正室,况且她虽不管外事也知这门亲事虽说显赫,却于贾家现状无益,见贾母当面给自己难堪也只带着富察氏听训。
幸而贾母也知荣府之事向来是贾赦拿主意,略说了几句便住了口让她们去了,袁氏婆媳如蒙大赦。
袁氏带着富察氏回房,又细细问了一回她家里好才说“我的儿,你才归家,本来当让你好好休息几日,只是如今府里事多,少不得一回来又让你受累了。”
富察氏忙起身回道“媳妇向来笨拙,不能为太太分忧已是惶恐非常,如何敢当受累二字。”
袁氏素喜富察氏懂事略交待她几句便让她先回房休息,明日再来伺候。
因太后喜欢元春,又多留了她几日,元春心知这是太后在给自己脸面,也知此去一别再见身份便是不同,再无现在这份亲密,因此越发用心伺奉太后。又过几日,因三日后便是内务府选的吉日,虽太后万般不舍,也只得让她归家去。
元春泪别太后,归至家中见贾母,祖孙又是一番伤感,众人忙劝解。
因元春离家日久,惜、碧两姐妹并璋、环、璂、琮兄弟彼时尚未出生,富察氏、黛玉也未入贾府,元春皆不认得,袁氏便将诸姐妹一一指认与她,互相厮认过,元春又让自己的贴身丫鬟抱琴取来礼物赠与诸人,诸人也各有回礼相赠。
袁氏又让人带贾琏、贾宝玉、贾璋、贾环等于帘外相见,贾母因道宝玉与旁人不同,自小由元春教授启蒙,情谊不比其他,便做主让他进帘来。
元春见宝玉丰神俊秀泣道“果然进益了。”
宝玉陪泪一场,他素来怜惜女孩儿,知姐姐三日后便要嫁去皇室,虽说十四阿哥已出宫开府建牙,可是终究还是再难见面,想到此处越发哭的伤心,引的贾母也泪流满面,袁氏等人慌忙劝解。
因元春回府,贾母将她安置在自己的院内,宝玉虽说是兄弟到底是外男,只得暂时挪出,本想暂将宝玉挪去书房和贾璋同住,贾赦恐他带坏贾璋便向贾母进言“宝玉自小便是众人捧着长大,璋儿如今在国子监难得回来,他一个人在书房岂不是寂寞的很,不如挪去二弟的院子和环儿做伴,正好两兄弟可以一起上学,多多亲近才会更有进益。”
贾母向来知贾赦虽说是与自己商量,但是主意早已拿定,她也无法只得应了。
贾琏带着弟弟们退下后,因宝玉留了下来,贾琏便让人送了贾环回去,自己亲自送了贾璋回院,待众人退出留下他两兄弟说话才问贾璋“我听跟你的人说你最近两天不怎么吃饭,把跟你的人急的都快要疯了,使人回来禀告老爷太太,如今府里正是多事之秋,老爷太太近来心情又不好,我拦着没让他们知道,你在瞎闹些什么啊。”
贾璋和哥哥感情不错,兼之贾赦一向娇纵于他,此时只哼了一声没答言。
贾琏深知弟弟的脾气只能顺毛捊,便温言和他说着“我知道你的心事,只是老爷也是为了你好,你还这么小再等几年下场也使得,何必如此着急。”
“我们家如今做事的人只有大伯父和老爷,大伯父又常年外放,略有大事,老爷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上次老爷就是累出病的,我们当儿子若不能为他分忧,岂非不孝。”贾璋沉默了一会才说。
贾琏心知是上回贾赦生病给吓的,心喜贾璋懂事,言语越发的温和“难为你的孝心,只是你如今还小,再等几年学道进益些去考,若能中个解元什么的,老爷更有脸面岂不好些。”
“你莫要哄我,我也是自己考出的廪生,解元、亚元等岂是学问好就能中的,端看主考喜恶。我惯写柳体,若是再等几年恰巧主考喜欢颜体,我的文章就是写的再花团锦簇也点不了解元。张学士和蒋祭酒都说我的文章看的过去,下次秋闱我就九,不,放榜的时候就十岁了,若是乡试应当没有什么问题。”贾璋回道。
贾琏见他如此聪慧知哄不了他,只好另寻主意,想了想才与他正色说道“你如今也大了,有些话老爷不便说与你知,如今便由我这做兄长的与你说了吧。”
贾璋到底年幼,见兄长说的如此郑重也肃容听着,贾琏见他小脸绷的紧紧的,心里暗自好笑,面上仍正色忽悠着“你即已经是个大人了,就应当知道秋闱之后便是春闱,你若两场皆中便是廷对,圣上素来喜欢少年英才,见你年幼必定喜欢,到时龙颜一悦给我们全家一个恩典,直接让你去外地任知县。”
