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貳拾叁 求生之念
信浓之国，位于上野的南边，占地面积极大。用现在的话来说，那国土面积，除却北方那片荒凉、畏寒之地，可谓是一家独大。
蛮骨他们马不停蹄地急行，将原本五天的行程，愣是缩短到了三天，然后，他们踏上了信浓的土地。
这样子的赶路，对蛮骨等人来说，自不在话下。可以这么认为，若没有某个拖油瓶扯后腿的话，依他们的脚程，要不了几天，便能抵达墨山的巫女祠。可偏偏那拖油瓶又极不争气，三天的劳累，加之眼睛上时不时传来的痛楚，所有的一切，压着她，让她喘不过气，于是，她也终于倒了下来。
生病了？发烧了？来到这个落后的时代几个月，连小感小冒都没有过，这次，却不幸的中标了。
亓玥很是懊恼和愧疚，可在这样的身体状况下，连怀抱这些情感，仿佛都是一种奢求。脑袋一片昏昏沉沉，不知今夕是何夕，到了后来，她更是直接昏了过去。
如亓玥这样，想要继续赶路，显然是不可能的了。为此，蛇骨嘟嘟嚷嚷，满心不愿，依旧还是替她寻来了医师。
看病后的结论很简单，无外乎过度劳累云云。将兜里的草药颤巍地，递给几人中看似最斯文的炼骨，嘱咐好煎药的顺序及过程，而后，他便想离开了。
对于医师提出的要求，蛮骨果断一口回绝了。
简单的“不准”二字，着实气到了白胡子老头。他绷着张老脸，瞪着眼睛，死死盯着蛮骨。奈何别人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一心一意的只专注着自己的女人。即便如此，仅过了一秒，他还是懦弱的收回了视线。因为心里终究是害怕的，所以，不得不屈服于别人的蛮横之下。
贪生怕死，谁不会呢？老头对此，理直气壮得很。
为了保住小命，老头很自觉地负起了看病、治病、煎药、喂药等一系列流程。只是，前面三个倒还好，最后那个喂药，却为难到了他。想他年纪一大把了，膝下虽无子女，但若真有儿子，自家孙女八成也该有这么大了。
现在，让他一个糟老头拿着勺子喂别人小姑娘吃药，于情于理，都该是不合的。
他端着碗汤药，左右为难着，最终还是摇了摇头，将求助的目光落到蛮骨身上。
“年轻人，这碗汤药，该由你来喂才对。”老头在这一刻，也算是胆子大了，硬是将碗塞到了蛮骨手中，嘴里还碎碎念个不停，“别人小姑娘还昏迷着，让我一糟老头，怎么喂药啊？”
蛮骨不悦，紧拧着眉扫了老头一眼，摆明了是在威胁。
老头见状，也不示弱，挺直了腰板，嚷嚷道，“既然关心人家小姑娘，就别扭扭捏捏的，像什么样子啊，你要实在不肯喂，给我，我来喂。”
他的话说得很响，甚至连站在另一边的炼骨和银骨都能听到，好在，蛮骨对此并不在意。他冷冷的瞧着那老头，直把他瞧得浑身发抖了，才冷不防提醒道，“喂，老头，你说话最好注意点。”
“嘿，要不是为了治好这小姑娘，老头我早就走了。”老头被蛮骨轻蔑的语气刺激到了，脚一跺，义愤填膺地表明自己的立场。当然，他绝不会说，他是因为怕死，才安分的留在这里。
只一眼，蛮骨便晓得了，他在顾自逞强，再度投去轻视的一瞥，他讥笑着，端碗蹲在亓玥的身边。
老头被气得吹胡子瞪眼的，但见着他开始喂药，心情也渐渐平静了下来。他原想走到一边，不去打扰小两口蜜里调油的，哪曾想，某人的喂药动作，还不是一般的粗鲁。乍看之下，他吓了一跳，一个激动，蹦上前去，指着他，骂了起来，“有你这么喂药的吗？大半碗的灌下去，你以为她是牛啊！就算是牛，都噎死了，更别说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了……你看，汤水全流出来了，哎~~真真是浪费啊。”
他低头一看，碗中只余一小半黑乎乎的汤水，再联想到自己熬煮了半天，他的心，那叫一个揪痛啊。
他捶胸顿足了好一会儿，才眨着他那双满是皱纹的眼睛，暧昧道，“要不是看你真心对她好，我才不给你这个机会喂药呢？”他摆出”我是过来人“的模样，继续眨眼，“像她这么，就得采取极端法子，好比说用……”
老头撅着嘴，做出了让人极其无言的动作，配着他接下来的话语，十足一道人工雷啊，还是十万伏特那种。
“像这样，一口一口的哺过去，才对嘛！”不知是不是错觉，老头的声音，在这一瞬间，蓦然变焦嫩了。
杀人见血的，他们见多了；但杀人于无形的，除了妖怪，还真没什么别的东西。但他们发现，这一被蛇骨抢来的医师，简直到了妖怪的水准，那表演，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做出来的。
蛮骨素来定力好，这不仅表现在某些方面，就算是在这种情况下，他依然能够淡漠地无视那老头，而后坚定地继续喂药。
