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月半窗

　　第二十二章交流

　　崭衡因为自己招来天灾的缘故，这段时日钻研户部和工部的政务；御宇心里不爽快，又不能跟崭衡说，便整日整日的在京城流连。崭衡只当他自己得趣，便嘱了思祝陪他，也没有在意。

　　这日，崭衡照旧窝在御书房里和几个工部大臣详谈。
　　“郑主事，上次你说希旌那上千里平原，因为水源不足的问题，只能种些耐旱的果树！”崭衡含笑问道：“郑主事，但不知那片平原产的都是什么果实？！”
　　郑秉叹道：“皇上不知，那里气候干燥，冬天又枯冷难耐，能够成熟的，也就是一些海红果，味道很是一般。希旌地处内陆，又因为上源江绕道的缘故，无论水陆，都不是客商通行的好路径——所以希旌，虽然是我大盛朝腹心，却是最荒凉的地方。”
　　崭衡轻敲桌面：“上源江没有支流经过那里么？！”
　　郑秉道：“上源江主流河道离希旌最短也要数百里！”
　　崭衡揉揉眉心：“若是，开出一条支流呢？！”
　　工部众人具骇然，震惊地看着崭衡。
　　崭衡笑笑，道：“朕知道不能信口开河，诸位臣工下去好好核算一下，若是行的通便行，行不通，自然不能强求的！下去吧，朕累了！”
　　众人齐齐拜退。
　　崭衡又道：“姜侍郎稍候。”
　　姜宣恭候：“不知陛下有何吩咐？！”
　　崭衡递过厚厚的卷宗，笑道：“这是朕市井偶得的水车造型和用处，你且拿去在周围几县里试行一下，若是可行，以后便由你去推广！”如此，旱情可解一二。
　　姜宣大喜：“皇上真的相信水车之用？！”
　　崭衡笑道：“姜爱卿所言虽然被认为是无稽之谈，但朕也见过这水车之妙用，自然不会像其他大人那样诋毁爱卿！爱卿只管下去试行，有什么纰漏，朕为你担着！不过，爱卿切忌不可好大喜功！需要用便建，不需要用，不可耗费人力物力！”
　　“是！谢陛下！臣这就去办！”姜宣欣喜地抱着卷宗下去了。
　　崭衡揉揉太阳穴，瘫倒在龙椅上——还好有姜宣提出的水车应用，他虽然只是见过，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徒遭别人耻笑，但是到底提了个头，让自己有机会把水车造型拿出来！
　　至于其他该怎么办？唉，再想吧，真是麻烦。

　　回了太极宫，又不见御宇思祝，崭衡微微警觉。
　　“春兰姐姐，这几日御宇他们回来的可晚？！”崭衡自己用膳，难免食之无味。
　　春兰在一旁道：“是的，两位小公子回来的都不早，似乎和京城里的大家子弟们很是投缘呢！”
　　崭衡莞尔：“他们倒会自己找乐子！”大致也明白，御宇思祝身份特别，难免被人巴结献媚。崭衡皱皱眉，道：“朕些许日子不曾见过他们了！春兰，你提醒他们点，不要一味的玩乐！朕虽然忙于政务，他们的功课也不能因此就落下了！”
　　春兰作福：“是！”
　　晚上又早早的歇了，临睡前吩咐春兰，让御宇晚上回来跟他睡。
　　春兰口里虚应着。

　　御宇和思祝，起先陪着重家兄弟去吃些风味小吃，在京城名胜游玩，后来便跟着些京城子弟去些风雅之所，学人家斗诗论酒，再后来，结识的人更多，又恰逢御宇心情不好，便有些会哄人的纨绔子弟，挑唆着一起去斗鸡走狗，观赛场赌些彩头。
　　这日，御宇输了酒，被人灌了满身酒气，身上值钱的东西也都输了个一干二净，回来见崭衡又早早睡了未等自己，探春兰的口风，似乎也没被问及过，不禁更是气苦，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夜间突然腹痛，挣扎着起来倒水喝，不小心被呛了，又是满口的冷水，御宇想着觉得委屈异常，气得砸了水壶，抱膝缩在床角，细细地哭。
　　御宇不是没有吃过苦头，也不是没有经过寄人篱下任人欺负的日子，那些他都忍过。甚至在浩宇病逝的那段暗无天日的日子，他都咬牙挺过来了。崭衡那时出现，又对他极好，他心里也是有数的。每每不安，想要试探一下这个高高在上的君主，却又总不敢做的过分！御宇明白自己的身份，更明白崭衡的身份，他只是不想这么快就接受现实！无论蓝崭衡是怎么看他的，在他心中，蓝崭衡早已是他唯一的亲人！他喜欢被崭衡宠爱纵容，可他真的不想做他的娈宠……
　　一只小手轻轻地擦拭御宇的眼泪，有人轻声问：“怎么哭了？！谁欺负你了？！”
　　御宇瞪着突然冒出来的崭衡，有些难以置信，忍不住就想号啕大哭，碍于面子觉得太丢人，只能憋着气稀里哗啦地掉眼泪。
　　崭衡从来都是护短的，他眉宇间已有了戾气：“说！谁欺负你了？！”
　　御宇拽过崭衡搂在怀里，上气不接下气地哭泣：“蓝崭衡！你混蛋……”
　　崭衡讶然，轻轻地给他擦眼泪，疑惑地问：“御宇，怎么了？！你许多天都不到我房里去了！我今天让春兰姐姐叫你，你也不过去！我是怎么惹到你了？！”
　　御宇哭得更凶：“你那屋我再也不去了！……”
　　崭衡心疼地拍拍他帮他顺气：“御宇，别哭哦！有什么你说给我听啊！不是说好了么？！我们早就说过，有什么事都要说出来交流的！御宇，乖哦……”
　　每次崭衡用他那张还没有长开的娃娃脸一本正经地说着“乖哦”的时候，御宇都怪异地打激灵，这一次也不例外，哼哼唧唧地把前些天春兰的话重新说了一遍。
　　崭衡皱眉，忍不住叹息，一边给御宇擦脸，一边道：“御宇啊，那些都是他们私自决定的！你还不放心我？！”
　　御宇抱着崭衡，忍不住就脱口而出：“可是你，为什么要对我好？！”
　　崭衡有些自责，只知道要对御宇好，却忽略了他的不安！他笑笑，道：“因为御宇是崭衡的好朋友么！因为御宇也对崭衡好呀！”
　　御宇低垂着头，低声道：“你还小，你还什么都不懂，等你长大了……”就不会什么都不要了！也许你现在真的没有目的，可是将来呢？！不可能有人真的无怨无悔对别人好的！不可能的……你又不是浩宇哥哥！……
　　御宇突然更加不安起来，他惶恐地搂紧崭衡：“崭衡，你将来会不会后悔？！后悔对我那么好？！崭衡，你会后悔么？！……”
　　崭衡安慰地拍拍他，温柔地笑道：“当然不会！都是我自愿的！御宇，别担心！”
　　御宇剧烈地摇头：“可你为什么要对我好呢？！不可能无所求得，就算现在没想到，将来也会连本带利地讨回来了的！对不对崭衡？！到时侯你会要什么？！要我的身体我的灵魂……”
　　崭衡握着他的手，认真地道：“御宇，别怕！我真的没有目的的！御宇，相信我！只要你不想给的，我什么都不会要！”
　　御宇逼视他的双眼，一字一顿地问：“那你为什么要对我好呢？！你为什么不对别人好呢？！为什么？！为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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