“我不去外地,我不想离开家离开老爷太太那么远,不能让老爷把我留在身边吗?我去翰林院,上一界的状元榜眼都还在翰林院里。”贾璋被唬的一愣一愣的,眨巴着眼睛问着。
“胡闹,圣上亲任这是多大的荣耀,多少人盼都盼不到,岂是随意违抗的。若是老爷为你违抗圣旨,我们全家都要发配乌里雅苏台,老太太和太太年纪这么大了,你怎么忍心让他们为你去受罪。”贾琏见贾璋被自己唬住不接话,又接着忽悠“若是你去当了知县,便要主理一县事务,你知道怎么平赋役、听治讼、兴教化、厉风俗吗?凡养民、祀神、贡士、读法,躬亲厥职而勤理之,你能做到吗?若是运气不好遇上灾年,不要说怎么抚赈灾民,你连米粮多少钱一石才为合理都不知道,你这样任事不明,若是办错了事激起了民变,不仅无助于老爷还要祸及全家。”
贾琏见贾璋已经被唬的双目含泪忙见好就收“宁国公昔年把‘事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挂在书房就是警示我们后世子孙,要先懂了做人做事的道理才能做官。所以,你现在不光要好好念书还要留心庶务,便是不能事事洞明、人情练达,也不能像现在这样只知任性胡为。将来选了官,纵然不在老爷身边也能助老爷一臂之力。”
见贾璋听的认真连连点点头,贾琏又柔声哄着“两天都没怎么吃东西了,这会子饿不饿,我已经让厨房给你做了些点心,你许久没在家吃点心了,这会子尝尝好不好。”
贾璋思考了一会才板着小脸正色的对贾琏说“我觉得你说的有些道理,我就姑且再等几年下场吧,不过,要我吃饭也成,你须应我了我一件事。”
贾琏忙问何事,贾璋正色道“我这些时间吃饭少的事和今天谈话不准告诉其他人。”
贾琏知他是面簿害羞,本有心再逗逗他,终究是心疼自己的弟弟,也就应了,又让人上了点心了,见贾璋吃的欢,遂放下心来,只是此事却引发后来一段公案实出贾琏预料,此为后话,日后再表。
且说元春留于家中两日,虽说是侧福晋,但到底还是有个仪式,日日都有教引嬷嬷过来指导至三更方能歇下,贾母见她辛苦便吩咐众人不得打扰她,又吩咐袁氏等好好照料。
待到那日,因十四阿哥此时已开府建牙,一抬四人轿吹吹打打便接了过去,贾母等泪别之处便不再一一细述,因侧福晋不是正室也没三朝回门一说,袁氏等倒也省事许多。
一日众姐妹正在袁夫人处说话,又有人来禀报金陵薛家上京先遣了几个体面的家人来拜,袁夫人便打发众姐妹去了。
黛玉不知这薛家是谁只见袁夫人神色郑重略有些奇怪,贾氏姐妹却知这薛夫人是王夫人的亲妹妹,因王夫人是家中禁忌,因此众姐妹绝口不提此事,相约去看一回贾璂、碧春兄妹后就各自回房准备明日功课。
贾赦近来正为太子复立和康熙南巡两事忙的脚不沾地,晚上回房时听的薛家来拜,略一愣神才想了起来薛家是谁。
此中却有一段由来,因贾赦知日后薛蟠缺少教导,胡作非为至无法无天,贾、史、薛、王四家又互为姻亲,恐他祸累己家,当日薛怀还在京中时,贾赦便时常与薛怀聊起些父兄早逝致使幼子失教任性胡为之事,使其警戒一二,薛怀病重之时又特遣人照顾,让其引导薛怀将薛蟠送至薛怀从弟薛悚处,也就是薛蝌及宝琴之父处严加教导,几年下来薛蟠虽无甚大出息,但到底跟着薛悚行走过许多地方见过些世面,却也不是前世那混世魔王。
贾赦知此时来拜是这薛蟠略一怔,薛怀在世时曾拜在胤禛门人,如今薛怀薛悚虽俱已亡,但这薛蟠此时来访究竟是真寻亲还是另有所图却未为可知。
因此又把贾琏叫去了书房吩咐了一些事,又回房嘱咐袁夫人一些事方才安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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