最终，那剩余的汤药，还是全部进了亓玥的肚子。只是那过程，和老头说的，差了十万八千里，但不管如何，只要药到了胃里，便足够了。
过了个把时辰，那碗药的药效便展开了。半天的时间，亓玥的衣服被冷汗浸透了不止三次，到了后来，她迷迷糊糊的，总算恢复了点意识。
久违的睁眼，亓玥本以为会看到蛮骨，却没想到，入眼的，依旧是深不可测的黑暗。她这才忆起，自己的眼睛，还无法视物。
轻叹了口气，她没来不及开口喊蛮骨，不期然的，听闻一道陌生的苍老声音。她被吓了一跳，几乎反射性的翘起身子，努力往反方向退去。
但她毕竟还是病人，只挪了两步，手臂再没有力气支撑身体。她想躺下了，可理智告诉她，不能就此示弱，否则会被对方有机可乘。不过，她显然忘记了，若对方真要对她不利，趁着她昏迷时动手，不是更好，何苦等到现在呢？
所以说，昏睡什么的，并不能让一个人变得聪明，有时候，甚至会让一个人的脑袋，变成传说中的木鱼。
“小姑娘，你别激动啊，哎~~~”老头像是被亓玥紧张的表情伤到了，委屈得好似什么，“老头我是来给你看病的，不用一看到我，像是看到了强盗一样吧。”
亓玥一愣，木讷的重复他的话语，“你，帮我看病？”
“是啊。”回答的时候，老头很是自豪，拍着胸脯，还不忘夸奖自己，“你也不知道，自己病得有多重，要不是老头我及时帮你退烧，你现在八成已经烧成傻子了。”
亓玥的性子温和，对这样难听的话，倒也没多大的反应，只隐隐抽了抽嘴角，虚弱地转移话题，“那蛮骨他们呢？”
她会这么问，连她自己都没料到。她是相信这个陌生人了吗？是，又不是，只能说，直觉告诉她，面前的人，不是坏人。再者，自她醒来以后，就没有听到过他们的声音，尤其是蛮骨的，这多少让她有些不安与恐惧。
老头呆滞了一会儿，随即恍然大悟，“哦~~你说那几个年轻人啊，他们刚去了前面的深志城。”
“啊？哦。”亓玥有些沮丧，尽管她数次告诫自己，不能任性，不能奢望，可那心情，伴随着丝丝的担忧，迅速弥散在低谷中，无法自拔。
“小姑娘，老头我劝你一句，别不高兴，他们可是为了你才去的。”老头眼尖，只简单的一瞥，足以让他知晓一切。他轻叹了口气，终于摆出长者的姿态，循循善诱，“别说我老头没告诉你，那年轻人呐，可真是紧张你，一听我说深志城有给你用的药草，二话不说，就去了深志城，连着别的几个也一起走了。”
听了老头的话，亓玥拧起了眉，“他们，什么时候走的？”
“有一段时间了吧！小姑娘啊，咱们不要再谈那些个年轻人的事情了，还是来谈谈你的病情吧。”老头挥了挥手，语气不疾不徐的，“小姑娘，你的眼睛啊，虽然被绑着，不能拿下来看，但我也能猜到一些。我以前呐，跟着一个有名的法师修行过，后来，实在看不过战场上那么多人受伤，才做起了医师。你的眼睛，是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缠上了吧，我检查过了，那东西，已经从眼睛那儿蔓延开去了，若不及时治疗，怕是熬不过这个冬天了。”
他言辞恳切，一时之间，亓玥都不知该作何回答，只能抿着嘴，默默地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
“虽然烧退了，但你的身子……你也应该感觉到了吧，虚弱得很，经不起什么长途跋涉的。”
“那，有没有什么别的方法？”亓玥有些急切，“至少，至少再撑上一段时间……也是好的。”说到最后，她的声音细若蚊声，几乎，连她自己都听不到了，她，究竟在说些什么啊。
老头重重的叹了口气，“说的玄乎一点吧，就是求生意念。若你能让自己求生的意念战胜那不干净的东西，或许还能多活一段时间，但，这也不是什么长久之计。就连我让他们去取的草药，勉强也只能维持一段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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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木有觉得这老头特可爱啊，可惜就是个打酱油的。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貳拾叁 求生之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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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