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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迷乱
我想要离开，可双腿怎么都不听使唤，我迈不开步子，只能躲在大树背后，慢慢地平复心情。
我的“哥哥”，和我的“嫂子”，把我托付给了一个他们认为值得信赖的人，并且我的“嫂子”努力试图让我的“哥哥”明白，从此以后，我已经不再是他的责任。会有一个人找到我，照顾我，保护我……
事情好像就是这样，他们决定了一切，却从来没有人，问过我愿不愿意。
我努力想走出他们的世界，想拥有自己的人生，然后发现原来身边的这一切，都只是“我以为”。
不知道过了多久，隐约听到有车子开过来的声音。我转过头，一辆黑色的小车在楼门口急急刹住，夏桀从车上走下来。
夏沫一脸紧张地迎上去，抓着夏桀的手边走边说，“你记得，待会儿你姐夫问起来，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自己要有个分寸，别说漏嘴。”
“我知道了姐。”夏桀应着，快步跟上。
还有比这更讽刺的事情么？夏桀是夏沫的弟弟。陈楚希收到的那封来自尚辰的快递上的那个“夏”，总逃不出他们两个。
可笑的是，我想到了尚辰和夏沫之间可能有的关系，却竟然从未想过，尚辰或许根本就是辰开的工作室。否则为什么Andy姐的文案被否决了，我的却轻而易举地通过了？又是为什么我的小组会被抽调出来，专门负责尚辰的案子？
我想着，差一点儿就笑出声来。我用热情和真心去对待的工作，竟然也是“安排”好了的。
我又抬头望了一眼24楼，辰这么急匆匆地把夏桀找来，应该是想要问问他在台北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他才回来，我就跟着不见了。而此时此刻，陈楚希或许正准备出发去香港找我……而夏沫、夏桀，在这件事情中究竟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我已经不想知道。
事实是，他们的的确确，联手伤害了我。
我木楞楞地走出小区，早上送我来的出租车依旧停在路边。司机见我出来，好心的下车帮我打开后座的车门，“小姐，你去了好久哦~”
我回过神来，“师傅，不好意思。你等了多久，我等下一起算钱给你。”
重新坐回到驾驶座上的司机师傅在后视镜里看我一眼，摆摆手说，“不用不用，我是怕你赶不上飞机。”
飞机……我沉默了。如今我知道了应该知道的一切，我应该愤怒的，我应该一走了之，让他们去后悔的！可是为什么，脑海中总是闪过辰知道我不见了之后着急心疼的样子？如果陈楚希在香港找不到我，那么辰是不是也会四处去找我？
如果找不到我，他会难过么，他会懊恼自己没有照顾好我，会恨自己又一次伤害了我么？
司机师傅见我不回答，轻声提醒，“小姐，我们现在是去浦东机场么？”
“不去机场了，”我无力地回答，“麻烦您送我去附近的酒店。”
他略微一愣，见我像是没有心情再说话的样子，便发动了车子。
辰，原来我还是我，没有办法忍受你丝毫的难过，更不能容许那个让你难过的人，是我自己。
在酒店住了三天之后，我在辰所住的小区租了一套一室的小公寓，拣了个工作日的下午搬了进去。房子跟我在台北租的差不多大，装修简单大方，也有一面大大的落地玻璃。最主要是生活必需品十分齐全，对于我这种只带着一箱子换洗衣服和一台手提电脑的人来说，再适合不过。
对自己的这个决定，我也有过一丝犹疑。
我可以住酒店，为什么要租房子。因为住酒店很贵。可是难道房租不贵么？
我可以住老房子，为什么偏偏要选择辰的小区？因为老房子修缮的工作即将展开，住在那里会被人发现。可是住在距离辰那么近的地方，就不会被发现么？
我不能很有力地回答自己提出的问题，任何一个答案都会被接踵而来的其他问题打败。
我想我应该要找一个机会让辰知道我很好，让他不用担心。可是我一旦打电话给辰，他一定会追问出我在哪里，这样一来夏沫也会知道。那么我就不可能有机会知道夏沫和夏桀究竟对辰隐瞒了什么。
思来想去，我除了对自己的纠结叹为观止之外，想不出任何办法。
我背靠着落地窗坐在房间里，窗外的阳光很好。7号楼就在我的对面，辰的24楼，在我仰头就能看到的地方。连我选的位置，都这么纠结。
喝了一杯水，我打开电脑，想让自己的脑袋轻松一点。却看到陈楚希的email跳了出来。
我坐直了身子，鼠标划上去想要关掉，却还是停住，心里有个声音在说，看看，看看他还能说什么……
“忆轩：
对不起。
我知道现在就算我说一百万个对不起，你也不会原谅我的欺骗，但是我还是想跟你道歉，因为在你不相信我的时候，我努力地要让你相信我，可是在你好不容易相信了我的时候，却无奈地让你发现我还是骗了你。
可是你知道么？你一直把自己的心隐藏得太深，可是你脸上的落寞和不快乐，却是那样明显。如果我不骗你，你根本不可能允许我走进你的生活，更不可能接受我对你的关心和照顾，所以我只能骗你。
如果你愿意再相信我一次，请告诉我你在哪里，让我站在你面前，向你解释一切。
楚希”
我读着陈楚希的email，他的道歉，依旧是顾左右而言他的套路。很显然他还不知道，我了解的，绝对比他想象中多得多。如果他知道我已经知道了他们最不想让我知道的，不知道会是怎样的反应。
我突然觉得，如果他真的能站在我的面前向我解释清楚这一切，或许我也能从他那里，知道更多……
想了又想，我终于鼓起勇气，打开手机，按下了陈楚希的号码。
电话很快被接起来，我听到陈楚希急促中带有一丝欣喜的声音，“轩轩？轩轩是你么？”
“是我。”我的声音极其冷淡。
“你在哪里？”
“上海。”
“你……你回家了？”他似乎对我的回答非常怀疑，也对，如果我回家了，他不可能不接到消息。
“没有人知道我在这里，当然，现在你是例外。”
“你……”他在犹豫如何接我的话，最后只挤出四个字，“你还好么？”
“拜你们所赐，我好得很。”其实我不想恨他，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声音却突然变得愤恨。
“对……对不起。”
“陈楚希，不要跟我说对不起。对不起这三个字，太轻了。”
“那我要怎么做，才能让你原谅我？”
我用手按住手机的话筒，做了一个深呼吸，然后放开手，把心里想的话一口气说完，“陈楚希，我不管你的初衷是什么，你骗了我，这是事实。所以既然你想站在我的面前向我解释清楚一切，我就给你这个机会。我会把我的现在的地址发到你的手机上，明天这个时候，我希望你能跟我好好解释。”
他在电话那头顿了顿，立刻回答我，“好，我现在就在香港机场，我马上去买最早一班到上海的机票，不用明天，晚上我就能找到你，你等着我。”
“还有，”我在他挂断电话之前说，“不要告诉任何人我在哪里，如果在你之前还有其他的人来敲我的门，我永远不会原谅你。”
“好，我不会告诉别人，我发誓！”
挂了电话，我有一瞬间的呆滞。他说，他在香港机场，他说，今天晚上他就能找到我。
这么多天，他一直在香港么，一直在找我么……
我用手撑住自己越来越沉的脑袋，陈楚希，如果你能告诉我。你究竟是以一种怎样的心情，在对待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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